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缠》魉一斯

2、第 2 章

　　醒来的我正独自随着摇篮摇晃，刚刚走的会是谁呢，是谁纯净又无聊地推了我的摇篮？

　　我真希望我有一个好奶娘，我真希望我的奶娘聪明到可以自保，如果可以的话，我还盼望我的奶娘可以知道，我并不轻视她。

　　门开了，美人走过来抱起了我，只是淡淡地笑，我在想，这样清冷的美人，这样淡淡的笑挂在她脸上，真是既难得又美艳。我，很想要喜欢她。可能，我侵占了她刚降生的孩子的身体，代价是拿去我的记忆。又或许，她的孩子我，异于常人地如此年幼就拥有了自己的思想判断。我以为她只喜欢我的父皇，那个倜傥的男人。现在看着她的笑，我决定要喜欢她。

　　我想，我还是需要吃奶的，现在的我，无论喜欢谁、厌恶谁、做不做婴儿该做的事，都无法抵抗外界的任何攻击，所以我应该随心所欲地喜欢或讨厌着这个世界的人和物，现在我的生死祸福，只和命运有关。

　　我尴尬地将手伸到美人的胸前，这是尴尬的。尴尬到手指失去了知觉，我没有看到美人瞬间的战栗，接着，她嗤嗤地笑了。我郁闷地撇过了脸。耳边突然响起了清脆的铃声，美人手摇金铃，铃铛上缀着的翠玉，在残照里变得透明温润。随声进来了一位少妇，也许她便是我的奶娘。让这样一位眉眼恭顺到卑微的人做唯一公主的奶娘，真是辛苦她了。或许她自己的孩子还嗷嗷待哺，或许她的心头有许多放不下的东西，但，踏进这里一步，必然注定她与这个皇宫结了缘，但却不一定与我结缘，这一刻，我想我还是不要喜欢她了。

　　喝着她的奶水，不想看她那若有所思的安静面孔。脑海里闪着孩童吃奶的画面，我也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很贪婪，但这样一个有着悲伤气息的奶娘把我抱在怀里，我想我如果像空气那般地存在对她来说是最好的安抚。最终，往往，我总是喜欢善良地想，自私地做。我想我是不用伪装贪婪的，我看他们也没把我当成一个初生的孩子，或许我本就不是刚刚降生，只是我的父皇需要我在刚醒的那一刻在世人的耳朵里降生。我的父皇，叫我"小......"会是什么呢，我在这个世界上的小名字。

　　不过，看样子，我的父皇是喜欢我的。我的美人母妃，想起她深潭般的眼睛，想起她坚实的怀抱，想起她看着父皇执着的眼神，想起她对我安静地笑，我总是犹豫着，踌躇着，天下只知道我的降生，却不知道我的母亲长何模样，我同天下人一样，分不清谁是我的亲生母亲，抑或，我是何时出生的，以至于我的美人母亲气息平稳，毫无虚弱之态。唯一庆幸的是，他们不会知道我的想法，在他们面前，我是为世人所知的第一公主。不管我的母亲是谁，不管我何时出生，眼前的美人是我应该叫母妃的人。其实，一切都好，我总是要离开的，自由地生活，这种想法，就是刚刚面对此世界的，我的叫做信念的东西。皇宫，不会适合我的，我也不会把自己变得适合皇宫。

　　奶娘喂完我恭敬地向母妃福了福后出去了。现在房间里安静得只有我稚嫩的呼吸声，婴孩的身上泛着奶香，可我明显地感到母妃身上散发的不是脂粉香，她的香清冽非常，那香使炎夏变得温和。她没有抱着我，只是专注地看着我，我看不出她心之所想，专注的眼神是关爱还是埋怨。埋怨，聪明如她。如若埋怨，也是透过我埋怨着某个失去孩子的母亲。真的是让我头痛啊，我该怎么看待你呢？我的母妃？也许，我想得太多了，那么，闭上眼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