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浮》西城

4、第 4 章

　　在学校，木之羽看到张明凯后不会觉得尴尬了，反正自己的丑态，衰事都被他看光了。虱子多了就不会痒了。
　　最近心情也不错，因为胖子在积极的检讨着自己。然后为了修复友谊，又表示出友好（说白了是讨好）。
　　“小羽。去爬树吧，你不是想知道树上的果子究竟是什么吗？”
　　简单的招数往往很奏效。
　　木之羽眼睛一亮：“趁课间操的时候去。”
　　学校里经常种些莫名其妙而又没什么用处的果子树。又不让学生吃，又禁止学生爬树，不知道学校领导们是怎么想的。
　　到了树上的木之羽摘了一个。没放进嘴里，而是先扔给了下面的胖子。
　　胖子的身材实在不适合爬树，痴痴站在树下等果子的样子，让他觉得怪可怜的。
　　他拣起果子说：“小羽，我先去下厕所。”一紧张就会想去厕所的人。
　　木之羽咬了口果子，“呸````真难吃。”顺嘴就把又酸又涩的果子吐了。
　　“你是猴子啊？”树下的声音甚是耳熟。
　　低头一看，张明凯站在树下，头发上粘着他吐掉的果子。
　　“对不起，”木之羽又赶紧讨好般的问“要不要吃？”孩子善用食物来收买人心，以弥补自己犯下的错误。
　　张明凯还没开口，毛骨悚然的声音就出现了。
　　“一个爬树？！一个望风？！”班主任怒着脸走来。
　　“说过多少次禁止攀爬啦？！”
　　“去！实验楼后面站着去！”活生生的体罚。
　　实验楼后面是个隐蔽的地方。去那里罚站，一方面是给学生留自尊，不用被人看到。另一方面嘛````呃`````被人看到老师体罚学生总是不好的。
　　“对不起```````你跟老师解释一下吧。”木之羽看着旁边这个无辜的人。
　　“不用了。”
　　“为什么不去解释一下？”木之羽喃喃的说“省得跟我在这里倒霉。”
　　张明凯没有说话。
　　这更让木之羽觉得抱歉。总是牵连别人，会遭报应也说不定。“喀——啦”一声雷响，吓了他一跳。
　　紧接着豆大的雨点打下来。
　　“你走吧。你又没违纪。”既然是报应，就该本人挨。
　　张明凯仍旧无动于衷。木之羽歉疚的看着他，觉得他长得还真不丑。难怪那么多人喜欢他。雨水顺着头发淌着，然后沿着发尖滴下。他身上那件旧的发薄的破衬衫已经湿透，紧贴在身上，身体的线条显露出来。
　　“你冷不冷？”张明凯突然回头问。
　　木之羽慌张的摇摇头，脸热热的。盯着别人看让觉得很不好意思。
　　雨帘里，班主任出现了。顶着伞走来。
　　“赶紧回去！”老师递过一把伞。
　　两个人顶着一把伞跟在老师身后。木之羽看了看，发现张明凯一半的身体都露在雨中。于是把伞夺过来，硬生生的移到他那边。张明凯先是一愣，然后浅浅的会意一笑。搂住木之羽的肩膀，把伞撑在两人中间，身体紧紧贴在一起。
　　木之羽的脸热变得乎乎，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好一副诗意的景象，如果没有老师那一嗓子的话`````````
　　“你们两个！”突然回头一嗓子。
　　吓得木之羽一哆嗦，马上躲开了张明凯的胳膊。
　　“明天去郊外拣垃圾。郊外树多，你们要是再爬的话````````”
　　当听到可以去郊外时，后面的警告就没听见。到了中学，就没有郊游可言。只能趁义务劳动时解放一下。

　　排着浩荡的队伍，唱着革命歌曲来到山下。分好组就自由活动了。
　　“小羽，我不想跟他一组。”胖子指指张明凯“他杀过人的````````满屋子都是血`````”
　　“你想怎么样？”木之羽看了看胖子。
　　“我去小亮那组。”一溜烟就跑了。
　　有的人就是这样，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木之羽跟在张明凯的身后问：“去哪？”
　　“走。”张明凯拉着他的手往树林里走去。
　　穿过树林，木之羽吃惊的说：“原来这里有河啊。”
　　“我家离这不远，常来的。”张明凯拿出渔线渔钩。
　　“那你家岂不是离学校很远？！你都走路上学吗？”木之羽听人说他家很穷。
　　“习惯了。”简易渔竿做好了，钩被甩进了水里。
　　看着他专心钓鱼的样子，木之羽发现他很有大人的样子。不久就看烦了，觉得无事可做就编草帽玩。编完后，他还在钓。又把草帽上插满毛毛草，他仍然在钓鱼。
　　木之羽无趣的在张明凯身边蹭来蹭去。看着他一动不动，木之羽终于忍不住了，把草帽扣他头上，转头准备走。

　　“你要去哪？”张明凯终于开口了。
　　“无聊了吧，想玩什么？”看着木之羽的样子就不自觉的笑了。
　　木之羽一言不发，眼睛却瞄着河面。
　　“会游泳吗？”一眼就猜了。
　　“恩。”木之羽高兴乖巧的点着头，活像只一摇着尾巴讨好主人的小动物。
　　“那就游泳吧。”
　　张明凯的话音刚落，木之羽就甩掉衣服，冲到河里一头扎下去。张明凯脱掉上衣，把衣服码好，然后才走下水。
　　“木之羽。”叫了一下名字。但无人回应。
　　“木之羽！”看着平静的水面，张明凯感到不安。马上钻进水里寻找。
　　果然不出所料，木之羽真的溺水了。由于张明凯，才没有身亡。
　　被拖上岸后从嘴里吐出些水。张明凯倒吸一口气，慢慢俯下身对准了他的嘴``````````
　　觉得没问题了，才直起身来。看着浑身湿嗒嗒的木之羽，张明凯心里猛然有些悸动。想起刚才木之羽湿润软软的嘴唇，就觉得身上发烫。没允许自己多想，马上背起木之羽朝老师那面走去。

　　回到学校，木之羽被教育了一顿，而张明凯被表扬为见义勇为。放学后，木之羽叫住了他：“一回去吧。”张明凯有点吃惊。
　　“反正都走那条小路。我带着你。”木之羽拍拍车子后座。
　　“还是我带你吧。”
　　木之羽坐在后座嘀咕解释着：“我会游泳的，就是水下太凉，抽筋了。”溺水的事让他觉得没面子。
　　一会又开玩笑的说：“你真是见义勇为。要不要我写张大字报表扬你？”
　　“你没跟老师说我教唆你游泳，我就该感谢你了。”张明凯笑着。
　　“那你要怎么感谢我啊？”
　　张明凯忽然用腿支住车子，回过身，在木之羽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木之羽一怔，马上笑着摸了摸额头说：“就这么谢我啊。”
　　一路上，两人闹个不停。在黄昏柳岸的小路下，显得格外耀眼。

　　“我到了。”木之羽蹦下来，转身要走。
　　“你的车子```````”
　　“借你。以后带着我就行了。”说完，就一蹦一跳的走远。
　　回到家，木之羽撒了谎，说把车子弄丢了。当然免不了挨一顿臭骂。木之羽知道父母赚钱并不容易。丢车子，对于一个小城镇的不宽裕的家庭来说，这确实是件值得抱怨上两三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