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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   这是第二次。

      白夜曾经以为,眼前一片鲜红,血液流进眼睛的感觉,一生一次就够了;现在他才明白,有一必然会有二这个道理,也许将来的某一天,还会再来第三次。

      因为右眼闭了起来,所以他只能用一只眼睛瞪着手里拿着瑞士军刀,把双眼张开到极限,嘴巴咧开,根本就是电视剧里杀人凶犯犯罪模样的男人,眉头的血流进的想要呼吸的口里,他混着一口口水吐了出来。

      『你这样的个性,遇到大事会变得很反常,所以跟你在一起的人,不会得到幸福。』

      几年以前,有一个男人抱着自己,两个人像普通的恋人一样坐在树荫下看星星,男人咬着白夜的耳朵,故意用很温柔的声音说着残忍的话。

      『可是即使这样,我还是喜欢你喔,白夜,我喜欢你,我最喜欢白夜了。』

      男人咬着自己的脖子,白夜知道可能的话,他想要咬破自己的喉咙,吸干自己体内所有的血液,这样,他们就再也不会分开了。

      所以白夜,把自己的血给了他,在死亡的边缘徘徊了六十天,『白夜』还是回到了现实的世界。

      「学长!」

      高分贝的叫声从下面传上来,白夜皱起了眉头,明明是无力的手臂又一次把想要站起来的男人推回了床上——就像刚才那样,毫不犹豫的狠狠的推开他,而自己的脸孔上,不过是再多一道伤疤。

      已经分不清身体究竟是哪里在疼痛,哪里又是麻木的。

      「安静点。」

      白夜朝旁边走了一步,他记得床边的抽屉里,有一把剪刀,如果速度够快的话……他、或许会以自卫为理由,犯下伤害罪。

      拿着刀的男人面目可憎,他也许在考虑该把刀子刺向谁而有了片刻的犹豫;仅仅这一瞬间,白夜与林司阳,一人拿起被丢在一旁的西装,一人拎起被丢弃的枕头,同时朝着男人丢了过去。

      枕头砸中了男人的脸孔,西装覆盖了男人的上半身,林司阳没有迟疑的一脚踢中他的身体,只见男人在西装里挣扎着倒在了地上,西装里面传来愤怒的撕吼声。

      白夜下意识,对着抽屉伸出了手。

      「学长——!」

      并没有叫出白夜名字的男人,紧紧的、狠狠的抓住了他的手臂,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热度,以及指甲几乎刺入肌肤的疼痛给了白夜两秒或者更短的思想空白,他已经拉开抽屉的手停了下来。

      有意识的时候,人已经被拉出了房子。

      『嘭!』的一声,身边的男人,重重的关上了大门,并且连换气的时间都不给自己不给他,就这样拉着一个受伤的人,逃到了大街上。

      这条马路很窄,平时也没有太多的人会选择这样一条治安极差环境又糟糕的路来行走,偶尔实在来不及了,才会有胆大的年轻人用最快的速度冲过这里。

      这里是有名的三不管地区,就算随随便便死了一个人,也不会引起轰动,住在路边大楼里的人只会推开窗门,习以为常的吐一口口水,说着『又死人啦』这样的风凉话,然后,就关上窗。

      这个地方就是这样的随便、无理,连章法也不存在的地区,因为房租便宜,白夜在半年前搬进了其中的一间小公寓的三楼;他在隔壁那对夫妻无意义的吵闹中度过了这半年,下半年的房租上一周才交给有着一双总是透露出不怀好意眼睛的胖房东,那是他三个月的打工费。

      「喝、喝……喝、喝、喝——」

      急促的呼吸声在白夜的耳边回旋,他转身用睁开的那只眼睛看着身旁大口喘气的年轻男人,这个人梳理整齐的头发经过刚才的折腾已经零乱了,脖子的地方有一些血迹,白夜抿着嘴唇,抬起了手指。

      当沾着献血的指尖缓缓的靠近自己,几乎只有五六厘米的距离了,林司阳的瞳孔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紧握着青年的手掌瞬间松开,反手就拍开了那只冰冷的手臂。

      『嗒。』

      手臂与手臂撞击的声音,划开的,不仅仅是两人的距离。

      「——」

      这就是、多管闲事的结果。

      白夜什么也没说,深夜的风吹过他的嘴唇,有一种撕裂般的疼痛隐隐发作,被扯坏的衣服已经没有挡风遮体的作用了,眼睛所看到的地方,有破碎的衣料、也有泛出淤青的皮肤,至于血迹,从右边脸孔流下来低落在衣服上,大约也有好几处。

      「对不起、我刚才……」

      无法表达清楚的林司阳只能攥紧自己的手掌心,他不知道该怎样才能解释自己刚才的行为,那是下意识条件反射下的举动并不是出于他本身的意志,因为有着无法随便就说出口的往事,究竟该说什么才能身旁这个露出冷漠表情转过头的人解除误会呢?

      两个人站在这条三不管的狭隘马路上,周围并不安静,不知道从哪个方向传来的打麻将的声音,还有一伙男女大声唱歌的喧闹声;有人从高处吹了一声口哨,充满戏谑的笑声很夸张的从两人的左上方传来。

      「HI~BOY、那是你的情人?长得真不错,给你一百美元,让他来我床上过一晚怎样?」

      林司阳还没有来得及抬起头看清楚说出这种话的男人的模样,他就看到身边这个伤痕累累的人往前跨了一步,挡在了自己的面前,同时令人错愕的话语从白夜的口中快速飞出。

      「You stupid jerk!」

      你这只蠢猪。

      这句典型的美国脏话,就是从当年被称之为『超人气!』、『超有气质!』、『绝对有贵族血统!』的,当之无愧大学部人气NO。1『星公主』的白夜口中,说出来的。

      ——结果,林司阳一句话都说不来了,他因震惊而站在原地,等到意识回到现实中的时候,他已经被拉出了那条马路,而倒在自己肩膀上的那个人,就连最后的意志力,也消失了。

      叶凡地诊所就是他的家,所以不论是浴室还是厨房,一应俱全。

      林司阳穿着干净的衣服从浴室里走出来,他的头发因为蒸汽的关系所以显得潮湿,至于受伤的地方,很幸运,没有。

      在浴室里他就听到了医生用很快的语速对着门另一边的自己发着牢骚:他自己都说了让你别管他,你居然还跑去找他,看吧,就连你自己也弄得一身狼狈!见鬼了,你又不是他的关系者,却管那么多闲事,他醒了也不会感激你!

      林司阳推开门,他看着医生的眼神没有过多的情绪;会想要责备是因为关心,曾经经历过的痛苦遭遇在每个人的心里留下的创伤也许会花去很长的时间才会淡忘,可是现在,仅仅只过了三年,他忘不了的事情,医生也无法忘记。

      比起那时候毫无知觉的自己,守在床边不断祈祷的每一个人,都有着属于自己的悲伤记忆,想要做点什么,却什么都做不到,就算伸出手紧紧的握住插着输液管手,自己也不会给他们任何反应。

      那段时间所发生的一切,林司阳能够听到,能够感受到;他想要马上醒过来,告诉围在身边所有的人『我没事了』,然而却用了很长的时间,从梦境回到现实,让所有人的眼泪变成笑容,真的是非常漫长。

      叶凡的话,他全部听见了,只是无法给予亲友想要的回答。

      放不下那个人,无论如何、都放不开手。

      放手的话、那个人会消失吧。

      不知道为什么,林司阳总有这样的感觉,就像当年总在死亡的边缘徘徊却始终没有掉落的自己那样,如果没有家人与朋友每一天、每一天都在呼唤他归来的声音、握着他的手与他交谈,现在恐怕早就没有『林司阳』这个人了。

      「学长他没事了吧?」

      林司阳移开了目光,他现在唯一所能想到的是,白夜满身的伤痕,带血的眉角让他只能睁着一只眼睛,在寒风渐渐刮起嚣张的夜晚,那个人仅凭最后的一点意识,把自己拉出了那条危险的马路,在看到等在路口的叶凡与他身后的跑车的同时,白夜的身体已经不受自己的控制,整个人瘫软在林司阳的肩膀上。

      「死不了。虽然身上又增加几处伤口不过这个人的运气倒是很好,他愿意太平安静的躺一个月的话,我保证一个月后他会比现在更好……唯一遗憾的是他的脸,恐怕要破相了。」

      即使对那个人有着相当自私的成见,医生的口味还是透露出了惋惜,排除那个人将来可能会造成的麻烦不谈,光是那张脸孔他个人倒是很欣赏,至少赏心悦目。

      「我现在可以去看他吗?」

      林司阳垂下了眼睛,额头的水珠顺着光洁的弧线流入了他的眼中,眼睛有些刺痛,他急忙用手背抹掉眼眶里的水滴,思绪停留在了这一刻。

      叶凡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平静的飘进了他的情绪里,从鼻尖深吸入肺部的氧气带着一点植物的馨香,在这个诊所的很多角落都像这样能闻到护士刻意包装好放在一旁的干花的味道,淡淡的香味没有太多的刺激性,反而有一种舒畅的安心感。

      「叶凡……谢谢。」

      并不沉重的两个字,从林司阳的口中说出,还有他松了一口气之后的平淡笑容,都让医生把想要说出口的话全部咽了回去,眼前的这个男人经常会直率的说出自己的感情,叶凡知道他这一回的『谢谢』,是替那个正熟睡的人说出口的,想到这一点,他的情绪更复杂了。

      「烦死了,你去看那家伙吧。」

      医生扭过头,嘴角抿了抿,露出一副想要生气最终无可奈何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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