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策（陆小凤同人）》拾

38、劫线索

　　历朝历代，从江湖草莽中借得助力而取天下者，数不胜数，但源自江湖的庞大武力，从来都不曾为任何人所掌控。
　　统治者凭借这力量获得了权位，深知江湖势力不可小觑，也对这股自己无法掌握的力量甚为忌惮！因此，无论哪朝哪代，统治者对江湖人总是极不放心的，常言——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
　　而江湖人，并不信任朝廷官府，身处平民阶层的他们，经历了太多的不平事，见过了太多的不平人，所以，他们奉行江湖事江湖了，对官府中人总是看不大顺眼的——敬而远之，是江湖人对待官府中人采取的通常态度。
　　展昭被破命亡魂暗算时，才初入江湖未久，和所有满怀侠义的江湖人一样，他一心要做那仗剑四方的江湖侠客！

　　“御前……四品带刀护卫？”识海内，展昭的声音有些发飘，“展某日后……竟会卖命给朝廷，成了鹰犬走狗之辈？”
　　自上官丹凤口中得知的未来，着实让展昭狠狠震惊了一把，他完全想象不到，自己居然也会有‘学成武艺，卖与帝王’的一天！
　　行走江湖的日子，展昭收拾了不少横行乡里的恶霸，也曾见过官官相护甚至是官贼勾结的行径勾当，因此，他对官场中人没什么好感。
　　秉承江湖人的行事准则，展昭惯来便是对敬朝廷而远之，他也知道，这世上不乏为民请命的清官，但他更清楚——那身光鲜官袍的阴影下，终归掩藏着数不尽的阴谋算计龌龌龊龊。
　　展昭不想沾染那些腌臜，所以，他从来就没有入朝为官的念头。

　　更何况，这御前护卫，是皇帝的警卫侍从，平日里只负责守护皇宫内里——如此司职，又从何去护佑黎民？
　　难道，将来……自己竟成了贪图富贵之辈么？十多年来的人生信念倍受冲击，展昭神魂失守，浑浑噩噩间，凝实未久的魂魄立时变得透明苍白。
　　识海内的异动，引起了相十三的警觉，他当即分出一分心神入内查探，却见识海之中，因展昭平和心境幻化而出的秀丽山河……正一点一点崩毁溃散，重归灰色的混沌虚无！飘浮其中的灰白魂魄忽隐忽现，竟似有飞消离散之象！
　　相十三也顾不得其他，忙一指先天灵气渡去，稳住展昭好不容易聚拢成形的二魂四魄。
　　心念微转，相十三即便明了此番突变所为何故：尚未修养成的魂魄，最是受不得刺激！太过激烈的情绪，往往会惊散因残缺而并不稳固的零落魂魄！

　　“嗯！吾之双眼，识人辨人从未有差！”相十三微微眯起了眼，低声喝道，“虽相识不过数月，但吾认识的展昭风清气正，必定秉持本心如一！”
　　“日月昭昭，天道昭昭！”相十三手扶剑柄，一步一步缓缓走近，“仗剑江湖，行侠尚义惩奸除恶，入朝为官，守文持正为民请命……”
　　“为所应为，当所敢当！”未免自己一身凌厉剑意扰了展昭魂魄的凝聚，相十三便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停步驻足，微睁星眸泠然道，“如此，江湖虽远，庙堂纵高，又有何妨？展昭，你之本心……可曾忘记？”
　　“本心……”虚若幻影的惨白魂魄呢喃着慢慢转过身，惊异愣怔的表情渐渐鲜活起来，迷茫涣散的黑眸再次恢复了神采，“我……不过是想扶危济弱、铲奸除恶，但求——老幼弱小、无辜善良能得安乐！”

　　识海里，支离破碎的崩溃天地终于稳定下来，万物生机复归，曾经为丘陵茂林覆盖的平原，此刻又多了群山万壑相伴。
　　相十三沉默不语，敛眉垂目收回了视线，身周寒风呼啸，只卷起阵阵寂寥的雪。
　　烟雾氤氲，展昭伫立峰顶，猎猎风响衣袍卷动，他掌中紧握巨阙宝剑，目不转睛凝视着地平线上冉冉而起的朝阳，英武的脸庞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幽深的眸中好似缀着点点星光，眉目间的神情坚毅且肃然。
　　所谓破而后立，借着那一指先天灵气，展昭的力魄神识也顺利归了位，这或许能算得上是因祸得福，但其中凶险，外人终究难测一二。
　　片刻后，展昭醒过神，他轻点足尖飞身跃下山崖，几个闪身落在相十三面前，俊朗的脸上缓缓绽开了暖如春风的笑容，“殢兄……”

　　“嗯？”相十三忽皱起了眉，身形闪动两下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呼吸间，雪发剑者瞬去，只余一方凄迷风雪，一声飘渺话音，“且安心休养，吾，稍后再来……”
　　展昭险而又险才逃过一劫，魂魄初定之际，相十三本谷欠告知些养魄禁忌，以免再遇这等惊魂之事。
　　可谁料得到，陆小凤和花满楼竟在他眼皮子底下……遭到了不明来历的袭杀！
　　青天白日，十几个煞气腾腾的蒙面汉子破窗而入，不言不语出手便直击陆花二人要害！
　　一时间，斗室之中，刀光剑影，杀机重重，两人猝不及防，顿陷杀局困境。

　　陆小凤与花满楼，都非是早夭横死之命。
　　故此，相十三也未曾想过，自己竟会有替这二人忄生命安危劳心的一天。
　　但，就在昨晚，孙秀青代人受难身中剧毒……惨死于相十三眼前。
　　这女子，命中原有一夫一子，却因破命亡魂搅乱了命盘，以致年纪轻轻就断送了忄生命。
　　孙秀青的枉死，让相十三不得不谨慎戒备——如今命盘渐现乱象，他无法再安坐城头壁上观。
　　变数已生，生死祸福……再无绝对。

　　三个人抢攻花满楼，四个人围截陆小凤，而剩下的六个……齐齐杀向了相十三。
　　心上人身受重伤躺在床上，毫无反抗之力，花满楼无路可退也不能退。
　　可来犯者之间配合却颇为默契，几人以攻代守夹击花满楼，一招一式皆狠戾非常。
　　花满楼守在床前，既要护着上官丹凤免遭刀锋掌风的波及，又要防备杀机无限的凌厉攻击，一时间，难免有些左支右绌。
　　而另一边，陆小凤的战况也不大妙，虽然他不似花满楼这般有所顾虑，可围攻他的那几个人，出招显然更为毒辣无情！如果没有那两根独步天下的手指头，恐怕他的月匈口……早就被一刀 扌甬出个血淋淋的窟窿了。

　　即便灵犀一指威力非常，可双拳难敌四手，陆小凤终究还是受了伤。
　　鲜血淌出，花满楼很快就嗅到了那股淡淡的血腥气，他知道情况危急，于是出手也不再留情，一招流云飞袖使出，袍袖飞展间防守之势立改。
　　相较于陆花二人的险象环生、分身乏术，相十三则显得轻松无比——他根本就毫不在意那些对自己露出獠牙的狰狞杀机。
　　剑尖刀刃已逼近面门，相十三依旧眼未抬身不动，只冷声哼道，“藏头遮尾，鬼鬼祟祟，你等——武格已失。”
　　他不闪不避，提掌便拍，气劲涌动掌风横扫，来袭者功力不支，皆被这股巨力撞翻在地，丹田立受重创。
　　不过一呼一吸间，局势立时倒转，六人毕生修为在顷刻尽数遭废，倒在地上或呕血或昏迷，没有一个能再爬起来。

　　这一击，震慑力十足，蒙面人攻势立滞，陆小凤和花满楼压力顿减，都不由暗松了口气。
　　可在短短一瞬后，袭杀者们的神色突然变了，他们全抛去了对死伤废残的恐惧，眼中迟疑尽散，如疾风骤雨般疯狂地攻击起来！
　　“嗯……”相十三眯眼轻哼了声，他并指作剑踏步上前，正要与陆小凤解围……异变，竟在顷刻间突生。
　　几人只听‘嘭’的一阵闷响，斗室中那片放置床榻的楼板，就这么……毫无预兆地塌下了去。
　　不过一呼一吸的功夫，地板上便多了一个六尺见长、五尺见宽的平整方洞。
　　这变故，实在太过出人意料，花满楼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上官丹凤已经连人带床落到了楼下。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直吓得上官丹凤尖声惊呼起来。
　　然而，这一嗓子惊惧交加的呼救声，却在半道就给咽了回去。
　　花满楼皱起了眉，被点中穴道而失音，与自己闭口不言——二者的差距，他听得出来。
　　上官丹凤，自己选择了不再呼救！如果并非是见到熟悉可以信任的人，那么，她极可能是被迫做出这种选择！
　　花满楼的脸色变得相当难看，聪慧如他，怎么可能还判断不出——这一次的袭击，完全是冲着上官丹凤而来。
　　在众人遭遇刺杀之际，老早就有人候在楼下，只等着地板塌落的那一瞬，立刻击碎床架抬走了上官丹凤！

作者有话说

　　诸位，新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