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囚徒》一样花开

106、一百零五、心意

　　走了三个人之后，散落着坐在洞穴里的几个人就更看不出有什么团体、帮派了。云微无视了凌逍带着内伤的眼神，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用一种极为平常语气开口了，“顾惜，关于项羽的事情，你知道一点什么吧？”
　　会谈起这个话题，简直可以说是“好不容易”，但一旦真的开了口，云微语气又很平淡，倒好像之前彼此的各种忌讳都不存在一般。
　　“你们对此难道一无所知？”顾惜反问。骤然凌厉的眼神和激烈起来的语气中的讽刺意味，即使是云微也不能听而不闻。
　　但顾惜并未就此咄咄逼人。在云微说些什么之前，他自己先叹了口气，重新回复平静，盯着洞穴中央的空落处说，“我也不知道。”
　　伊尔迪克说他知道一点什么，但顾惜这么说了，云微也就无意逼问。
　　反正他们确实不能说一无所知。

　　之前项羽自己也说过他的情况——因为在项羽看来他们都是去帮他的，所以他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按照他自己所说，他的身体素质一直在变强。这是自动在修炼体修的法诀的表现。而他自己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甚至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在这方面和别人的异常。而江欣的解释和柳丝丝自然之躯的猜测，调查队员们也都知道。
　　然而，只有这些东西的话也确实是不够的。
　　于是凌逍和姬常都皱起眉来。
　　可顾惜看都没看他们。
　　过了一会儿，他又慢慢的说，“柳丝丝说过吧？项羽看起来很像自然之躯。可那只是一个理论，从来没人见过。而且，自然之躯也不会有之前的那种变化。这就让她之前的一点猜想变得真切起来——当然，现在也还只是一个猜想。我们调查过江欣，知道江欣曾经参加过一个实验。这种实验不管是东大陆还是西大陆都始终在秘密的进行，不过也都一样一直没有什么进展。修者的资质十分难找，优秀的灵根更是万中无一。所以，两个皇室始终都有一个妄想，那就是用生化改造的手段来改变灵根，制造最优秀、最适合修炼的肉身。但据我们所知，这种实验的事故出过很多，但成功的例子却一个都没有出现过。”
　　顾惜点到即止，没有说得太多。
　　但云微等人却不约而同的想起了蓝月河在朝霞星策动的那场“兽潮”，强行用生化改造的手段来激活神兽级高等基因的技术，似乎就是从卡姆索得来。至少那个反联邦的组织也是在这里得到的技术基础。
　　于是顾惜所说的也就同样有了基础。
　　可是那样做，真的能成功吗？
　　凌逍和姬常对望一眼。

　　伊尔迪克却是挑挑眉，似乎终于忍不住一般，用汉语对云微说道，“他喜欢你。”
　　笃定的语气，让云微大吃一惊。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伊尔迪克居然在这种时机说这个事情，实在是让她所料未及。
　　不过，她的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倒是没有听懂的顾惜明显不满的看了伊尔迪克一会儿。似乎觉得伊尔迪克太不礼貌。
　　顾惜对她有好感，云微当然是知道的。或者说喜欢也并没有错误。但是那又如何呢？他不可能因为这个加入到联邦中来。
　　从顾惜的叙述中，云微至少还听出了一点——顾惜显然并不认为他们是东大陆制造出来的生化兵器。因为他们可以修炼，和修者一样。他从头到尾就完全没有信过奥斯勒的误导。不是怀疑，而是彻底的不相信。
　　只是这么一来，他的态度就更加令人寻味了——
　　这么平静的和他们同行，现在他又失去了战斗力。顾惜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呢？他有可能想到他们的真正身份么？

　　在心底重重的叹了口气，云微决定转移思路。
　　她觉得，哪怕是江欣的说法乃至于顾惜的说法都全部成功，项羽就是一个用类似于生化改造的技术改造出来的成品，也有些地方难以想象。
　　项羽那种对于阵法的敏锐触觉，简直可以说是“近于道”了。破除一切的外相蒙蔽，直指核心。这种柳丝丝所说的“自然之躯”的能力，真的是那种违反自然的手段能够制造出来的？
　　还有……
　　云微想了一下顾惜的话，忽然就发现了一个问题。
　　之前她和调查队员们交流的时候，因为被利来震撼得太厉害了，以至于有些原本也很重要的事情忘了。红砂魔君的最后一击引起的异象，和她在项羽身上看到的东西。
　　——可这些东西本来应该由东方慕分析才对！
　　“关于红砂魔君……”云微再次看住了顾惜。
　　如果要说“天道”、“逆天”之类的东西，肯定还是顾惜更懂的。

　　苍狼那身青色的毛发在北风中猎猎飞舞，从远处望去，就好像是一团燃烧在雪地上的异色火焰。
　　“真漂亮。”穿着一身白衣，还带着个白帽子等在一块凸出的山岩下的项羽喃喃感叹。那流线型的身躯，矫健的步伐……最重要的是那种昂扬的神气，都让这只叫做“奥路”的战机显得不同寻常。
　　和微蓝一样，这只苍狼有着非常强的自主性。
　　它的嘴巴里，正叼着一只掉进了雪杉林的陷阱里的肥硕兔子。那兔子几乎不曾有半人高了。
　　“谢谢你啦，奥路。”项羽真诚的道谢，从苍狼的口中将那只兔子给取了下来。
　　他最近的饥饿感非常厉害。如今看到这诺大的兔子，项羽不由得食欲大动。而且还有一种这只兔子全吃掉也不过是杯水车薪的感觉。这样的感觉让他有些不舒服。
　　于是他赶快转移注意力。
　　兔子的后腿和脖子上的伤口都已经被雪裹住了，空气中也没有血腥味。这自然是奥路做的好事。虽说项羽早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奥路的聪慧，却还是不免有些惊叹。
　　可奥路不管再怎么聪明，做起这些事来总不如人类那么灵巧。这些遮掩的手段只能起到一时的效用，想要留在这里等第二只猎物，他还要进行加工。

　　在项羽加工的时候，奥路就在一边趴着。过了一会儿，它的耳朵动了动。
　　它听见了雪杉林中又一个陷阱被触动的声音。看了看专心致志的项羽，奥路站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的长毛，将雪纷纷抖落。轻轻的呜咽了一声，便往雪杉林走去。那姿态不像是要去捕猎，倒像是王者巡视自己的领地。

　　雪杉林中，两颗枝繁叶茂的雪杉上，两个人相对而坐。也都是一身的白衣，被雪杉完全遮掩。金色的卷发和紫色的直发也都被帽子盖住了。从空中也极难发现他们的踪迹。
　　和忙忙碌碌的项羽以及奥路不同，东方慕和奥斯勒两个人却是显得无比悠闲。虽说在名义上，他们两个也是出来帮忙的。

　　不过，闲是闲了，他们也没有聊天。
　　这两人虽然同行了很长一段时间，但并未独处过。重要的是，哪怕东方慕和凌逍等人不同，是云微找来的“盟友”，他和奥斯勒的关系也依然冷淡。
　　这倒和云微没多大关系。前情人和现任追求者都没那么小心眼。
　　只是，作为唯一一个长期接触的菲尼克斯族，东方慕很难克制自己的研究欲望——尽管那和他的外表完全不符。而奥斯勒敏锐的注意到了这一点，自然很难对他产生好感。
　　但现在情况又产生了变化。
　　这时看到奥路走回雪杉林，终于开口的东方慕，一张嘴也直接和研究扯上了关系，“你这只狼犬倒是喜欢项羽……明明对我们都不假辞色的。”
　　对一只变异犬……好吧，现在看着是狼，用“不假辞色”这个词没问题吗？
　　奥斯勒也看着奥路，平静的说，“奥路和微蓝不一样，它成年了。所以很明白情况。它说，项羽身上有一种令动物亲近的气息。即使变异生物也能感觉到。”
　　其实奥斯勒并不反对东方慕研究，只要他不过头的话。
　　现在的情况，奥斯勒很明白东方慕已经有了自己的推断。加上知道云微可能会有的举措，所以面对凌逍蹩脚至极的策略，也没有什么反应。
　　果然……
　　“特殊体质？”东方慕意味深长的说道。虽是问句，但那语气不是疑问不是推断，而是不以为然。
　　奥斯勒对那张兴致盎然的脸挑了挑眉。
　　他决定也挑起话题——当然不是顺着东方慕的打算走。

　　“前几天，你问过顾惜，问他的伤势能不能让你看……”
　　东方慕没接话——这件事大家都看见了的，但奥斯勒此时提出来的原因却很难讲。
　　“因为你还是个医生。虽然外表上看来这很不靠谱，顾惜大概也很怀疑，但我们知道你说的是实话。”奥斯勒继续说，“虽然他拒绝了，但对他那个伤势，你应该有自己的定见吧？”
　　这个问题倒是没什么。东方慕爽快做出回应，“他的伤我能想到办法的可能性还真不高。之前在他们皇室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修者越是修炼，就和我们的身体越是不同。其实就是我们，高等基因不同，虽然外表还是这样，但事实上身体的构造也会……”
　　说到一半，他好像自己想到了什么事一半，蓦地沉默下去，径自沉思起来。
　　奥斯勒虽然得到了一半的答案，但看他这个样子，却也有些无语——明明说的都是常识性的东西啊！他能就此想出什么惊天的结论来吗？
　　之前他突破了基础法诀第三层，却没有筑基也没有激活高等基因。东方慕当时是最先发现的，也有这个兴趣研究。可此后什么都没有说。奥斯勒觉得，这是因为看到了云微和顾惜之间古怪的气氛的缘故。
　　现在看来确实有一部分原因是这个。
　　他虽然几乎完全没有把握，却依然想给顾惜疗伤，也是希望帮云微还人情吧。因为顾惜是为了救云微才加重伤势的。

　　奥斯勒虽然没有刻意打听，但和调查队的其他人相处了这么久也知道，当初东方慕和云微分手，凌逍等人都闹不明白是什么原因。虽说猜测是因为东方慕龙族花心本性发作，但奥斯勒一直都不觉得是那么简单的事。
　　至少在到卡姆索之前，云微对东方慕还是有感情的。至于东方慕么……
　　也不能说没有感情啊！
　　只是他的感情没有那么深刻。至少没将之放在他的研究之上。因为他还很有心情去研究项羽和顾惜的情况。那就说明……他放弃（或者暂时放弃）了研究他的情况，是因为在那一边有了什么让他特别在意的突破？
　　什么样的突破？
　　就在奥斯勒考虑打断东方慕的时候，奥路忽然放下了才抓到的猎物，仰天长嚎。
　　那声音，确实已经是狼的嚎叫。
　　奥斯勒愣了一下，迅速连上了识晶，然后脸色微微一变，“桦杨镇那边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