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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   终于来更新了,初稿,有错误请担待,偶回家再做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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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往事如烟

      接到通知的时候,苏烟刚洗完澡,头发湿漉漉的,还透着薰衣草的清香。

      她擦着发,打开邮箱就发现来自WILDE的最高指示——做一期《钻石男人的一周生活》专访。

      她还没有看附件的资料,就已经猜到九成。随后便接到了庄岚的电话。

      采访楚介扬就成了她下一周的工作重心。

      随着“凤凰涅磐”的顺利发布,楚介扬的身份之谜也被炒得热火朝天,他的庐山真面目一时间成为传媒大众竞相报道的头条。“冒充一说”究竟是故弄玄虚还是另有内幕成为少女师奶关注的焦点。至此,报刊杂志为抢他一个专访绞尽脑汁、不惜争得头破血流。Wilde自然也不会放弃这个大资源。

      苏烟站在窗前,拨通了楚介扬的手机号。皓月当空,挂在璀璨星空。

      “喂,”他的声音略显疲态。

      “我们主编要我采访你。”她开门见山。

      他清朗笑起来:“说的那么自信,我一定会答应么?”

      “听你这语气是要谈条件?” 她读出他话里之意,戏谑道:“夏娃的眼泪我已经双手奉上了,这回你不是要亚当的肋骨吧!”

      “少贫,我答应你。”他竟是很爽快。

      “你答应?我要跟着你一个星期的。”她倒是疑惑了,“你没有条件?”试探地问。

      “苏小姐,不要把每个人都想的那么唯利是图。”

      “先听着吧,”她笑起来。

      “明天见。”

      “嗯,明天见。”

      结束电话,苏烟躺到床上,现在她可以安心地睡了。可是她知道自己睡不着,望着台灯罩上顺下的金色流苏,一弯心事悬在上面。流苏下,躺着苏云的日记本。

      她翻了个身,开始想其他的事,低垂的睫毛盈盈闪闪。却怎么也避不开沈让的声音在脑里回荡:“你姐姐并没有你想象中那样快乐。”

      很久很久,她终于揿开台灯,屋子乍然一亮,她适应着灯光,默默摸上那本日记。拿到面前时,努力匀着气息,仿佛酝酿着情绪很小心地翻开扉页。

      苏云娟秀清晰的墨迹赫然入目:

      我决定要趁我还能回忆时把一切都记录下来。

      ——苏云

      苏烟十指发抖,脊梁被未干的长发映得一片发冷。手指很慢很慢翻过那一页。一整篇苏云的字迹恍如隔世般跃入眼中:

      今天,我把克里奥帕特拉弄丢了。我不记得我有溜过它,当饺子把它抱回来时,它满身是泥,那双瑛绿色的眼睛无辜地望着我,我谢谢饺子,接过它,有一瞬间的怔忡。这时饺子抓抓头,笑着对我说:“九嫂,我是馄饨。”

      那一刻,我浑身的血液瞬时刹住。原来我的病情根本一直在恶化。沈让骗我,所有人都在骗我。

      他说他会一直在我身边,他说无论我记不记得他,他都会永远在我身边。可是他不明白,不明白我的恐惧,我不敢睡觉,不敢休息,我害怕哪一天醒来就会再也不记得他。不记得他的长相,不记得他的名字,不记得他对病人的尖酸刻薄,不记得他琥珀色的眼,不记得他身上的香皂味……

      所以我要写下来,趁我还记得这一切美好与丑陋交织的世界前把它都记录下来,一字不漏的。

      遇到沈让的那一年,我18岁。

      18岁,花一般的年龄,可是我不是花,甚至连一棵显眼的草都不算。

      小烟16岁,已经美得惊天动地,我们太不像,她像妈妈,早逝而美丽的母亲,从小就像个精致的法国洋娃娃。而我,又矮又胖,实在没有一点美女的基因。我很爱笑,或者说,我假装的很爱笑。矫情和哀伤,那是漂亮女孩的专利,而我,仿佛天生就不该有。

      可是上帝,因为我丑,所以我就活该被忽视吗?难道胖女孩的打击能力就像她的脂肪一样厚吗?

      那一天,学校组织我们摄影社去植物园写生,在校车上,我看到了袁湛学长。他竟然就坐在我面前,咫尺的距离。

      袁湛,他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家事好、成绩好、品行外貌都完美到无可指摘。那一日他还是穿着白色的衬衫,坐在汽车靠窗的位置,丰神俊秀。我觉得心跳不断加快,拉着吊环,屏声敛气地小心看他。

      也许每个女孩子都会有过这样一个藏在心底的白马王子,永远不会表白,只是默默地在心里喜欢他。在走廊上不经意的偶遇后会心猿意马,在经过他教室的门口时会小鹿乱撞。

      原本这场美好的暗恋会成为一颗永远不发芽的种子隐在记忆深处。可是老天没有对我那么仁慈。

      正当我沉浸在少女自作多情的梦境中时,袁学长与我的目光对视了,那明亮匀净的眼神如暖熙融化了周围一切。

      在我失去所有思考能力时,他竟然缓缓站了起来,目光从我的脸上一直下滑,最后优雅的一个抬手,“你坐吧!”他竟然给我让座。可是他的目光却落在我微鼓的小腹上。霎那间,脑袋像被蛇芯舔过,呆呆站着,一动不动。全车厢的人都笑岔了气。可是我一个字也说不出。他有些错愕。终于有人“好心”提醒他:“袁学长,她只是长得胖,不是怀孕。”

      袁湛一声惊疑,又一次审视我,可是我已经抬不起头。只看到他映在地面的影子,腼腆地挠着头,他跟我说对不起,声音温柔而谦谦,可是我心里疼得要命。我知道不是他的错,我知道……

      一路上,我一直强忍着痛,假装毫不在意,充当大家的小丑。这一段漫长的路是我这辈子最难以忘记的伤痛。

      来到植物园,我逃离了嬉笑与人群,一个人来到月痕山庄,每当我不开心的时候,我都会来这里。会特别想念妈妈。至少想起她,我就会觉得我不是被世界遗弃的。

      如果妈妈在,即便我长得胖,她也不会让我穿表哥穿过的运动衫。即便我长得丑,她也不会让我一个人过生日。如果妈妈还在,她绝对不会让别人这样嘲笑欺负我。

      我低头望着自己胖鼓鼓的身材,穿着的是我最喜欢的一条裙子,也是我唯一的一条裙子。是去年生日,阿姨送给我的,胸前有一个粉色的蝴蝶结,鲜露一般的颜色。可是她没有告诉我,那是邻居家媳妇去年怀孕时穿的裙子。也许美丽的东西天生就拥有被爱护的权利。阿姨从小就偏爱小烟,给她穿很漂亮的小洋裙,粉色的发夹。因为我丑,因为我笨,所以我不配难过。

      可是我不怪她,是我自己长得胖,所有妙龄女孩可以穿的小碎花裙都套不上。其实阿姨对我很好,无论我成绩考得多糟糕,她从来不会责备我。因为我是从来不被期望的。

      妹妹不一样,她从小就是敏感纤柔的美人,成绩永远是名列前茅。

      我不能哭,因为我是姐姐,所以妈妈出殡的那天,我也不能哭。

      我不能哭,因为我一哭就会觉得自己很可怜,我不想可怜自己,不想让任何人觉得我可怜。可是那一刻我哭了,在血一样浓醉的霞光中很丑陋、很卑微的哭。我衔着手指在脆薄的夕阳里啜泣。

      婆娑的视线里,偶尔瞥见湖水里的一个倒影,一个紫色的身影临湖站在我身后,我浑身一悚,蓦地回头。我永远不会忘记他站在暮色中静伫俯凝我的模样。

      那是个挺拔卓荦的男生,只要一眼就知道他是那种让女生趋之若鹜的极品。

      他望着我,“我打搅你哭了?”

      他是和袁学长截然不同的好看。袁学长有种湖水般宁静的气息,清馨得犹如春天的嫩草,渗不进一丝杂质。而这个人,他长得很高,微微上挑眉角细细端详你,他的瞳孔颜色很淡,淡得接近天空的蓝。肤色在暮光中匀如宣德白瓷。

      许久他迟缓地开口:“要不是你得了绝症,没什么值得那么伤心。”一句话仿佛和老友攀谈的随意口吻。

      我抬肘擦过泪,只想离开,我不喜欢他轻佻的语气和刻薄的语言。然而在我和他擦肩的一瞬间,“苏云,”他竟然叫出我的名字,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带着种眩惑。我错愕惊慌地回头,他目光寻在我书包上挂着的名牌上。“很好听。”他笑起来,唇线上扬,“我叫沈让。”

      我像是赌气,立刻把名牌塞进包里。他却似乎被我这个动作逗乐,很恣意笑起来。

      “啪”一声,苏烟果断阖上日记本,她不想再看下去,笔笔字字就像一只只生锈的铁锚撞在她胸口,她心里凄惶难受极了。她把灯掌得高高,照亮整个房间。

      窗台空荡荡,月光水汪汪……

      后面的几天苏烟都没睡好,明澈的眼下明显的两片靛青。上班的时候也时常精神不济,一发呆就是半个小时,对着面前的一杯茶,茉莉花片漂浮在水面,宛如瓦片静静望着屋顶。

      这几天看着苏云的日记,苏烟深深感觉到姐姐的自卑,而这自卑竟是源于自己。

      其实她是吃惊的,苏云并不像她日记里描绘的那样不堪,她虽称不上有多美,却非常可爱明媚,虽然她们长得不像,苏云有点胖,但是那种胖在苏烟看来却是非常协调匀称配合着她的甜美阳光。她没想到姐姐是这样隐忍着自卑在快乐给她看。就像沈让说的,苏云真的没有她想象的那样快乐……

      “想什么呢,那么出神。”清润的声音如冰锥击溃她的思绪。

      苏烟乍然一惊,沈让的脸赫然出现在他面前。“你?你怎么找到这里?你怎么能进来?”苏烟蓦地一惶,捻在指尖的笔一下子滚落。这里是Wilde员工办公室,他怎么可能这样随意无束就堂而皇之走进来?

      沈让嘴角一扬,“你是说前台那个看门的小妞吗?”回头望了眼玻璃门外,笑道:“我答应能给她整个和你一样的鼻子,她就让我进来了。”

      苏烟很无奈地叹口气,冷言:“欺骗无知少女你还真光荣啊。”

      “无知?”他笑着坐在她对面的真皮沙发上,嘴角很不屑的一撇:“那我可治不了。”

      苏烟摇摇头,整着桌上资料,一份又一份,放在不同颜色的单片夹中,专注却又漠然。

      “你这办公室是不是朝北的?”沈让目光一直跟着她,片刻之后,沉不住开口:“怎么阴风阵阵,那么冷。”

      “是啊,怪不得引瘟神来。”苏烟头也不抬,继续自己手头的工作。

      “你要拿工作忙做借口无视我呢,我劝你还是省省吧。我刚经过你们总裁办公室,顺便就和袁湛那小子聊了几句。”

      “你又瞎折腾什么了?”苏烟果然抬起头,目光聚起责备投向他。

      “好消息,他愿意放你半天假,高兴吧?”沈让口气是那样轻松。“正好够做个体检。”

      “你说了什么?”不安漫上她的心口,连骨头都在肉里狰狞受寒。

      “没什么,告诉他我能搞到一线女星的整容、堕胎资料。”

      “无聊。”她憋气道。

      “让我说什么呢,医生就是万能通行证。”

      苏烟撂下资料,扶着桌子,抬头凝睇:“我以为医生都很忙的,是我误会了这个神圣的职业,还是有些害群之马不务正业?”

      “你要知道我好不容易才摆脱了一个无聊手术专程来关心你,你怎么就不能感恩一点?”

      “对不起,我约了人!”

      “我不介意当电灯泡。”

      “我介意!”她转身走出办公室,踏着粉色的地砖一路走向对面的会客室,大咧咧推开两扇赤红色的门。

      沈让抱着狐疑目光巡视而来,只见阳光明媚的会客室里坐着一个体面不凡的男人,楚介扬身着一件Jean Paul的紫色风衣,百无聊赖地翻着杂志,苏烟走进去,整个态度都变了,柔柔对他道:“我们可以走了。” 楚介扬显然有些吃惊,放下杂志,长腿一立。出门的霎那,两个男人目光碰上了。

      由于身高相当,两人都毫无阻碍地平视对方。沈让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牵扯了一下。

      两人久久地凝睇,都不说话,气压骤降。一派将帅相见,王不见王的架势,仿佛要把对方用目光整个穿透。

      “我们走吧!”苏烟终于感觉到气氛有点压迫,推了把楚介扬。

      “嗯,”他应声一个点头,两人从沈让身边擦过。苏烟骤感手臂一紧,回头,沈让抓住她,咬着唇,三个人都如冰雕,一动不动,楚介扬刚想开口,沈让抢话对苏烟道:“烟儿,别拿自己惩罚我。我.......”

      “我没有。”苏烟奋力甩开他,“惩罚你的不是我,是老天。”说完拉住楚介扬扬长而去。

      沈让仿佛雷击后的松树,凝伫在饱蘸的夕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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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杂志社,楚介扬拦在布加迪车门前,“是我太敏感还是你的确刚才把我当挡箭牌了?”

      苏烟笑笑,并不打算隐瞒:“物尽其能,不是你说的吗?”

      楚介扬点点头,“学得真快,不过你好像对他充满敌意。”

      “相信我,这世界上没有正常生物能不对他充满敌意。”两人坐上车,“我们可不可以开始采访了?”她翻开资料。

      “你是真的那么敬业还是想尽快避免刚才的话题?”

      苏烟叹一口气,长睫扑朔闪动,粲然笑问:“楚总监是对所有人都那么关心好奇呢,还是单单只对我的事?”

      “唔……苏小姐,”楚介扬咬咬唇,意犹未尽地坦出笑容,“我对你有意思,相信你还没笨到觉察不出吧!”

      “我对你没意思,相信你也不是蠢得感觉不到吧!”她最大的优点是直率,她最大的缺点也是。

      “因为他?”楚介扬倒不吃惊,也不沮丧,斜睨她平淡地问。

      “谁?”

      红灯闪烁在眼前。

      “沈让。”他一个急刹车精准清晰吐出这两个字。

      苏烟由于惯性身子往前一冲,惊魂稍定,惊疑道:“你认识他?”

      他笑笑,“这种神坛上的偶像当然略有耳闻。”韵味深长的话,听不出褒贬。末了,补上一句:“他在追你?”

      她冷笑:“神经,他是我姐夫!”

      “哇,那更精彩,娥皇女英啊。”

      苏烟不再接口他的揶揄,涣散望着窗外。迟滞的风吹在脸上,车厢陷入许久的沉默。

      楚介扬眉头一紧,“生气了?我……”

      “她死了……”她的声音凄柔地飘来。楚介扬遽然一愣。红灯在她眼前形成一道颤抖的光芒。

      “在她和沈让婚礼前一星期,”她还是看着窗外,柔美的下颚在暖光中轻颤,“在他们的新房里,穿着白色的婚纱,整整吞了2瓶安眠药。”

      楚介扬默然不语,有微妙的情愫摇撼着他的心。

      她终于转过头,目光里闪烁水色:“沈让那天就在楼上的书房,他就在楼上!他只要稍微关心下我姐,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可是他做了什么?我姐出事后,他居然人间蒸发了,就这样消失了,谁也找不到他。连苏云的葬礼他都没有参加。现在,过了那么多年,他居然又假惺惺跑出来关心我。”

      “也许太过伤心,不敢面对。”楚介扬道。

      苏烟苦笑着摇摇头:“他如果真的爱我姐,怎么会和别的女人上床?”

      “别的女人?”楚介扬震骇住:“谁?”

      苏烟沉吟半晌,“绿灯了,”她幽幽开口。楚介扬踩下油门,不再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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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觉得写苏云的时候特别有共鸣,O(∩_∩)O!

      皮埃斯:克里奥帕特拉大家还记得吧,在《始觉》里客串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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