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魂鸟》婆婆

2、乌鸦

　　“橙雀哥哥，我真想跟你一样可以去人间摄猎亡灵，而不是在这个鬼地方当什麽黄泉摆渡！无聊得要死！”

　　两颊像青蛙一样鼓起，玉一样面容的黑衣少年对坐在前面一言不发的金丝雀喋喋不休地抱怨。

　　“明明我也有这个能力，真是不公平！……”

　　“乌鸦。”绝色的少年终於开口，“你的惩罚还没有结束，所以没有资格在这里抱怨！”

　　“哼！连你也帮他说话！明明是那个人故意要整我的嘛！”黑衣少年生气的脸烧得通红，而坐在他对面的金丝雀也变了颜色。

　　“乌鸦！你不准再对阎罗大人这麽无礼了！”

　　“你是站在那个人的那边吗？橙雀哥哥。”

　　“这还用问吗？”高傲的脸上是轻慢的表情。

　　乌鸦的脸阴沈了下来，他恶毒地弯起嘴角，双手朝两边伸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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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刺──”的一声，竹蒿从船沿滑落，破进无底深渊。轻浮的渡舟顿时在忘川千百个旋涡中打转起来……

　　“停手！乌鸦。”

　　“哈哈哈哈！橙雀哥哥，你也害怕了吗？”黑衣少年高兴得大笑。

　　“即使是在罪诫中也同样可以轻易地掌控其他人的生命，橙雀哥哥，我是不是很厉害呢？”

　　“你太任性了！”

　　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金丝雀在心里愤怒地想：可恶的乌鸦，怪不得阎罗大人要对你惩罚呢！

　　“在这种时候竟然还顾著教训我，不愧是金丝雀啊！你不怕我把你从船上推下去吗？忘川的底下可好玩了，是永世不得超生的亡灵之冢哦！橙雀哥哥不怕漂亮的身体被怨灵撕成几千块碎片吗？”

　　少年大声地笑著，“所以，快求我吧！求我跟你去人间界玩，怎麽样啊！金丝雀哥哥？”

　　“那是阎罗大人安排给我一个人的差事，轮不到你来插手！”

　　金丝雀迫於无奈展开的优弱羽翅抵不过河水沈重的吸力，渐渐不支，可还是凭著一股傲气不愿与乌鸦妥协。

　　“那你就死吧！”听到那个人的名字，乌鸦的神色陡然一变。他伸手拍起一柱水花，化成利刃朝已经被忘川的旋涡吸引得越来越无力的黄鸟射去。

　　拼尽最後一丝气力挥开攻击，金丝雀细小的身子滑向黑沈沈的水面。

　　无底的旋涡中，伸出一双青色的手，木乃伊般的皮肉牵连在枯枝般的筋骨之间，锋利的指爪猛地扯住了鸟羽。惊叫、逃脱、挣扎。柔软的羽翅被撕去大半。

　　化成人形的角色少年跌落在渡船上，用仅剩的单臂险险地攀住船舷，红色的血从口中喷出，沾污了黑色的鸟儿玉般的容颜。

　　“好佩服橙雀哥哥的顽强啊！真不想让你就这样死掉啊！所以来喝忘川的水，让你此次去人间有好收获，怎麽样啊？”

　　当那个阴沈笑著的少年扣著他的下巴将彩色的液体强行灌入金丝雀的口中时，失去了单手的鸟儿早已完全无力反抗。

　　直到一片碧荧荧的骨镖破空而来，划破乌鸦的手腕，被施了法术的地狱之水才因失重而破裂落回急流之中。而一边陷入昏迷的鸟儿也被轻易地送到对岸。

　　乌鸦倏地回头，眼神中是一片戾气。

　　赤瞳的阎罗无言地看著他，森冷的神情却没有使乌鸦有半点退怯。

　　“你终於出现了吗？来救你心爱的部下了吗？”轻狂的质问中，是早已经没有了心的严寒。

　　赤色的眼仁被掩去，被尊敬为二界阎罗的男人低声地笑著。

　　“我心爱的部下是谁，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吧？”

　　“是被我杀得分成几段的那一个吗？”

　　乌鸦没有擦去脸上残留的血迹，所以诘问的样子看起来相当狰狞，“或者是被我活活啄食了内脏的那一个？”

　　“你真的已经没有了心了吗？我的乌鸦。”

　　“从一开始，我们乌鸦一族就以尸肉为生，你不该对我期望太高。”

　　少年低著头桀桀地笑著，黑发遮住了素净的脸，只有几点血污，触目惊心地倒映在反常平静的忘川水面。

　　彩色的泉潺潺地流淌，吞没了黑鸟的身体，不留半点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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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争过後，饿孚遍地。一群黑鸟从远处散乱飞来，落在尸身上啄食腐坏的内脏。

　　谁还记得那只阎罗的乌鸦？

　　我可爱的小鸟，有一件你必须得知道的事情是：

　　轮回，已经结束了……

　　赤眼的死神逡巡而过，站在最高处的那只黑鸟拍拍翅膀，飞过来，温顺地落在了他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