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雪尤清（戚顾）》雷纯

10、连云山水

　　戚少商醒来的时候，阮明正坐在他身边，眼神直勾勾的望着前方。

　　生杀大账地洞里，戚少商所中的迷药失效那一瞬间，映入眼帘的就是顾惜朝击向勾青峰的一掌，戚少商怒吼一声便要冲出去救人，却被跳下来的阮明正点了睡穴从地道里拖走，他记得自己在昏过去之前勾青峰好像要做些什么。

　　然后呢？戚少商不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但是阮明正的表情却明摆着告诉他，出事了，大事！

　　戚少商勉强自己不要慌张，心中却如翻江倒海般一丝不得平静，最起码要先了解究意发生了什么！戚少商这样告诉自己。

　　「红袍。」轻唤阮明正一声，阮明正没有回应，戚少商又推了推她，问道：「红袍？」

　　阮明正被戚少商拉回现实，看着戚少商迫切想要知道答案的眼神，不由自主的低下头去，阮明正这一心虚戚少商的心里更急了，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兄弟们怎么样了？」

　　「死了……」阮明正颤着声回答，抱着双腿缩成一团，将头埋在膝盖中，抽泣道：「除了你我还有老八，其它兄弟们都死了。」

　　戚少商征住，沉默片刻，像入了魔般呢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他们真的死了，大当家……」

　　「为了我么……为了我……」

　　「大当家！」阮明正吼了一声，自己倒镇定下来，她知道戚少商虽然没有发作，心理上却已经濒临崩溃边缘，在这种时候绝对不能两个人都崩溃！顾不上擦拭自己眼角的泪水，阮明正叙述道：「劳二哥他们启动了机关，生杀大账发生大爆炸，所有人都死了。」

　　「都死了？」戚少商似乎还是不想接受这个事实。

　　「都死了，顾惜朝倒是没死！」阮明正语气中掩不住愤怒，似是想起了什么，又问道：「大当家，你是不是希望我相信顾惜朝……」

　　戚少商自嘲的笑了笑，摇头道：「我不知道你该不该相信他，但是如果你相信了他……」

　　仿佛知道戚少商要说什么，阮明正粗暴的打断他：「没错！如果我相信他就不会是现在这样的结局！死的人就会是你！」

　　「我宁愿死的人是我！」一直强逼自己镇定的戚少商终于爆发，像要把心中所有的愤怒发泄出来：「我宁愿死的是我，也不愿意兄弟们代我去死！」

　　虽然现在的情形让戚少商不再敢去自负的相信顾惜朝对自己下不了手，但是如果顾惜朝杀了自己，也许会放过连云寨的其它兄弟们，戚少商知道，对顾惜朝的奢望也只能到此了。

　　「别傻了。」阮明正愣了片刻，冷笑道：「大当家，你以为他杀了你就会放过我们？你也看到了，他根本没有自闭武功，他这般心机，会不杀我们灭口？与其所有人一起死，不如保住大当家你，这是大家心甘情愿的去死，要是等顾惜朝抢了剑杀了你再杀我们灭口，这才叫真的死不瞑目。而且，如果杀了你，这逆水寒不是真的落在顾惜朝手中？若是他利用逆水寒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大当家你可对的起赠你这把剑的那个人？」

　　戚少商一时语顿，阮明正说的不无道理，连云寨的兄弟们是义，那个将剑连同性命赠予自己的神秘人也是义，如果知道是现在这个结局，戚少商一定愿意用逆水寒换兄弟们的性命，可是在不知道结果的情况下，戚少商知道自己说什么也不肯将逆水寒奉上，现在回想如果，又有什么用？

　　戚少商恨，恨兄弟们代自己去死，恨不能救的了他们，恨自己明知道顾惜朝来路不明甚至对自己不怀好意的情况下还要自做多情的认为可以同化他，恨自己相信他，更恨自己心里到了现在还在对他抱有希望。

　　阮明正见戚少商痛苦的模样，本不想去打扰他，却又突然记起什么，拳头狠狠的落在身边的墙上，怒道：「勾子……勾子本来可以不用死的！派去的眼线说，顾惜朝那一掌并没有要他的命，而且因为挂在树上也没有被爆炸炸死，可是顾惜朝亲手结束了他，一剑穿胸……」

　　戚少商的血液凝住了，仿佛身体里的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抽走，最后一点希望也被打碎。原来真的只是自做多情而矣，大账里顾惜朝准备带剑离开时的绝望是假的，旗亭酒肆的一夜放纵是假的，只有杀人夺剑是真的，兄弟们惨死是真的……

　　「大当家……」阮明正试探性的推了推戚少商，又道：「大当家，你不要这样，我们去找老八。」

　　「老八？老八现在在哪？」戚少商像抓着救命草一般，如今活着的兄弟，除了阮明正就只有穆鸠平了，戚少商现在非常想看到穆鸠平，更想知道他安全不安全。

　　「我开始就不相信顾惜朝，早就让老八带着各寨主的战马，到大寨外的虎尾溪侯着，就是为了做最后的退路，按黄金黄鳞那一伙人出现的时间来看连云寨绝对有内奸，此地不宜久留。」阮明正说完，走过去扶起戚少商，戚少商却险些站不住。

　　看着戚少商痛苦，阮明正只觉得自己更痛，突然想起顾惜朝那个眼神，那个震憾住阮明正，险些让阮明正改变主意的眼神，还有阮明正心中那个可能会伤害到戚少商的预感，似乎都已经成真了……阮明正心中迷茫，究竟有没有做错？顾惜朝真的如自己想象的那样不堪吗？若是在那个时候改变主意，顾惜朝真的会只带着逆水寒离开？或者……和戚少商远走高飞？

　　是否最初就放他远走，不管他身边的是息红泪还是顾惜朝，都会比现在对他如此折磨的好？

　　不是息红泪便是顾惜朝，总之是轮不到自己，阮明正突然发现，除了息红泪，自己心中对顾惜朝竟也是有些嫉妒的。

　　收回思绪，不管自己有没有冤了顾惜朝，现在已经没有退路，寨主兄弟们的仇也必须要报！

　　「大当家，你振作起来，你绝对不能倒下。」现在对于戚少商，阮明正似乎也只能安慰和鼓励了。

　　戚少商也不知道听没听到，只麻木的点了点头。

　　顾惜朝，下次见到你的时候，我绝不会手软！只希望，别再让我见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