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女孩会爱上魔鬼》君随缘

11、业因

　　卫宸闻言只觉荒谬，狠心想将之大肆挞伐，直教她求生不得，求死亦不能，最后终于失声求饶才罢休。

　　林槑猜到了他的目的，惊惶低呼一声，想要找个地缝躲。

　　“你若真是为了这个理由，我可也太冤枉了些。”卫宸根本不容她逃离，牢牢将她压制在自己怀里，将自己的下巴搁在她头顶，轻叹道，“你傻么——好歹也问问当事人的意见，就这么缺席审判，赏了我个斩立决。”

　　林槑心中惊复悸，身上酸又软，三魂七魄飞走了一多半，此刻连回应一声“切”的精神也没有，只能默默听他喁喁细语。

　　岂知卫宸的脑子并没有给温香软玉抱满怀的给糊上，他的脑洞大着呢，“谈恋爱的时候你害羞的要命，要半年多才适应和我亲昵……你是之前的……经历比较惨痛有心理阴影么？”

　　林槑只得合眼装死。

　　可惜卫宸这么多年终于逮到她，怎会轻易了之？恨不得将她的脑袋剖开来细细研究，扳过林槑的脑袋端详了一下她的表情，“看来是了……现在我要求重审旧案，改判你履行承诺嫁给我如何？”

　　林槑默默摇头，她不是没有勇气的人，但是往事不堪回首，她又实在说不出更残忍的话拒绝一个才共赴极乐巅峰，此刻仍然肢体纠缠亲密无间的男人。

　　卫宸捧着她的脸庞轻声叹息，暖暖的气息拂面，“还有冤案的赔偿问题也要谈一谈了——明天正是周一，先带我回家见你父母，然后我们去领证如何？”

　　有什么比旧爱矢志不渝，事隔数年之后仍然情炽如昨更能令女孩儿难以拒绝的事情？

　　林槑缓缓睁开眼睛，只觉得难以抵挡眼前这男人眸中的光芒，重又合上眼，她咬了咬牙，终于道：“你真的想知道真相么？”

　　卫宸轻笑，“我一点也不想知道真相——只要你愿意立即嫁给我，并且遵守你从前的承诺，爱我到永远。”

　　这动人情话，听来真是令人神酥骨软。

　　林槑不敢看他，只是轻声问，“为什么一定是我。”

　　卫宸沉默了片刻，道：“你猜我在想什么？”

　　林槑睁开眼睛看了看他的表情，随即下意识的舔了一下唇，转眸望向床头左侧的矮桌。卫宸这屋子的装修风格极简约现代，也只以一张原木色的矮桌代替了床头柜，其上只有一盏台灯，一本书。

　　卫宸轻笑，从枕头下摸出了手机，问道：“你在找手机？……而且，你知道我渴了对不对？”

　　林槑并不惊奇，卫宸似乎有读懂人心的功力——好吧，那个“人”心，特指她自己。

　　事隔多年之后他还保持这样的敏锐，实在是令人无限叹息。

　　两人谈恋爱时被周围的朋友誉为神雕侠侣，皆因两人之间有一种神奇的默契在，比如林槑才想咳嗽，卫宸已经找出来润喉药，又或者卫宸在宿舍里才说要找小呆吃饭，而下一秒，林槑已经打电话来说她在楼下。

　　卫宸与林槑，仿佛同一乐章上紧邻的音符，默契而和谐，似乎未识未见之初，就有冥冥之中的天意注定要他们在一起。

　　卫宸的浅笑得意而甜蜜，随即便将唇覆了上来，林槑也不知道是震撼还是悲伤，不由自主的回应了他，唇舌纠缠，两人似乎要吻到天长地久。

　　最后还是卫宸依依不舍的结束了这个吻，他将手机解锁了放在林槑手里，起身去浴室前还要扔下一句叹息，“相濡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伴一起畅游江湖啊。”

　　林槑匆忙出来并没有带手机，她要卫宸的手机也不是要窥探男人隐私的意思，她只是默默的下载了一个云存储的软件，输入用户名密码，然后默默的点击了“同步”，然后捡回自己的衣服穿好。

　　卫宸洗完澡出来时，就看到她衣衫齐整的坐在沙发上发呆，面前放着他的手机。

　　她表情过于绝决严肃，以至于坚强如卫宸亦突然有点情怯，默默坐到她身边时，犹豫了一下才要伸臂搂过她的肩膀。

　　林槑躲开了，她拿起他的手机示意他解锁，声音干涩亦如当年要与他绝决，“你看完之后再决定要不要抱我。”

　　卫宸解锁之后，林槑伸手过来点开他手机上那个新增的陌生软件，云存储的好处是无论何时何地，总能方便的将资料下载到客户端，而林槑下载的这个软件里存储的资料并不多，只有二十几个，其中有两个视频，其余都是照片。

　　祼照。

　　林槑的祼照。

　　——还是林槑的短发时期，应该是在大学的时候，身体线条削瘦，肌肤皎莹滑腻，像一道甘洌的清泉，自松间白石上淌过，静美如画。

　　画中人虽然美丽，只惜构图不太好——各种纠缠不堪的姿势，似乎是从视频中截出来的，照片中的男主角全身都打了码，或者被裁剪掉，基本无法辨别真凶。

　　卫宸只看了六七张，就已经无法按捺怒气，抬眼望向林槑，见她似乎已经树起了全身的防备随时准备背水一战，又仿佛战战兢兢想要寻隙遁逃。

　　他立即将林槑拖过来圈在自己怀抱里，咬牙切齿的道：“感觉像自己辛苦种好了的庄稼被别人家的猪拱了然后连根刨了毁尸灭迹，我个傻缺还以为是天灾地劫无可奈何苦了很久。”

　　终于下定决心重揭不堪的旧事，林槑自觉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此刻闻言还是觉得心中一颤，半晌才道：“我以为你会说真难看。”

　　卫宸瞥了一眼手机，他有意开解，扯些没要紧的，“那时候还远未到你的颜值巅峰——尤其没有胸……肌和腹肌，确实一般。不过依你当时智商欠费和无节操的状况，喝大了之后脑子一热，贡献给兄弟搞一搞也不算离奇。”

　　林槑才要挣扎反驳便被卫宸钳制住，他凝视她的双眸，问道：“没有一张照片是你睁开眼睛的，被拍照时你根本不知情？”

　　林槑被他的眸光所摄，一时不敢撒谎，喃喃道：“是的。”

　　卫宸立即明白了，“对方拿这些照片威胁你？要你继续就范，还是要你离开我？”

　　有区别么？

　　——反正都是离你越来越远啊。

　　林槑定了定神，不由自主揪住了自己胸口的衣衫，“陈年旧事，再翻也没有什么意义——我只是想解释，我不配和你在一起的原因。”

　　卫宸很想化身咆哮教主摇醒智商依然是负值的林槑，然而这个时候刺激她会令情况更糟糕，“小呆，你是受害人——别自责。”

　　林槑不敢看他的眼睛，眼神躲到他的左肩锁骨上，细细描摹那优美的形状，似乎只有这样，才有勇气讲出当年的旧事。

　　照片事件发生在两人分手前一个月，篮球队主力加上板凳队员，以及拉拉队主力共计十六七个人在卫宸家聚餐，欢庆卫宸保研成功。

　　卫宸父母离异，他是被养母带大的，大一那年，他的养母被发现乳腺癌，她拒绝治疗并且向卫宸隐瞒了病情，那位受人尊敬的女性在去世前帮卫宸安排好了一切，包括在学校附近给他买了一套房子，顶楼复式，三百多平米。

　　那是令所有同学们都惊吓的豪宅，可是在卫宸看来，是养母放弃了继续生存的希望给自己留下的遗产。

　　要不是生母突然出现，养母的遗嘱又特意叮嘱他照顾患有自闭症的，同母异父的弟弟Arthur，他此生根本不想再迈入一步。

　　生母远在重洋之外的异国，卫宸唯一的亲人就是Arthur，兄弟俩从陌生到相互依赖，最后也不知道是谁治好了谁。

　　卫宸那时保研成功，算是完成了养母的遗愿之一。朋友们想要为他大肆庆祝，正好Arthur也会在当天被母亲派来的助手接回米国，家里没有别人，于是他就答应了。

　　那天极度热闹，也极度混乱，纵酒放歌，连宵达旦，卫宸当然是被灌酒的主要目标，林槑次之。

　　卫宸至今还恍惚记得，几间客房都塞上了酒醉的家伙们，他无奈之下，只能将醺然的林槑抱到顶楼Arthur的房间——Arthur最怕见外人，所以卧室也选的最僻静的阁楼。

　　彼时两人都有了八成酒意，卫宸将林槑安置床上睡好，吻了个天昏地暗。他倒也没想再做点什么过份的事情，只觉此刻温存已足可与林槑共天荒与地老，可恨楼下有还未餍足的醉鬼狂喊乱叫卫宸，他唯有弃了她下楼再战。

　　后来楼下一帮酒鬼，如泥般摊在沙发上地板上睡了，卫宸也不例外。在这兵荒马乱的局面中，林槑何时离去的，卫宸完全不知道。

　　——后来，他给林槑电话，她也不接，随即林槑就提出分手。

　　卫宸一直以为是这场聚会中，拉拉队里某个姑娘对他图谋不轨被林槑看到了所以生气，虽然他是守身如玉的好男儿，也架不住女友喝干醋啊。

　　然而解释没有用，林槑要分手的心，比钢铁还坚决。

　　那一段时间卫宸的求复合，连同宿舍的姑娘们都觉得林槑就算是万载玄铁，也该被卫宸融化了——可是没有用，本校传说中的神仙眷侣，自此少了一对。

　　乍然被分手的伤痛，盖过了一切，卫宸回忆往事，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深爱林槑的原因之一了——她太似养母，坚强、独立、善良，连分离时的决然都一模一样，根本不给他反对的机会。

　　“所以你是在我家……”卫宸骇然发现了这事实，一时震惊的无法言语，他立即去看照片的细节，背景似乎被处理过，但是能清晰的分辨，那并不是Arthur的房间。

　　林槑摇头，“我也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并不在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