《遇雪尤清（戚顾）》雷纯

27、沧海一粒石

　　皱眉。
　　叹息。
　　皱眉是为曾经的神威镖局，如今的灵堂。
　　叹息只因自己这次又是晚了一步。

　　少年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看到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威镖局外围着一层惨白，心中不免有些难过，那围着的惨白自然就是为死者祭祀的花圈，少年不禁想到，死去的人是谁？因什么事而死？与戚少商的事件有没有关系？

　　戚少商，现在怎样了？

　　这是少年如今最关心的问题，他这次跑这一趟，原就是因为戚少商的事情。

　　有传言戚少商去了毁诺城找上息红泪，他便跟着去了毁诺城，可惜晚了一步。
　　又有传言戚少商可能会到小雷门求助于雷卷，他便跟着去了小雷门，然而仍是晚了一步。
　　后来的传言却说戚少商死了，少年黯然之后，便想放弃了追寻，却无意中见到雷卷在一个黑夜中匆忙离开小雷门。
　　少年猜想雷卷的出动可能与戚少商有关，又不确定是敌是友，不敢冒险现身。雷卷察觉有人跟着自己，便故弄玄虚凭借着雷家庄的地利甩开了对方，少年只得凭着蛛丝马迹跟到了神威镖局，却仍是没有赶上。

　　他来到神威镖局的时候，镖局已经成了灵堂，戚少商一行人也早已不再这里。
　　听镖局里的人说，这是为他们的门主高风亮而举办。

　　少年忍不住再叹息一声，为高风亮，也为戚少商。

　　他与戚少商是旧识，听闻戚少商被亲信顾惜朝陷害导致寨毁人逃，特地赶去连云寨相助，可惜当他赶到连云寨的时候，戚少商已经带穆鸠平离开，其它几位寨主也全都牺牲了。他没有找到戚少商，便根据一些听来的消息四处追寻，只为对朋友伸出援手。

　　少年姓王。
　　他的名字没有什么特殊的。
　　如满天一繁星般普通，如沧海一粒石般平凡。
　　小石。
　　王小石。

　　王小石相貌俊秀，可爱，也十分年轻。
　　但是他在江湖上没有什么名气，并不是因为他年轻，更不是因为他没有本事，只因总是缺少了契机，他不知道，这次出手援助戚少商，也许正是那所谓的“契机”。

　　「王小石。」
　　「王小石是谁？」

　　穆鸠平睁大了眼睛看着戚少商，等着他继续说下去。他的问题其实也是雷卷，息红泪等人的问题。
　　当雷卷把有人跟踪自己的事情告知戚少商后，戚少商便说出了这个名字。但是大家都不了解这个叫做王小石的少年，所以，他们当中最好奇，最冲动，最爱发问的穆鸠平便开口问道：「王小石是谁？」

　　与其问他是谁，不如说是问他的是出身，派别，武功是否高强，关系是否硬朗，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他的立场，是敌人还是朋友。这里每一个问题非常重要，也是非常关键。

　　若是武功高强，却欲置己为死地，他们倒希望他是没有武功的废人一个。
　　若是出手相助，却是不中用的绣花枕头，他们便不愿连累他，也不想为他所累。

　　可是戚少商的答案并不让大家满意。
　　「我现在只能说，他是个不平凡的人，至于他为什么会赶在这个时候出现，他所为何事……」戚少商叹息道：「我们本是朋友，但是我们也有段时间没有相处了，况且经过了被顾惜朝背叛这件事，我已不再敢贸然自信的认为，他就一定是来帮我们的。」

　　「但是……」戚少商想了想，说道：「我希望他仍是我的兄弟，这次是想来帮我的。」

　　「那我们便故意留下痕迹，引他出现，若真是朋友，大家当是荣侮与共，不计生死。若是敌人……」高鸡血没有再说下去，只做了一个用刀抹脖子的动作，穆鸠平点头附和，表示同意高鸡血的看法。

　　戚少商也跟着点点头，「痕迹是要留下来的。」说完看向息红泪，道：「这种暗号蛛丝马迹方面的事情你最拿走，你沿路多做些手脚，各个方向都做些。」

　　「我明白了，你是不愿他找到我们。」息红泪道。

　　戚少商微微一笑：「是的，若他是来帮我的，我不想连累于他。若他是来害我的，我也没有把握与他照面之后我们一定能稳胜，更不可预料会不会出现什么大的纰漏。我既不知他用意何在，又无万全之策应付，如今只知道他在寻我，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叫他寻不到，我便不用担心连累他，也不用担心被他所害。」

　　戚少商说的平静，大家却不免替他难过一番。
　　如今的戚少商，多了几丝冷静，却少了一些人情。
　　因为顾惜朝的背叛，几位寨主的惨死，戚少商表面上镇定自若，其实最若打击的便是他的信心。
　　他不但不确定李龄是不是汉奸，不敢让朋友为自己涉险，也不敢再付出完全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