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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夏 ...

  •   夏天,真是个可爱的季节。
      这是吴默翰对夏天所发表的大概意见,至于大概,是因为吴默翰是绝对不会用“可爱”这个词来形容夏天的。他只会偶尔夸你说,嘿!你长得和我家的小狗一样可爱。听了真是让人又可笑又可气,想想挺无奈的。很多人在听到他这话的时候,都会涌起一股想揍人的冲动,无一不例外。
      因为那时候的我们都不知道,原来“人面兽心”也可以是一种恭维。李碧华的《草书》中“兽”一文说,有比狗忠诚的人么,有比猪(猪一生下来就会走路)聪明的人么……如果我们知道,那么一切都将释然。
      夏天,真是个令人讨厌的季节。我是这样认为的。
      我讨厌夏天毒辣辣的太阳,又热又黏的空气,一直叫个不停的蝉,还有嗡嗡乱飞的苍蝇和蚊子……唯一让我不太讨厌夏天的理由也许是——夏天来了,秋天还会远吗?

      即使再讨厌,还是不得不承认,那真是个活力四射的夏天!在那个阳光明媚的夏天我经历了两次大规模的“游戏”。
      第一次的“恐怖游戏”发生在周五下午第三节体育课上,由于全体老师开会,我们全班可以在后操场自由活动。
      全班大部分同学都参加了那个游戏。
      游戏规则很简单。大家牵着手围成一个圆圈,圆圈中间站一个被蒙住眼睛的同学,由他捉围成圈的人。围成的圆圈可以随意转动,但是圆圈不能散开,也就是说牵着的手不能脱落。如果圆圈断开了,那么断开处的两人必须对打,输的人会被蒙住眼睛,直到捉住围成圆圈的一个人,然后再对打,直到有认输的一方。
      这真是一个很暴力的游戏!
      虽然一些有自知之明的同学会很快认输,但是“鼻青脸肿”仍旧很快出现在了一些“勇士们”的身上。
      玩游戏的女生表现得都很英勇无敌,只有当和喜欢的人牵着手时才会显出那种又欣喜又担忧的矛盾情绪。
      杨译始终都和卢霜牵着手,他会时不时叮嘱卢霜抓牢,表情里尽是让人嫉妒的关怜。他们的手抓得很紧,我想应该会有患难与共的甜蜜滋味。
      这真是一个增进感情的好时机,就比如现在手拉手的唐晓凡和吴默翰,在拉拉扯扯躲开追逐的过程中,我注意到唐晓凡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吴默翰。我明白那代表什么。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我拉着某某同学的手滑落了,神的旨意很荣幸地降临在了我身上。
      我看看身旁这位人高马大的某某同学,心里实在有些发毛,我怎么就笨到这种地步了呢——选了个如此强壮的“邻居”?!
      不过既然是神的旨意,我也不好拒绝,心里暗自盘算学过的摔跤技巧和柔道初级功底有没有可能打败他。
      等我想明白要智取时,时间已不容许我再多停留,我先发制人扑了上去。
      我很庆幸我打架的样子要比一般女生好看得多,也庆幸那位仁兄挺怜香惜玉——没有往我脸上“抹黑”。
      我发觉以前某位老师说我是个有出息的孩子那话真是太对了,因为我连打架都全神贯注得不得了。
      四周一片混乱的呐喊声,辨不清谁是谁的声音。惊天动地的一声“咚”,我俩同时被对方拌倒在了草地上。他连连喘着粗气说,我练过少林的功夫,你还是认输吧。我想点头同意,才发觉连点头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了。
      过了半天,我听到人群里一男生冒出一句“我说女的就是打不过男的吧,四个女的也不是我对手”。他话音刚落,唐晓凡就带着黄毛丫头、小胡蝶(都是班上女同学的绰号)等一群女生围了上去。我乐了,心想这下有好戏看了,我不用再死撑了。然后便舒舒服服地倒在草地上“目中无人”的成大字型睡得死去活来。

      醒来的时候,铃声大作。
      我揉揉眼睛,证实“放学了”的怀疑是假的以后,拖着刺激过后的疲惫身体走向了教室。
      自习课有这么一个好处,你想干嘛干嘛不用顾及老师,于是教室里呈现出了一大片人睡觉,另外一大片揉伤处的景象。
      真壮观啊!毛老头走进教室时冒出了这么一句。
      顿时教室里全是黑压压的脑袋,因为我们都把头低了下去,只能看见头上的毛。
      由于“罪不及众”,毛老头先向我开刀问话,听说你们组织打群架了。
      毛老头的话意味深长。我只能发挥我高超的演技,一脸无知的天真状,没有啊,我们只是做游戏了。(老天作证,我可没撒谎O!)教室里几个不怕死的连声附和。
      我看到毛老头背后那几排桌子下面,几个女生正在拼命按住被揍的那位男生的嘴。我不忍再看下去了。唉!-_-!真累啊!

      好不容易挨到放学,我随随便便抓上几本书就跟章鱼一样爬回家了,嗐,章鱼还有八条腿呢!
      唐晓凡一路上很兴奋,她一直讲她们几个女生是如何如何威猛,如何如何揍得那个男生大气也不敢出。
      她讲了大半路,我估计口水应该淹死了不少畜生(比如说蚂蚁)。我发觉“锵锵三人行”少了个吴默翰,问唐晓凡才知道原来他和杨译他们一群人上城北小学揍人去了。
      看得出唐晓凡挺担忧吴默翰的,我倒是乐呵呵,只是很难想象斯文的杨译打架的模样,只要不像八爪鱼爬行一样难看就行!
      半路上我跑到小商店买饮料,回来的时候,隔着十米远就看见唐晓凡对着吴默翰尖叫。我心想你遇见鬼也用不着这么起劲啊,何况是一大帅哥。
      我朝唐晓凡挥挥手,喊,你见到大帅哥也不用这么夸张地叫吧。
      我被他踩到脚了。她的这个回答酷毕了,我差点晕倒。
      不过下一刻尖叫的人就换成我了,因为吴默翰好死不死地大力拍我的肩膀跟我打招呼,那可是我重大伤口处诶。心里骂完臭小子以后,我好奇地问吴默翰,怎么没去打架吗?(语气里有一点点失望!呵呵!@_@’)吴默翰说改成明天的足球赛了。过了一会儿他又说,你会去吧!他的语气不是请求,而是祈使句中的命令语气。
      我瞪了他一眼,不太感冒这种语气。
      一旁的唐晓凡早已嚷开了,那我呢?
      然后吴默翰像忽然想起还有个人一样问唐晓凡,你去吧?
      唐晓凡挺委屈地冲吴默翰喊,你去死吧!然后像火箭一样冲向了五十米开外。
      我刚想去追她,吴默翰扯住我的书包,说,明天下午两点,城北小学足球场,别忘了。我低哝了一句,有怎么重要吗?然后他就特霸道地朝我回了一句,你不去你试试!
      哎,这年头!

      下午一点半。
      我望望窗外火热的太阳,发觉我实在没有勇气出门。
      这其实也不能怪我,你看家里这空调、彩电、冰箱,它们意味着凉爽的温度、有趣的节目以及诱人的食物,我实在不忍心撇下它们啊。没有了我,它们会多么孤独寂寞啊!
      一点四十的时候,我家的电话便耐不住寂寞了。接起电话,我识相地把听筒拿得老远。
      果不其然,吴默翰在那头吼,李婺你有种不来,你看我不毙了你。
      我不怕死地唱了一句“风(疯子)在吼,马在啸,黄河在咆哮,黄河在咆哮……”然后立刻磕下电话,我害怕被他的声音五马分尸。

      到城北小学球场的时候,球赛已经开始了。
      球场的周围站着两群人,估计是拉拉队。一群拉拉队气势明显弱些,因为他们群里女生只有很少的几个。另一群则大多半都是女生,唐晓凡就站在这群女生的前头,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球场上奔跑着的吴默翰。
      我走过去,坐在距离他们五六米远的树阴下的长椅上。
      唐晓凡跑过来和我打招呼,看我两手空空,有点奇怪的问我,你怎么什么都没带啊。
      我看她大包小包的饮料零食,拉她坐下,有你带不就行了。再看看“吴”的那群拉拉队,发现里面有很多我不认识的女生。我问唐晓凡,唐晓凡一脸醋意,都是吴默翰在城北小学的红粉知己啰。
      我呵呵地笑,中午是不是喝太多醋了,好酸啊!
      唐晓凡听了也不回击,笑着跑回了烈日底下的拉拉队中。

      这天气可真够热的,连风都因为害怕而躲了起来。
      我怀疑唐晓凡他们那一群都是木头,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只顾着大摇旗鼓。我心想木头还说不定能烤焦了呢,他们可真有毅力啊。
      过了一会,唐晓凡竟然跑过来要把我拉一块去,说是吴默翰下的指令,看我太公主了,不能“凉落”了我。
      我拽着棵大树,对唐晓凡吼,你要拉我过去,我就跟你绝交,我在这都热得够呛了,你饶了我。
      唐晓凡指着球场上汗水淋漓的吴默翰,说,他说要让大家同甘共苦,不然就和我绝交,我也觉得你在这儿太便宜你了。她见自己拖不动我,就叫了几个女生一起招呼我。
      出于无奈,我只能“乖乖”地投降,我当然很乖,没有忘记踹两脚唐晓凡再骂两句“重色轻友的唐老鸭”。

      球场上的队员都很投入。
      看看扬译,发觉一年之中,他长高了很多,人也硬朗了不少。球场上的他跑得很快,运球、传球的动作专业而灵活,十足的英俊猴子。
      一年的时间真是很漫长——足以让人忘却许多东西,可我发觉自己喜欢杨译一如当初。
      想到这,突然特别怀念以前在一起打打闹闹的幸福时光,慢慢地回忆着,心里若隐若现地忧伤着。

      中场休息的时候,唐晓凡给我一瓶矿泉水让我递给坐在树底下休息的杨译。
      她朝我颇有深意地眨眨眼睛说,机会要靠自己争取哦。
      被太阳晒得通红的脸掩住了我害羞的表情,我鼓起勇气朝杨译的方向走去,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过度,还是因为头脑太发达,四肢就变简单了。在离杨译两米远的地方,我竟然very crazy跌了个“狗吃屎”。
      混蛋!我怎么这么笨啊,竟然在喜欢的人面前出糗。
      真气死我了,气死人了!怎么办呢,我要怎么才能挽回在杨译面前丢失的颜面呢?
      偏偏越关键的时刻,我聪明的大脑越是一片空白。然后我的眼泪就不争气的涌了出来,看到杨译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我的心就更加难受了,以前所有的委屈把一颗脆弱的心侵蚀地体无完肤。我豁出去不顾形象地趴在地上大哭,眼泪像放了闸的水库一般奔腾而出。
      杨译犹豫了一会,朝我走过来,扶起我。
      我坐在石椅上,看着杨译跪在一边用矿泉水细心地洗我膝盖上的伤痕,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
      很疼吗?杨译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着我。他的声音很温柔,温柔得有点不真实。
      我摇摇头,努力忍了忍眼泪,小声说,对不起!
      他看了看远方,黑色的瞳仁流露出一丝感伤。他说,不要说对不起。说完这话,他就起身离开了我。

      我一直在琢磨“不要说对不起”这话的含义,连足球比赛结束都不知道。
      直到吴默翰气冲冲地走过来吼,笨蛋李婺,比赛已经结束了,你还坐那发什么呆啊。
      我一瘸一拐地走过去,好脾气地问,赢了吗?
      吴默翰没理我,皱了皱眉头说,要不要我背你。
      我摇摇头,不用了。
      他又不耐烦地说,那我们走吧,大家都在等你呢。
      我问去哪啊。
      他终于笑嘻嘻地说,当然是开庆功宴啦!真是笨蛋李婺。

      由于男生决定吃“串串香”(火锅),女生想吃地摊,我们意见不合而分了家。不过幸好地摊不远的地方有个“串串香”,所以彼此还有点照顾。
      坐在店里的男生大摇大摆地要了□□瓶啤酒(有十多个男生),吆三喝四地拼命干酒。
      杨译坐在靠墙壁的角落里,他的态度很柔顺,偶尔也闹一下,但怎么看都觉得他不属于那一群。
      看了好半天,突然撞上了杨译的视线,我心里一阵慌,赶紧转身——像是怕秘密被看破一般。
      女生没有那么能闹,但也不差。
      满满的一桌菜,大家都随意地乱挑乱拣,全放开了平日的家教。
      唐晓凡更是来劲地叫唤,我们来讲鬼故事怎么样,讲不出来就罚上男生那边唱歌去。那边男生一听,起哄着大笑了起来。
      吴默翰笑骂,唐晓凡你别尽出些馊主意,自己要想唱就过来露一手。
      唐晓凡就真的大大方方地走了过去,《俩俩相忘》优美的旋律洋溢在大家一片哄闹的嘈杂声中,显得特别动听。
      没等我回过神来,吴默翰一兄弟走过来对我说,嫂子,吴哥让拿点泡菜,要拌了辣椒油的。
      我不高兴地呵斥,乱叫什么呢!
      那家伙拿着泡菜讪讪地走了开去。
      我再看向男生那边时,发现吴默翰在颇有深意地对着我笑,挺奸诈的那种,笑得我毛骨悚然,吓得我立刻撇开头专心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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