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十三、魔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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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狂奔，没有方向，没有目标，没有止境……
奔跑之间，夕阳带着余晖沉入地平线以下，菱形雪花已在不知不觉间停止，伴随着皎洁的月光在孤寂的夜色下的只有呼啸的冷冽寒风。
不知是跑累了还是心累了，奔跑之人的速度有明显的减缓，最终重重倒在洁白的雪地里，压抑的呼吸从胸口迸出，愤怒的情绪化作拳头捏碎雪块，即使如此，胸中的郁结找不到出口在体内乱窜，内心的愤怒火焰得不到释放，愈压愈烈。
翻过身，面朝夜空中的皎月，将掌心中的碎雪抛出，嘶声力竭的呐喊，发泄胸中那团凝结的郁气。
这是从未有过的举动……
这是从未有过的悲愤……
这是从未有过的痛楚……
即便是最初的「更木」，即便是最疼的伤疤，即便是和绯真的分离，都从未这样过，从未……
这是什么？
我是怎么了？
好难受……
好痛……
喊叫声哑然而止，悲痛的情感并未随着呐喊而出，反而愈结愈深，紧握拳头死死抓住胸口，试图释放着，却徒劳无果。
大力的呼吸，费力的喘气，吐出一道又一道白雾，胸中的那团气缠绕心间无论怎样用力都不能赶走，哪怕是一丁点。
这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一直在那里……
绯真、绯真，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好痛、好难受……
如同迷失在森林里找不到出口般在原地徘徊瞎转悠，内心的焦急和悲痛像火焰般燃烧着，痛得她不得不将身体蜷曲着在雪地里打起滚来。
额角全是豆大的汗粒，刺骨的寒风，冰冷的雪地并不能减缓内心的灼痛感，强忍着疼痛挣扎的起身，她再次奔跑起来。
一路跌跌撞撞，从森林深处跑到光秃秃的山丘，无暇注意周围景致的变换，远远地透过月光似乎见着一弯河流，河流静静地流淌着使那轮银月的倒影扭曲起来，她不顾其他，直直奔了进本，只听“砰咚”一声，整个人就跌倒进刺骨的河水中……
※
……这是哪里？
……我为什么在这里？
凛睁开双眼，透过长长的刘海观望着周围，是个非常陌生的地方，但又似乎有些熟悉。
一阵寒风袭来，强烈的寒意刺激着全身的细胞，不禁缩了缩身子后才意识到她的大褂松垮着掉了半边在外，而自己也颇为狼狈。
好奇怪，是发生了什么？
怎么也想不起。
伸手摸了摸脑后的伤疤，一切如旧。
理了理衣袖，将大褂重新穿好并牢牢系上，从呆坐的姿势转为站立，目光望向身旁的河水，只见河岸旁已生出极薄的浮冰，深冬已至了。
望着缓缓流动的河水，凛只感到喉咙很疼，如火烧般，念头刚起便留意到自己胸口也如火烧般灼痛着，一点一点加剧。
……不明白。
手心朝内放在左边心脏的位置，不多时便感到有数种莫名的情绪而生，像是有千百种奇怪的感受在不断涌现，道不明说不清，无法辨别。
这是什么……？
随着这些奇奇怪怪的情愫而起，内心那团火似乎燃烧的更甚了，且以更为疯狂的速度滋生疯长，就像、就像要来夺取她的性命。
极度强烈的恐惧感也伴随它们而来，声势浩大的，如洪水猛兽般呼啸着席卷而来，像是要把她再度拉入地狱最深处。
一瞬间，周身全被黑暗包围，整个世界安静的只有她一个人，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似乎除了视觉连听觉、嗅觉、触觉都开始消失，唯一能感觉到的只有那侵入骨髓的冷意。
这次再没人将她从无限恐怖中拉回。
……好可怕……好可怕……
……不、我不要……我不要！！！
“你这家伙在搞什么？！”
一声怒吼打破了黑暗地狱的世界。
凛从绝望中抬起头，入眼便是可以媲美月亮的闪耀光头，搞笑的眉毛，臭屁的嚣张小子，以及那扛了把大刀在肩头的招牌动作。
还在愣神间，又闻到一股浓稠的铁锈味，低头一看，脚边躺着一具满是鲜红血液的尸体。
“……一角？”
“除了我还能有谁？”一角此刻心情极度不佳，说话语气也暴露出他现在的糟糕状态，“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死了。”
“……死了。”
像是听到什么可怕的词语一样，凛睁大了双眼死死地瞪着面前的一角。
……死了……
谁死了……
有谁死了吗……？
“喂，你没事吧？！”察觉到凛的不对劲，一角急忙问道。
“……一角。”
“哈啊？”一角不明所以的抬了抬搞笑的眉毛，凑近了些问。
“死人是怎样一种感觉？”
“……”这个问题把他难倒了，尽管他不明白凛为何有此一问，而且他也不好意思说这话是有歧义的，估计提出这个问题的人根本就不明白歧义是什么，于是他只好认真思考起来，毕竟要说明这种感觉是挺费脑细胞和语言了，他得先组织组织一下。
面对一角的沉默，凛也沉默着，她不急，慢慢等待结果。
然而想了许久都想不出答案的一角犯了难，狠狠地抓着自己的头皮，一脸痛苦的说，“这个问题我还真不知该怎么回答你，如果说把敌人杀死当然是很痛快的，可以说那种感觉棒到不能再棒，如果说自己人被杀那就不开心了，会很悲痛……”
“悲痛？！”
“这里会很难受。”一角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
“……是这里吗？”凛也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
“对。”一角点了点头，有些好奇凛的举动，“喂，你怎么了？”
“……不知道。”
“哈啊？”
“很难受，很奇怪，有什么堵着，出不去……”
这样的说话方式一角一点都不陌生，已经能够熟练分析话中话了，“……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什么事？”
“我哪知道，我在问你！”急性子的一角气得大吼，随即又像是想起什么似地顿悟了，“你在「梅岭」经历了什么？”
“「梅岭」？”
提到这个词，似乎有什么画面在脑中闪过，零零碎碎的像极了拼图。
“啊，你这几年不是呆在那里吗？前些日子在「浅草」你不是说要回去看看什么欧巴桑的吗？”
……欧巴桑……
欧巴桑！
唔！
突如而来的巨大疼痛从身体各个部位传来，如数万倍高压的雷击般袭来，使凛承受不住的跌坐在地，把一角都惊到了。
强劲而猛烈的疼痛感使她完全听不清一角的说话，也看不见一角的身影，更感觉不到一角的存在。
脑子里已经乱作一团，似乎涌现了什么，又被浓浓迷雾遮挡住了，似乎有什么东西跑了出来，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凛抱着头无声地抗争着，与此同时胸中的那团火愈演愈烈，她急需释放口，急需！
大叫着从地上爬起快速的奔了出去，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了一角的视野里，吓得一角担心的也运用瞬步追了出去。
不知跑了多久也不知跑了多远，她整个人都失去了理智，在看到前面有一群人在那里厮杀，她像是看见猎物一般兴奋的跑上前，在那群人还没来得及搞清状况之际就被全数杀死。
面无表情的拭擦掉脸上的血迹，凛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下下个目标，更多的目标。
那些鲜血在喷出的瞬间是多么的美，如地狱里的曼珠沙华绽放一样，多么的愉悦……
杀、杀、杀！
当一角赶到时，正好目睹了面瘫女的暴力时刻，一人赤手空拳的对战五人持刀者，尽管还没搞清楚事情的缘由，他也不会贸然出手，寻找到一处不错的观赏点抱着他心爱的斩魄刀看戏。
然而刚做出这出戏很是不错的评价就发现不对劲了，凛不仅将这五人尽数打倒，甚至还动了杀机，在他察觉到不对之际那五人已被杀害，一角蹙着眉，思考着这一突变的缘由，他所认识的凛不应该是这样的人，虽然在尸魂界有很多被迫杀人的情况发生，更何况现在是在「更木」，杀与被杀乃是常事，而凛也并不是没有杀过人，但据他所知凛并不是这种随意杀人的人，今天这是怎么了……？！
还未待想明白，或者说事情的发展已经由不得他想明白了，他又看到凛进攻了其他的人，并以极快的速度抹杀掉了对方，一角的直觉在这里发挥了作用，面前的凛似乎是着了魔，不，应该说失去了理智，彻底沦为了杀人的机器。
必须去阻止！
这样的想法一出，一角就奔了出去，准确落入凛的视线内，凛毫不客气的挥拳而上，重重的打中了一角的下巴。
一角揉了揉已经红肿的下巴，他瞬间明白这丫头到底怎么了？
「梅岭」究竟发生了什么？
看来不跟她打一场是不行了……
迅速做出这样的决定，一角把斩魄刀一丢摆好了架势。
尽管我不打女人，但是谁让对手是你呢，我就不客气了！
念头刚过，一角的拳头就挥了过去……
※
一角一边抓起酒坛把酒往嘴里灌，一边烤着好不容易才弄来的野味，不时还得分神瞅瞅躺在地上睡得天昏地暗的凛。
放下喝了大半的酒坛，一角摸了摸已抹好创伤药的眉角，心情似乎很不好的啧了一口，这丫头还是那么下手没个轻重，一拳过来不光见血连骨头都疼的要命，几年没打过，她的白打也精进许多，光是白打这一项都可媲美副官了吧。
可惜了……
等凛醒来的时候，一角早已酒足饭饱，当然也十分厚道的给她留了一些，她也毫不客气，又吃又喝的，也不顾自己身上还带着伤。
“吃饱了吧。”一角见凛吃饱喝足了才说话。
回答他的是万年不变的那声没有语气起伏的“唔。”
“看到那边那个山丘了吗？”一角指着远处在夕阳余晖映照下的山丘。
“唔。”
“白河大婶的衣冠冢就在那里。”
“……”
一角敏锐的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却故作不知继续说，“据说是「梅岭」的地痞头目在那里立的。啧，还真不会选地方。”
“……”
“又据说立衣冠冢的目的是为了方便某个人去看望，还扬言以后那间居酒屋就由他接手经营了。”一角遗憾的摇着头，“据说接手居酒屋是为了报答某人的恩情，还真是嚣张的性情中人啊。”
“……”
“喂，在听吗？”
“……唔。”
“在「更木」大闹了一场现在是不是好多了？”
“「更木」？”
“……你不会想告诉我你不知道那里是「更木」和「草鹿」相邻的地方吧？”
“……唔…”
一角无语凝噎重重地拍打自己光光的脑门，一副完全败给你了的模样。
“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
回答他的是沉默了半晌的摇头。
“去真央吧。”
“唔？”真央？
“真央灵术学院，是培养死神的学校。”
“……唔？”为什么？
“以你的身手要成为死神并不是不可能，可是要成为死神并不能仅仅靠白打，你还得学习斩术、步法、鬼道，最后还要找到属于你自己的那把斩魄刀。”
凛歪了歪脑袋，表示不明白，不理解。
一角似乎瞬间顿悟了，光光的脑袋上冒起红色的十字，“……你个笨女人，事到如今你不去真央你还能去哪里，难道你就没想过找回失去的记忆吗？你难道还想一辈子顶着脑袋上的伤疤在流魂街过着有一顿没一顿的饿肚子生活啊？”
似乎是说到了症结处，凛停止了她的卖萌，很是难得的正襟危坐着，把一角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从里到外瞧了个仔仔细细，在一角第二次火冒之际发出疑问，“就像你？”
闻言，一角得意咧出他的大板牙道，“我这样是不是很风光？我告诉你哦，我每个月都可以拿工资去买吃买喝，而且还能得到尊重，甚至还可以不花自己的钱喊别人请客。屌爆了吧！”
“剑八、八千流，一样？”
“他们比我还厉害，可以说是肆无忌惮的想干嘛就干嘛。”一角继续引诱战略，“怎么样，要不要来，到时候你从真央一毕业就立马安排好进入我们十一番队。”
“十一番队？！”
“啊，护廷队一共有十三个番队，每个番队各司其职，我们番队主要是战斗部队，由剑八队长、八千流副队长带领。怎么样，心动了吧？”
凛沉默不语。
一角还以为她正在做思想争斗，又煽了把风，“等你进了我们十一番队，就让队长把第四席的位置给你，成为第四席后你就可以安心的吃到饱睡到死都没人打扰。”
“……唔。”这样的条件很是诱人。
“你要是考虑好了，现在就可以往「润林安」出发了，等你到了「润林安」就差不多四月，正好赶上真央的入学考试，凭你的水平应该是没问题的，实在不行我就给你开个小灶，保你入学。”
“……谢谢你。”
“哈啊？”这丫头会道谢？不会是暴风雪出现的征兆吧。
“……要找绯真。”
……这绯真的姑娘到底是谁啊？！怎么每次都来破坏本大爷的好事！！
不知是凛听到了一角的心声，还是突然的良心发现，亦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又添了一句话，“……我会考虑。”
“……好吧，我会在真央每年入学考试的时候等你。”一角也好汉子的承诺着，又想到什么似得补充道，“你记着啊，真央每年的招生入学考试都是在四月樱花的季节。别错过了，错过了还就得再等一年了。”
“唔。”凛很乖点了点头，至于记没记得住又是后话了。
一角也是这么想的，他对凛的点头十分的不放心，可现在也无可奈何，每年入学前还是去「润林安」晃悠晃悠吧。
“我走了。”
“唔？”
“出来有一段时间了，我得回去交差。”一角解释道，“你也去和那位白河大婶好好告个别吧。”
“……”
又消沉了。
然而节哀这样的话他确实说不出口，指不定会不会又找他干一架呢，无奈，一角拍了拍凛的肩膀表达一下他的慰问，“酒给你留着，还有这点干粮你收好，别一口气吃完，大冬天的可不是那么容易弄到吃的。”
目送一角的远去，凛把目光投到远处的山丘上，默默举起了酒坛……
最终，她仍然没有去告别，只是一口接一口的对着山丘喝光了一角留下的酒，之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她想，只要不去告别欧巴桑就还在，一直在……
一直都会在……
对不对，欧巴桑……
作者有话说第15章 十三、魔障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