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part29 对不起，但是你活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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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来往的人们在行道树的片片落叶下，带着愉快舒爽的心情散漫闲逛，整个城市在夕阳的晕染下，像被洒满了金粉一样发光。
与之对应的是此刻冷饮店内阴郁，沉闷，一触即破的紧张气氛。
我的心脏像是突然从高空弹跳坠下，紧紧附在胸腔里无法跳动，不可思议般地盯着面前波澜不惊的男生。
“你？！”Linda的声音兀然被拔尖一样，尖锐得差点撕裂我的脑袋。
“恩。”男生不可置否地回复道。
“呵，我根本不认识你，你凭什么写这？”讽刺的口吻，冰冷的目光像把刺刀，插进我满是恐惧的心里。
“……”男生一时沉默了，似乎想不出更充分的理由。
成功拆穿了男生拙劣的小伎俩后，Linda正准备露出对他鄙视地冷哼讥笑时，对面的任修轻轻地瞄了一眼脸色惨白得像一下子失血1000cc的我，嘴角勾出摄人心魄的弧形。
“哦，因为我暗恋子逸，”那张充满邪气的英俊面孔做出无辜的表情，耸耸肩膀补充道，“字面意思。”
换来的是Linda的哑口无言以及需要用手扶住下巴以免脱臼的我。
“所以……”Linda停顿了许久才缓缓开口，语气里仍有难掩的难以置信。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惊恐地按住胸口，企图飞奔到外面直接躺在马路上两腿一伸。
任修眯起眼，略微思索了一会，仿佛一台精密的计算器在强大的记忆驱动里寻找合适的词语，“抱歉。”
“……你真恶心！！”Linda又拔出异常尖利的音调，我的脑袋被生生撕裂开后又被狠狠地重扣。
整个过程里，我连张口的力气都没有，全身像被阴魂纠缠着，不能动弹。
这场原本愉快的四人约会，在Linda罕见地痛哭着夺门而去之后落下帷幕。
抬眼看了看依旧清寡的任修，他的表情平静得像刚刚关闭了一个程序后回到桌面待机的Win7系统，而面部扭曲得看不出哭笑的我就像刚刚黑屏崩溃的286。
Win7淡定地扬了扬下巴，我深吸一口气后，迅速追随着Linda飞奔出去。
在回去的的士上，Linda声嘶力竭泣不成声的样子吓坏了出租车司机，时不时通过后视镜侧目探询。
她这张凄厉哭泣的脸，不似之前那出自杀剧本的唯美颓废。
得体无暇的妆容在被眼圈上扩散的黑色眼影和晕开的睫毛膏冲垮成碎片，精致的五官在泪水的流淌下粘皱成一团，与以往无懈可击的容颜相比，是前所未有的丑陋。
我被她这那种悲伤绝望的模样紧紧地攫住了，确切说是吓傻了。
这个没什么缺陷的人，好像一帆风顺得与伤心绝缘，从来不曾在我面前掉泪。
反而是自己娇弱些，经常在她的贴心安慰下嚎啕大哭。
内心出现两个对峙的自己，是冷酷无情的歹毒和悔恨自责的善良。
两种矛盾的想法鲜明而真实地存在着，融合在一起，分不清真假，也许其实全是真的。
不要哭了。
是我不好。
可你总要抢走我喜欢的。
我一直忍着。
别哭了。
我真的很讨厌你。
不就骂了你一句，至于哭么？
对不起。
但是，你活该。
我们生物课上学习的生物定向趋性，具有自由运动能力的生物，对外部刺激的反应而引起的运动，比如趋光性，趋氧性，趋湿性等等。
然而在Linda的人生法则里，遵循的是生物趋利避害原则，迅速竭尽所能地去抓住一切对自己有利的东西，离开对自己有害的人和事，甚至会极端得不择手段。
由于缺席了阿飞特意安排的下午茶会，在昨晚询问我缘由的时候，他无意间道出了一个我所不知道的秘密，当然了，阿飞认为这不是秘密，因为在场的人全看见了。
在蔡泽凯那场极致奢华隆重的生日party上，那场被露露一席耸人听闻的告白所搅乱的生日宴会上，其实还有一段集结当晚最强音节的尾声。
或许我原本还可以继续暗自幻想和陈子逸的种种可能，或许Linda还能继续以主动的姿态向蔡泽凯释放出所有热情。
但是这段尾声奏出的铿锵有力余音，扣乱了我们原本平静安逸的生活。
在我和露露跌跌撞撞仓皇逃离酒店后，蔡泽凯，这位宴会的主角闪闪发亮如神祗般巍然端坐在长桌的主座，反而是其他的客人一脸惊慌失措。
全场鸦雀无声，原来在空气里回响的那些彼此的恭维谄媚，上流贵族常用的社交礼仪用语，全部被扼杀在沉默里。
大家屏住呼吸等待蔡泽凯的指示。
面如死灰的蔡老大，在这么多年的精心防备下，第一次被人如此近距离的，并且是夹杂愤怒，怨恨，以及真挚情感的告白。
阿飞说那场沉默像半个世纪那样漫长，在被我讽刺“你什么时候也变这么文艺”时，他非常严肃的告诉我：
“真的，那会我拿着酒杯的胳膊都酸了。”
水晶灯的光芒映照在Linda晶亮的眼眸里，她端起酒杯踩着高跟鞋准备打破僵局。
她轻盈地走到蔡泽凯面前，酝酿了一肚子关于安慰的话，也可能是生日祝福，优雅地举起红酒杯。
她没有注意到蔡老大的眼睛笼罩在一片狭长的阴影里。
“其实……”
蔡泽凯轻轻抬起右手，身后的私人管家（其实这人有串奇怪发音的英文名）动作迅速的贴上前，俯首恭听这位尊贵少爷的任何命令。
“把刚刚那个女的，……杜露露的礼物找出来。”
管家点头会意后立刻退下，完全像个训练有素的特种兵。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便在那座堆积如山的礼物中找出了用红色塑料袋（……）装着的那套漫画集。
阿飞兴致勃勃地对我夸赞蔡老大身边那位动作敏捷的私人管家，“包子你知道吧，严谨，忠实、服务周到完全是他的代名词。他是经过专业训练的还会8个国家的语言，清楚各种年代波尔多葡萄酒的细微差别，了解世界的各种佳肴名馔，让每一件名贵摆设都适得其所……”
“是不是像英国管家那样还会熨烫报纸，把早餐端到床上，提前搭配主人服饰啊？”我在电话这头像开了眼界般，满脸放光，现在的富豪都希望能像过去的富豪那样生活啊。
“这些小事让他做就是亵渎他了，泽凯酒店里的服务员可以负责，他其实就是管理所有佣人的CEO”阿飞充满向往地继续补充，“对一夜暴富的蔡氏集团来说，请一位顶级英式管家是迈入上流社会的法宝和捷径。而这个管家甚至比泽凯更清楚贵族们的游戏规则，刻板地按照传统礼仪要求自己的言行举止，教会他们像三代贵族那样生活，所以最好的仆人没有自己的生活，一切以主人为重！”
我清楚地感觉到阿飞最后用的是感叹号加重语气，“那你赶紧也去请一个啊！”
“……年薪50万。”阿飞惆怅地结束对蔡泽凯私人管家的高度评价后，继续将我带回宴会现场。
蔡泽凯接过管家递来的礼物后，不自然的假脸上扯开一抹无奈的笑容，随后从早已被淘汰的不可降解的红色塑料袋里掏出那套《棒球英豪》。
他竟然当众开始津津有味地翻看漫画！
这个举动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受到了惊吓，我甚至不道德地想象阿飞他们F4几个人手捧心作惊恐状的模样。
我十分后悔没有亲眼见到这一盛况，这种痛惜感比没看到布拉德皮特的裸体还要强烈。
蔡泽凯没有抬头，只是平静地挥了挥手。
当然了，我们通晓8国语言的神奇管家显然更加擅长蔡老大的肢体语言，他带着得体而礼貌的微笑向客人们告知，宴会结束。
自始自终，蔡老大都没有正视面前的尴尬地举着酒杯的Linda。
直到人群散去，Linda像一份废弃的旧报纸，被漠视后遗弃在原地。
“我当时顺口问她要不要送她回家，她眼睛红红的，脸上的表情挺那个啥的。”我理解阿飞的外号“大猩猩”不仅仅是外形神似，内在可能也是没有进化完全，所以他极尽所能也从脑袋里挖不出确切的词语来形容Linda的表情。
不过，我能想象得到。
眼泪快要满出来却极力忍住，脸上屈辱的神情，手指深深掐进掌心里微微颤抖。
被冷漠的态度对待，一次又一次直接被无视，反而是另外一个好朋友荒唐可笑的行为竟然比自己优雅获得更多关注。
这对一直以高傲姿态，总是拥有十足把握，从容不迫地面对各种男生的Linda来说，确实是一种耻辱。她似乎总是手到擒来，无论是名草有主的男生，抑或是好朋友的男朋友。
然而刚刚还坐在这个位置上的蔡泽凯，是她最真心喜欢最渴望能受到其关注的男生，却被另外一个好朋友以完全颠覆正常轨道的、荒唐的行径所吸引住了。
或许是在那时，自尊被突如其来的墙壁顶住了去路，便从心里吐出黑色粘稠的毒液，翻滚出诸多关于觉得露露和蔡泽凯根本不配的看法。
在阿飞详尽的描述完毕之后，凭着对Linda多年的了解以及她高贵的自尊心和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坚定态度，我完全可以确认：她的那通控诉电话，不光只是伤心我瞒着她露露暗恋蔡泽凯的事情，同时还在存在着强烈的不甘愿，所以设下那场自杀骗局。
可是，为什么王子最终在人群里没有辨认出真正从浪涛中救起他的小美人鱼？
为什么陈子逸成为了Linda的意外收获？
他对她做出了邀请的手势，然后带着她一齐走出我的世界，砰然关上门留下重新回归黑暗的我。
因为不甘心，因为我没有帮忙完成计划，还是因为嫉妒愤怒，所以拿我的暗恋泄愤，所以想要尽力施展诱惑以证明自己不是毫无魅力？
自己日渐膨胀所萌发的歹意，被恶毒的丝线轻轻串联起来，缝合成一派决然的平静。
我冷眼地看着一旁痛哭流涕的Linda，脑子里只有她之前对陈子逸的莞尔娇媚，或许还有更多，比如柔情蜜意地坐在年段草大腿上，比如心怀叵测地接近阿飞，比如盖过我的所有光芒。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样写啊！”Linda的哽咽着不断重复这句话，声音像被绞起来怎么都扯不平。
我照着她过去那样一般，忙不迭地拍着她的肩膀，柔声劝慰道，
“别哭了。”
因为你背叛了我，总是要抢走我的东西，强迫我与你分享一切。
你活该。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part29 对不起，但是你活该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