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囚徒》一样花开

80、七十九、临时小队

　　汪缕此话一出，顿时一片寂静。
　　原本脸色不管多么古怪，却一直都安静听着的项辉不由得手一按，看似比较精致，但事实上没有经过任何特殊炼制的石桌，便瞬间崩塌一角。筑基期的修者虽然身体强度比不上神兽基因的拥有者，却也是非同小可！
　　注意到自己的失态之后，他原本英俊的脸，更是彻底扭曲了。
　　他会这么激烈的反应，不为别的，只因为汪缕说得没错。
　　叶芙虽然没有明确的说，可能当时她也没有这种明确的想法。但当她说出愿意用一切去换取帮助的时候，确实就已经把自己的身体放在了筹码盘中——如果要拿到叶家的所有，有什么办法能比拿到叶家继承人本身更好？
　　放在项辉的身上，叶芙在求不到江欣的情况下宁可用自己的身体来换取项羽的帮助，这固然让他恼怒又伤心，但他和叶芙不同，在他看来项羽算是一个优秀的年轻人。项辉再难过，也可以劝自己说是自己给不了叶芙安全感，她这不是自甘堕落。
　　可叶芙若纯粹只是把自己的身体当做筹码，对方是足足已经有数百岁的江欣也无所谓的话……项辉可就难以忍受了。

　　项羽在一边，反应稍微比项辉慢了一点，但也很快把这句话的潜意思给琢磨了出来——汪缕是在告诉他，不要中了叶芙的诱惑。叶芙并非是对他动了真情，只不过是把他当做了一件工具而已——只要会回应的话，这工具是什么样子，对叶芙来说没有关系！
　　虽说他本来就没有想过要接受叶芙的示好，可想到这一点，还是有些呆住了。
　　——叶芙，是这样的人吗？
　　原本就有些破灭的形象，此时彻底的碎裂成了千万片。他怎么也不明白，当日那个意气风发的红发少女，怎么会变成这个模样？

　　项羽呆呆的毫无反应，几乎将他抱住的叶芙自然也察觉到了。她和项羽不同，一颗心如坠冰窖。其实汪缕不说，她还真的没有想到那一点。
　　汪缕这么一指，她是又羞又愤。
　　——胡说八道！我哪里有那样的意思！
　　她几乎就这样喊了出来，可不知为何，又喊不出口。如果江欣说她愿意做他的侍妾就帮他报仇，她会怎么做？
　　心底的答案让她觉得异常恐怖。
　　——我是为了报仇，什么都顾不上了。
　　叶芙这么告诉自己，心中又十分悲凉。汪缕这么一说，她再怎么也是一个有羞耻心的女孩子，还要让项羽帮她报仇，那是万万不能了。
　　想到这儿，她只觉得万念俱灰，回想整个事情的经过，心中的羞恼之情又深了几分。

　　“叶芙？”项羽冷静下来，轻轻的和叶芙拉开了距离。叶芙的手伸着，仿佛还是要抓住什么的，却只是五指虚张，怎么也用不上力了。
　　此时此景，项羽真不知该他还能说什么话。而叶芙其实也是一样。项羽只是无措，叶芙却是彻底的茫然。
　　一时间气氛尴尬无比。
　　而坐在另一边的项辉虽然失态，却也完全没有站出来收拾残局的意思。最终，到底还是叶芙先做出反应。她的脸色在数次变幻之后，再没扔下任何场面话，干脆的转身就走了。
　　她在这儿，算是被汪缕的几句话彻底的羞辱了一通，再没有任何脸面留在这里了。
　　汪缕本人似乎不觉得她做错了任何事。她从项羽之前那桌走开，路过了云微这边，也只是看了他们三人一眼，又看了看那塌掉了一角的桌子。在有些迷惑的目光扫过了云微，对她点了点头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项羽在这之后，才跟着看到了云微几人。看到项辉，他露出了无比尴尬的表情——尽管他本来就没有接受叶芙的意思。但项辉对他却没有多少敌意，他的表情已经慢慢平静下来，第一次开口的时候，还是对着云微的。
　　“那天的人，是你吧？”
　　似乎是问句，项辉用的却是笃定的语气。
　　云微有些惊讶，项羽却很是惊诧。他几乎是立刻的，就用风力布置了一个隔音的结界。然后才反应过来——如果项辉要闹出来或者要就此动手……他布置这么一个结界也不会有任何用处。相反的，如果项辉还没肯定自己的推断，那他未免也太……做贼心虚了。
　　他立刻就心虚的看了云微一眼。令他松了一口气的是，云微没怪罪他的意思。
　　“最后那一击，我绝对不相信是觉醒者的手段。”项辉也瞥了项羽一眼，没理他。而是陈述一般的说道，“觉醒者也很难有那么好的武技……重要的是，你的各种做法，都和普通修者大相径庭。虽然怀疑你的话，就要连带着怀疑到当初带你到响叶镇的顾惜身上，而顾惜又是皇室子弟，但我当时就觉得你的嫌疑很大。”
　　“那你为何不说？”云微对这点比较有兴趣。
　　项辉的表情彻底平静了，“你至少也是一个化神期的修者了。响叶镇危急，江欣会和你们翻脸死斗的可能性太低。而叶芙加上我，再加上叶家的全部残余，也不可能是你的对手。至少也要从长计议。而叶芙的脾气太暴躁，这个可能性甚至不能告诉她。”
　　云微点头。
　　她没有赶尽杀绝，愿意给叶芙一个报仇的机会。但这并不等于，她会面对复仇的叶芙坐以待毙。所以项辉若是说出来，叶芙能活下来的可能性就立刻变得无限低了。
　　说到这儿，项辉话锋一转，“……我原本以为我找到了一个真性情的女子，现在看来却不过只是因为她被娇宠得无知。”
　　无知，所以大胆无畏，所以高看自己。
　　柳丝丝在一边反对道，“她确实是真性情。”
　　项辉一愣，显然是没有想到，到了这个地步居然柳丝丝还会为叶芙说话。但从某种角度来说，这话或者并没有错误。他不由得苦笑了一声。
　　“你本来也不可能全力为她复仇吧？在知道复仇很难成功的情况下。”柳丝丝并没有就此放过，而是又反问了一声——她有些令云微惊诧的尖锐。
　　项辉的笑容更苦了，显然是无法反驳柳丝丝的话。
　　“……没错。”他叹道，“我事事衡量安危利益，也不可能拼上性命去为她做什么。若反过来要求她不离不弃、真心依赖，那也太过了些。”
　　说完，他摇摇头，站起来离开了。
　　柳丝丝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看来我们在这儿不会太危险了。”

　　云微也这么觉得。而且，她觉得江欣对项羽未免也太好了一点！看出了叶芙可能会来引诱项羽，居然特地让汪缕跑一趟，来避免项羽落入脂粉阵……
　　这让她总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柳丝丝却似乎毫无所觉，在项辉离开后，她就把注意力转移到了项羽的身上，直接问他，“如果我们和你一起行动，你打算怎么做？有没有什么计划？”
　　云微的兴趣于是也立刻就被拉了过去。

　　决定了和项羽一块儿行动，他们很快就能离开这个山谷了。但云微等人没有想到的是，叶芙居然比他们还要更早离开。
　　项羽不过是详细说了一些他听到的敌军和岚城军队的细节情况，等到外面彻底进入黑夜，他们准备找上黎悠离开的时候，就得知了一个消息——叶芙居然领着叶家的那些战士，先离开山谷了。
　　也没说是什么理由。也不知道是去战斗了还是去流浪了。寻找仇人……那多半是找不到的。
　　叶芙作为叶家的独女，却还没有培养出什么威望声望来。哪怕是她离开了，山谷中的人也无动于衷。觉醒者和修者们还维持着自己的步调，尤其是修者们，简直像是在度假一般。
　　那些普通人显然也无心去管这些事。
　　他们领取分配的物资，在特定的地方解决生理问题，沉闷、麻木而又拥挤的活着。偶尔谈论，都是在谈什么时候这次战祸才能结束。除此之外，外面是不是有什么小规模的战斗？这一点没人愿意谈论。对叶芙也是一样。

　　云微虽说也不关心叶芙离开是准备去做什么——她觉得她只是待不下去了而已。但看到那些普通人的生活，还是不免有些唏嘘。忽然就明白了项羽为什么要离开。
　　在这个山谷中待久了，搞不好人就会扭曲的。
　　这种躲法，似乎很有些问题……

　　找到黎悠的时候，她正在照顾伤员。
　　在专门为之前的战斗伤员开辟出来的空间中，黎悠忙忙碌碌，满身血迹似乎也毫不在乎。即使是有些伤员用带着几分颜色的笑话来调笑，她也完全不在意。甚至还能反击回去。
　　她的笑容灿烂而热诚，看来充满活力。
　　在门口看到这一幕，柳丝丝有些呆住了。黎悠和她虽然年龄差不多大，生长的环境也差不了太多，却实在是完全不同的类型。于是之前面对项辉项羽时的那种聪明伶俐乃至于睿智，立刻就被她丢了大半。
　　还是云微招呼一声，才让黎悠注意到了他们。她熟练的和其他的战士们打了招呼，放下了手中的事情到了云微的身边，听说要出去找敌军的小队截杀，立刻就两眼放光，满是兴奋，“那可真是太好了，我就想要做点什么呢！虽然在这里帮忙也很好，但总不如……哎。”她又叹口气，“杀人也没什么爽快的。”
　　这个没错。
　　不管什么时候，杀人都别和爽快之类的词汇划上等号的好。但看着黎悠，云微又忍不住回过头去看看站在一边的项羽。
　　——项羽的存在感，就这么低么？黎悠不觉得和他一起行动有问题？她不知道项羽多少事情吧……
　　看来，柳丝丝不找她来听局势分析之类，那是有道理的。以后一起行动，却也要注意这一点。

　　但黎悠显然不是最后一个让云微操心的成员。她话音未落，便有另一个人的声音在一边响起，“你们的小队，能算我一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