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囚徒》一样花开

54、五十三、末世狰狞

　　进响叶镇的时候，项羽没有受到任何拦阻责难。云微倒是被拦住了，但她看那两个拦住她的军士欲言又止、满脸为难的表情，就知道他们的想法了。
　　也许他们听到了什么风声，甚至还接到了什么命令。但他们珍惜自己的小命，无疑是害怕和她作对的结果的。
　　云微也没为难他们。她从自己的储物袋里面掏出了一块令牌。那是宫琳给的，聘用她做空军教官的证明。
　　云微相信，宫琳还在原本的位置上，只要江欣的脑袋没进水。
　　宫琳倒是有可能改变主意。但这点如果能在进镇前知道的话，对云微来说也不是坏事——她就可以立放弃和宫琳合作的计划了。
　　这个令牌，那两个守着城门的士兵倒也认得。看到后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忙不迭的把云微也放进了城门。
　　进了镇，云微也就没有在再乘坐幻影蛛了，而是跟着项羽步行。
　　幻影蛛自然盘桓在天空。在这种不算晴朗的夜晚，这也不会给人造成什么困扰。

　　平时的响叶镇，此时也该有些酒肆茶馆之类的地方开门。但此时家家门户紧闭。如云微还可察觉到，很多靠近城墙的住宅都是空无一人。少了人气，连着街道都显得极为寂寞荒凉。
　　两人的脚步声都是极轻，却依然长久回荡在街道中。
　　“之前那个……”项羽忍不住开口了，“是储物袋吧？可是武者也能……”
　　他往云微的腰间瞅了两眼。
　　云微此时腰悬长剑。虽说那身紫色的长袍依然长袖飘飘，显得十分飘逸，但到底是多了几分武者风范。项羽这是在提醒她，她在扮演的身份。
　　云微扯了扯腰间当香袋挂着的储物带，告诉他事实，“只有修者能做，但武者、觉醒者都能用。”
　　只不过，修者会向觉醒者和武者提供这些东西吗？做梦！
　　顾惜或者会，可他不会做储物袋。云微这是在得知储物袋有一定精神力就能使用以后，麻烦顾惜找来的东西。她得以空出了原本由联邦带来的那个。那个毕竟是金属做的。云微打算在下次碰到噬金蚁群的时候，就拿那个做诱饵。
　　项羽听见云微的答案，有点儿目瞪口呆。然后他又叹气。
　　云微觉得他简直要未老先衰了。

　　却听项羽沉闷的声音跟着脚步一起回荡起来，“我以在学校里前听说过，有觉醒者为修者办事的时候，会得到‘赐予’——储物袋的使用权。据说这种‘神奇的道具’用起来有很多限制……”
　　作为土生土长的当地人，项羽岂会对这个社会的不公之处毫无了解？
　　只是正说话间，有凌乱嘈杂的奔跑声夹杂着喝骂声远远传来。
　　项羽听见这声音以后，立刻停了下来。
　　云微把微蓝留在了顾惜那边看情况，又不愿意元神幻影去借助幻影蛛的人造眼。算是失去了空中侦察的绝对优势。但凭着受到的训练，她还是立刻听出来这是一场多对单的追逐，不由得就有些想皱眉。

　　项羽顿了一会，则是立刻往那脚步声迎去。云微想到他原本的性格，虽不清楚是什么事刺激得他变得如此主动，却还是轻轻点头。
　　他动作敏捷。在街道拐角处几乎就被闷头逃亡的家伙一头撞上了，他及时拉开了距离。那倒霉家伙却是一头撞上了柔软的风力屏障。
　　小小的旋风卸掉了前冲的力量，却是完全没让撞过来的这个人受伤，只是让他踉跄了一下——这还是因为他自己身上原本就有伤的缘故。
　　云微由此注意到，经过之前真刀实枪的一战，项羽的细微操作又进一步。这次轮到她叹气了。
　　——天生的战斗天赋、天生的高智商，比这个的话，真是可能气死人的啊！

　　“阿敏？”在黑暗中毫无障碍的看到了逃亡者的身份，项羽也是惊呼出声。显然之前全没料到来人的身份。
　　表情慌乱的逃亡少年听见这声呼喊，却露出极力顾盼的表情。
　　后面的追兵执着火把越跑越近，一边大声骂出许多污言秽语来。反应在云微的翻译机里是这样的——
　　“不文明用语，屏蔽……臭小子，打断他的腿；便宜他了，要把他……不文明用语，屏蔽……”
　　其实云微耳中的这款翻译机还是挺开放的。一些国骂型的发泄词它都会一板一眼的念出来。这种状况，让第一次真正接触到卡姆索市井情态的云微也有些目瞪口呆。
　　项羽和他的旧识却是不以为怪。那叫阿敏的少年一个冷颤，便要继续逃亡。项羽却沉稳的拉住了他，问他也是问那些追兵，“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不大，却借助风的力量，盖过了那些污言秽语，清晰的传进了每个人的耳中。
　　阿敏一愣，抬起脏兮兮还有些红肿的手来抹了把眼睛。
　　那些追兵却连压根而就没注意到异常，依然明火执杖的往前冲，问也不问一声项羽的身份，看来想把他一起料理了。
　　云微顿时明白了这群人的身份，这下是真的皱眉了。但她没有出手，因为项羽足以应付。

　　只见项羽一抬手，实质化的屏障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青色的屏障在夜空中闪闪发光，这自然是最后的警告。可惜的是，这警告无人听取，一群人看似凶猛的在屏障上撞得东倒西歪。因为手上都有些武器，差点儿还成了集体自杀。
　　项羽担心真的伤到人，卷走了那些锐器和几只火把。结果，只有人被反弹或者收势不及的钝器击晕。
　　“觉醒者！”追兵们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但撞了南墙到底也还是知道回头了。他们惊呼着，没有晕倒的人纷纷爬起，在黑暗中一哄而散。
　　项羽疑惑，又问了一句，“怎么回事？”
　　这句话就接近于自言自语了。
　　阿敏早就目瞪口呆。恰好项羽灭掉其他火把以后，还是在自己的手上留了一柄。他借机看清楚了项羽的脸，“扑嗵”一声就跪下了，痛哭流涕的叩头下去，“项羽大人，求求您救救小英吧！”
　　项羽顿时手足无措。连忙单手拉了他一把，“唉，唉，别这样。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认识的人？”云微则先问项羽。
　　“以前一个村子里的朋友。”项羽急忙说，“我们村子里剩下的人不多了。”
　　云微已经猜到这个了。
　　她的目光一直是盯着阿敏的。这个少年看着和项羽差不多年纪，没有项羽那种秀美的脸，但五官透着一股机灵劲儿。听见了项羽说出“朋友”这个词，他显然是大吃一惊。但没有惭愧忌恨之色——至少云微没看出来——云微也就暂时判定，这不是针对项羽或者她的局了。
　　要知道，哪怕是项羽只怕也招了很多人的不满，小心无大错。
　　“既然要你救人，让他一边领路一边说。”云微提醒。
　　——如果真是凑巧，云微已经可以猜到一些了。应该是她之前已经有所预料的事。只是任何事，猜到了可能要发生，都不等于可以平静对待。

　　项羽对响叶镇发生的事却没有准备。阿敏略显凌乱的叙述，让他的脸色迅速阴沉下来。

　　阿敏来响叶镇讨生活，结果在一个铁匠铺做起了学徒。而小英，则是在铁匠铺旁边开小布庄的商人女儿。阿敏和她关系挺好，甚至希望能谈婚论嫁。
　　阿敏没说他有没有把心事说出口。毕竟战争爆发了，就算是原本有所打算，只怕也要推迟。
　　布庄和铁匠铺都在比较靠近镇中央的地方，这次的战斗没有波及到他们，没让他们流落街头。但那小英心善，见寒冬已到，那么多人衣食无着，就说服父亲开了仓库，取了一部分存货接济难民——他们开店的位置不是顶繁华，但生意也还不错。
　　结果路上碰到了一群恶汉，不但要抢夺布匹，还调/戏小英。
　　阿敏自知双拳难敌四手，正周旋时，一个少年武者仗义出手，把那些恶汉都赶走了，还打伤了好些。
　　本来两人以为事情也就这么过去了。谁知到那些恶汉并不死心，居然在黄昏时又纠集了人马来抢劫，劫财不说，又把小英给抢走了，连阿敏也不肯放过……

　　阿敏被项羽带着，只要指路。自然是很快赶到了铁匠铺那儿。可是此时哪里还有人在？小小的布庄满是打杂抢的痕迹，还有一些地方烧毁了。只能看出起火之后，火势很快就被扑灭了。
　　街道仿佛死了一般，一点动静都没有。
　　当然，只是“仿佛”。
　　云微用翻译机搜索了一下那些自以为极秘密的私语，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火被灭后，又被抢了一次。”云微说。她没有掩饰那份沉重的感觉。
　　走到和里屋相连的地方，一具极为凄惨的中年人尸体倒在那里。
　　他的四肢都被砍断了，但并非死于失血过多。头部迸裂，是死于沉重的钝器所伤。但在周围看不到钝器的影子……

　　项羽愣了一下也反应过来——如果这火是歹徒放的，会是谁灭的火？又是谁会在之后抢劫？
　　他平生从未听过这么残酷的事，一时间竟有些颤抖。
　　云微走了一圈，却很无奈。亲眼目睹这末世的狰狞，她也很受震动。但相比之下，她更能控制自己的感情，还记着那叫小英的少女的踪迹。可惜的是，她不是追踪专家。
　　街道的石子路，没有留下多少痕迹。
　　“抓几个人出来，问歹徒的去向。”云微提醒项羽，声音却很大，足以让半条街的人听见，“他们知道。”
　　若是平时，项羽肯定做不出这种“仗势欺人”的事情来。
　　但现在，他把阿敏一放，却是立刻就蹿进……不，闯进了一户人家。
　　几乎就在同时，这街上又来了两个年轻人。其中一个脸色惨白，惊恐的喊出了和之前的项羽一样的问题，“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