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终身（神雕同人）》清风不解语

4、出师不利

　　都说老天是公平的，关了一扇门就必定会为你开一扇窗。我以前是不信这些的，不然怎么前世的我不算美貌，也不见老天给我过人天赋，爱情失败也没见他给我财富呢？

　　不过，我现在信了，真真儿的。

　　这老天爷特么就是个事儿妈，凡此世间种种，他可都记着呢。约莫是前世我抱怨过太多回生活平淡，遭他记恨了，这不，窗户全给我开到这一世来了。

　　穿越了，不平淡吧？穿到书里了，妙吧？还是个大名鼎鼎的绝世美人武林高手，爽翻了吧？还有个粉雕玉琢的美男子随侍身旁，高、潮了吧？

　　别，别急着高、潮，这还没完呢。事儿妈老天显然还嫌不够，琢磨着大战李莫愁、古墓定情以及被迷、奸这三个经典桥段都让我轻描淡写地跳过去了，不甘心啊，非要在我的出道之路上横生那么几个波折，弄出个高潮迭起才开心。

　　“姑姑……你的脸色好难看，是不是方才没吃饱？”

　　我一个冷眼扫过去，杨过的肩膀缩了下，低声喃喃：“是了，是这个眼神，每次我练功练太晚误了煮饭的时间，姑姑都是这副模样……”

　　呸！瞎了你个小王八蛋，这么明显的愤世嫉俗怨天骂地的眼神都看不出，说得好像我是饿死鬼投胎似的！还来不及发飙，就见小王八蛋忽然精神一振，眨眼笑了起来，对我说道：“亏得我眼明手快藏了一只鸡腿在怀里，嘿嘿，姑姑，你来拿吧。”

　　“……谁说我饿了？多事。”干脆扯下从下山起就覆在脸上的面纱，低头啃了一口。唔，凉了，不过味道还可以。算这小子机灵，知道拿油纸包着，不然脏兮兮的我才不要吃。

　　才吃了两口，我又沮丧了。

　　为什么我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我的飞花我的朝阳我的青山我的东风呢？要快意江湖的我，为什么此刻会在这里——这样一个不知名的地方的客栈里的破厨房里刷碗呢？

　　哦，是了，因为我和杨过都天杀的身无分文。

　　我一直呆在古墓从未踏足俗世忘了这茬也就算了，杨过这个从俗世中来的竟也会不记得这点，以至于饱餐一顿之后面对着小二哥那句“承惠一两银子”，我们只能面面相觑。

　　相顾无言的结果是小二哥翻脸无情，骂骂咧咧着将我们赶进厨房刷碗，从中午一直刷到这太阳都下山了。说真的，我不信这破客栈一天能做这么多生意有这么多碗好洗，说不准是积了好几天的碗，终于盼到个吃霸王餐的，打发了进来收拾。

　　如果我想，自然可以用武力制服店家，或者直接用轻功溜之大吉。但前世二十几年生活下来的原则现在对我还有一定的影响力，我终究没办法做到心安理得地吃霸王餐。

　　话说回来，其实杨过这孩子……还不错。且不说他的武功，单凭他那机灵劲儿，要逃过这场苦役简直易如反掌。但他却因为我莫名的坚持留了下来，还独揽所有的活，笑嘻嘻说什么“姑姑的手怎么能碰这些脏东西，自然是有事过儿服其劳”。

　　可我却知道，他这双手又岂是用来做这些事的？他可是神雕大侠呢，这双手纵然不是用来惩恶除奸，也该是用来摸漂亮姑娘小手的，例如陆无双啦完颜萍啦什么的。

　　我忍不住看了眼他的右手，想起书中他与郭芙那段孽缘造成的结果，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感受，敛下眉眼，未及思考，就撕了一片鸡肉下来递到他递到他嘴边，“张嘴。”

　　弗接收到他那过分热烈的注视，我便后悔了。

　　“姑姑，你对过儿真好。”

　　听听这声音，都哽咽了。我保持了这么久的冷漠以待，一朝下山，前功尽弃。这倒霉孩子本来就没大没小，对我的敬畏全是装出来的，这下还不打蛇随棍上？等等，这闪闪发亮湿漉漉的眼神莫不是——不，不要！

　　“姑姑，过儿这一生都要跟着你，与你作伴！”

　　擦！还是让他抱上来了。“放手，放手，你刷碗的脏手，小王八蛋！”我用空着的那只手使劲拍打他的手臂，他却越箍越紧，直往我怀里钻。混蛋，你真不是在占我便宜吗？！

　　“你说要跟着我，那你听不听我话？”

　　我沉下嗓音，他这才慢慢松开，见他望着我的眼中有盈盈泪光，心中莫名地一紧。想他自幼孤苦伶仃，就算被郭靖领养，黄蓉对他猜忌，郭芙骄纵，大小武对他更是没过好颜色，到了终南山也没过过一日好日子。只有一个孙婆婆一心一意待他好，却也去了。到底还是个孩子，稍微对他好点，就忙不迭表忠心。

　　思及此，我不由对他缓了神色，“把脸擦擦，这么大的人还动不动掉眼泪，不嫌丑吗？”

　　他应了一声，抬手就要抹脸，被我一掌格开。小王八蛋，一点卫生习惯都没有。我嫌弃地将手帕丢到他脸上，别过头，懒得再理他。听着身后他被骂后反而开心的笑起来，我也忍不住，勾出一抹不太明显的笑意，有些无奈，也有释然。

　　前功尽弃便前功尽弃罢，我因着莫名的缘故疏远他冷淡他也是幼稚。这茫茫天地，纵然我对此间人物了如指掌，真正识得的也只有这个处了几年的少年，我究竟是为何要与他怄气来？只因嫉妒他的天赋，还是因为书中两人的情侣关系而有意排斥？口口声声说着我自己的日子要自己过，其实还是被书影响束缚了么？太傻了。

　　从我来到这个世上开始，这个书的世界已经变了。书上可没说小龙女是穿越来的，所以杨龙之情我完全不用放在心上。抛开这一切，我整个人轻松了下来。我用全新的眼光审视这个少年，心里竟涌起无限的喜爱。前世是独生女的我一直想要一个弟弟，若有一个弟弟，若有一个弟弟，可不正是眼下这般，他这样信赖着我，我自然要护着他。

　　“姑姑……原来姑姑笑起来这样好看……”

　　我回过头，见杨过神色痴然，心中好笑，却冷着脸说，“以后不要叫我姑姑了。”

　　杨过一个激灵顿时清醒了过来，一对狡黠的眼珠动了动，嘴也没停着，“姑姑，过儿做错什么了？姑姑——”

　　“姐姐，以后你叫我姐姐。”我矫正他的称呼，顺便说道，“还有，我叫龙复生。”说完，不顾他诧异的眼神，拉起他就往外走。

　　“姑——啊，姐姐！我们去哪里？那碗……”

　　算他聪明，改口改得快。“不洗了，洗了半天什么债都还了。”

　　“那老板他——”

　　“他被你姐姐我的美貌迷晕了。”

　　“噗——哈哈哈哈哈！姐姐你——”

　　“闭嘴。”

　　“唔，最后一句，姐姐我们现在去哪儿？”

　　我倏地停住脚步。对啊，问题还没解决，我们身上还是没钱。除了当杀手和混丐帮，这其他正当跑江湖的人都是怎么赚钱的呢？我与杨过又是一顿面面相觑，好半晌，他清咳一声道：“过儿之前吃饭的时候，好像听到他们说什么城西的什么大户又强抢了谁家的闺女……”

　　我抬头望了望逐渐转墨的天色，“天色不早了，我们去劫富济贫吧。”

　　杨过一听我这么说，哟呵一声，兴奋地跑到前头去探路。

　　一路上叽叽喳喳，一会儿嚷嚷着我们得起个响亮点的名号，一会儿又谋划着呆会儿怎么玩。我心中不停哀叹，我早怎么没看出这孩子是多动症呢？还有，身为一个孤儿，他是不是略开朗了点？再来，他喊得这么大声，满街人都知道我们要去打劫了，我是不是装作不认识他会好点呢……

　　数年后每每忆起今日，我总是要捶心肝，怎么就信了他那可怜兮兮泪光盈盈的小眼神对他卸下心防呢？二十年啊，我重生以来二十年的道行就这么毁在一个小白眼儿狼手上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