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菁华泪》夜雅涵

5、第四章

　　洛瑛一路坐着刚刚那个秀女的小轿径直地回了恒玉殿，这个后宫眼看着又要热闹起来了呢。“诗情，去打听一下，那个秀女是哪家的？”洛瑛刚坐定，就吩咐身边的宫女做事。
　　“是，主子。”叫诗情的宫女应了一声后就退了出去。
　　“主子为什么要打听那个秀女啊，就算她先前想要讨好主子，也没什么大问题吧。”画意递上茶点，有些疑惑道，“还是说主子想要给皇后娘娘提个醒？”
　　“本宫为什么要提醒皇后？”洛瑛端起茶，抿了一口后说道，“皇后和本宫关系很好吗，本宫怎么就不知道啊？”水泠充其量也只是盟友罢了，谁能保证她一直都会记得她的恩情。“先前二皇姐有说要去集秀殿那里看看，如果二皇姐有心要帮皇后的话，再提醒也不迟啊。”
　　这宫里的人都认为她这个长公主最心软也最好说话，但那也是因人而异的。对她忠心且得用的人，她自是不会吝啬给予好处，但同样的，胆敢背叛她的人，她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又一次在太皇太后那里受了气，饶是像水泠这般能隐忍的人都快憋不住心头的那口恶气了，更不要说一向和太皇太后不对的霁月长公主了。对于霁月长公主在琏槿殿拂袖而去，水泠倒并不惊讶，淑妃低着头装作没看见，尹太后的笑容也僵住了。
　　水泠叹了口气，想着该怎么把这个场面给圆过去，心中不是没有怨愤的，但是上官洛瑶帮助过她多次，而且她若是真得罪了上官洛瑶，估计她以后在后宫就不会有好日子过了。上官皓炎和尹太后绝对是站在上官洛瑶那边的，谁让上官洛瑶手中还有那个处在暗处的势力呢。淑妃估计也会对她暗中使绊子，那她这个皇后还要不要当了！
　　“皇祖母还请息怒，二皇姐一向性子耿直，也许是误会了皇祖母的意思。而且皇祖母您也知道二皇姐和驸马一向琴瑟和鸣，两人间也容不下第二个人插入。”水泠终是硬着头皮上阵了，“相信德妃也不会希望因为自己妹妹的缘故导致二皇姐和驸马夫妻失和。”
　　“皇后娘娘这话真是冤枉婢妾了，婢妾当然希望长公主和驸马一直这般恩爱，婢妾的妹妹虽然思慕梵驸马已久，却从不奢望能得到梵驸马的怜惜，只愿能陪伴在驸马爷身边就足矣。”德妃笑意俨然，“太皇太后娘娘也为婢妾妹妹的深情所感动，所以才会征求长公主之意，不料却引得长公主勃然大怒，这真是婢妾的罪过啊。”
　　“既然知道是你的罪过，还不快些去给长公主赔罪！二皇姐何等尊贵之人，你的妹妹又有何资格和二皇姐共侍一夫！”如果先前水泠不过是佯怒，那这会儿却是真真切切有了怒意。如果当年没有那个贱人作祟的话，她怎么可能会待在这个皇宫被禁锢一生！这一辈子都不会有人和她一生一世一双人了，虽然上官洛瑶和梵铮不过是逢场作戏，但她也不会容忍有其她女人插足！
　　尹夫人本来不想对这事多加干涉，虽然她认为德妃的妹妹给霁月的驸马作妾委屈了霁月，但是又有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就算是公主之尊，也仅是限制驸马不在一年内纳妾罢了。再加上，即使德妃的妹妹真的当了梵铮的妾室，也得不到什么好处的。但是现在看来，水泠的心伤似乎被勾了起来，那她也不能继续旁观下去了，而且刚刚霁月的表现也不得不让她在意。“母后，这件事休要再提了，德妃，你也让你妹妹绝了这条心吧，不然本宫还真是怕你妹妹进公主府的第一天就遭遇不测啊。”尹太后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霁月和梵驸马已有嫡子，而且霁月是上皇和本宫的掌上明珠，本宫不会允许有任何人欺负她！”
　　太皇太后气得脸色发青，尹黎绮居然这般驳了她的面子不说，还拉上了曜帝，不就是想说她这个太皇太后有名无实嘛！当年她荣冠后宫的时候，曜帝的生母见了她还不一样要对她行礼，现在竟是连曜帝的妃子也敢和她呛声了。一时间太皇太后也没了继续争斗下去的气力，随意摆了摆手，“哀家累了，都跪安吧。”
　　尹太后并没有立即退下，而是待众人都退下后，走到太皇太后跟前附在她的耳边用只有她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想要那么早死我管不着，但你也要为瑞亲王考虑一下吧，继续跟我作对你能得到好处？不要忘了，这里早就不是那个你能一手遮天的后宫了！想和我斗，也要看你还有没有这个能力了！”
　　“你现在怎么不装你那副贤良得样子了呢，是装不下去了吗？”太皇太后也没着恼，“你这般抓着权力又是为何呢，尹家早就败落了，不然你儿子当时就可以借助外戚的势力夺嫡了。”
　　“尹家是败落了，但现在是我这个尹家的女人掌控着后宫，也是我的儿子登上了皇位！”尹太后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再得罪我就是你的死期了，谢氏！”她已经忍得够久了。

　　洛瑶是真的不介意太皇太后对她的刁难，她只是一个已经出嫁的长公主罢了，梵麟的身世曜帝和皓帝都是清楚的，往后也不会给他加爵。不过今天这个举动一定让很多人都能安心了吧，他们对她这个长公主的印象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停留在性情暴躁和不易相处上了。
　　身为惊鸿的精锐杀手，她的自制力可是连忻枫都称赞过的，怎么会被太皇太后这样的挑衅激怒呢？若她真是这般易冲动的人，又怎么可能还在刀山剑林里活到现在还成功夺了位，这些女人是不是都忘了她可不是生长在深闺的娇女。
　　水泠只怕是已经恼了她了，如果不是碍于她的身份估计早就落井下石了；洛瑛和她并无深交，她在玉牒上也是安恪妃的女儿，和她交好也只是为了和亲的时候有个保障而已；洛嫦已经出嫁，和她又是记名的亲姐妹；洛雪是个没什么脑子的人，到了这时候还一再和她过不去，就不怕她以后会嫁个怪物啊；皓炎现在和她依然很亲厚，毕竟还仰仗着她的惊鸿组织在暗处为他除去朝堂上心怀不轨的人；安琴虽然是她的直系属下，但是既然已经成了皓炎的妃子，也不能指望她依然忠心不变；尹太后虽是她生母，但是她更爱她的权力，在对她的权力没影响的时候，她不会介意帮自己的女儿。
　　这次的选秀她虽然感兴趣，却不是太在意，只要这些秀女不会影响到她的利益，她才不管自己的皇帝弟弟宠幸谁。最好这些女人争个天昏地暗的，她也好在一旁看戏，再过个几年，就回冀州惊鸿总坛，培养接班人。等接班人培养好，就是天高任鸟飞了。

　　水泠是带着怒气回清平殿的，云静染算什么东西，一个三品太常寺卿的女儿也敢和她作对，不就是有了皇长子么，她还真以为可以母凭子贵！她是不怎么想当这个皇后，但不代表她会愿意看到有人想要夺她的皇后之位。马上就要选秀了，云静染也得瑟不了几天了，等新的秀女进了后宫，她倒要看看云静染要怎么在一群新人中争宠！
　　安和殿中，安琴却完全没有焦躁的神情，她怎么会不知道，霁月长公主是在做戏，惊鸿组织的首领又怎么会是一个冲动之人。倒是水泠依然为情所困，这倒好笑了，生在征远王府，又是庶女出生，见了她亲娘的结局，怎么还会相信感情？宁远郡主，如今的皇后原来竟是这般天真的人。纵是出身高贵，又是皓帝元后，日后没了利用价值，又不得帝宠，只怕也难逃冷宫结局。
　　裕安殿中，云静染抱着玄宇笑得妩媚至极，本来她就没指望能将妹妹嫁到公主府，但是看着皇后的神情已经和霁月长公主起了间隙，没有霁月长公主的帮衬，就算她是皇后，又奈何得了她？分封后妃时被安琴压着一头是她所没想到的，但后来想到征远王府，她也就心下了然了，皇后之位暂时是动不了的，但不意味着以后动不了。为了她的皇长子，她一定要扳倒皇后。
　　“德妃娘娘，陛下往这边来了！”云静染的贴身宫女玉曼冲了进来，告诉了她这个消息。
　　“还不准备一会恭迎陛下圣驾。”云静染笑得更灿烂了，虽然选秀近在眼前，但现下她德妃是这个后宫中最得宠的，以后她也同样会是最受宠的。
　　这一夜，水泠铁青着脸在德妃的名字上盖了章，随后坐在窗前一直到半夜才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