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车少女（网王同人）》寒水空流

8、数学集训要开始了

　　做出正确的算术运算不是数学家的工作。那是银行会计的工作。
　　——Samuil Shchatunovski

　　Chapter 8 数学集训要开始了

　　“呃……”
　　凉子默了默，认命地站起来跟在班导石川小姐身后向办公室走去。班里的同学们此刻不约而同地抬起头对凉子行注目礼，而真希的眼中更是明明白白地写着：你死定了。

　　“观月同学——”
　　就在凉子反复挑选合适的开场白时，石川小姐率先开口。
　　“是……”
　　每次被叫到办公室，凉子都会低头作出一副认错态度良好的样子，实际却已经神游天外。打发班导无聊训话的最好办法就是找个题来算，嗯，不如（x+1）²/x求导？
　　——1-x¯².
　　呃，似乎太简单了点。那么二次求导？
　　——2x¯³.
　　怎么办，似乎更简单了。

　　“……总之，这次要祝贺你。”
　　班导的声音忽然传进耳朵里，凉子把头埋得更低，习惯性地准备说几句类似“我以后一定注意”这样表决心的话，不过等等——
　　“哎？！”
　　她一下子抬起头，班导刚刚，似乎大概可能也许……是在夸她？！

　　刚刚那些话算是白说了……石川小姐看了看一脸惊喜的凉子，觉得自己此刻的表情一定是满脸黑线。片刻，她很是无奈地叹口气：“你去找数学老师吧。”
　　“啊？哦，好，我这就去。”
　　虽然一直没有搞清楚状况，可对于班导的条件反射令凉子迅速做出了撤退的决定。走出班导的办公室，她长舒一口气，居然什么事情也没有就顺利过关？嗯，今天是个好日子！

　　“凉子凉子！”
　　一回到教室，真希就拉住凉子：“你去了整整一节课，我还以为你被罚了呢。”
　　“没有啦，”凉子笑得一脸得意，“第一节课太无聊，我就在雅子那儿喝个茶聊个天什么的打发时间咯。”
　　“……”您真强。真希默，替这家伙担心就是白担心！

　　雅子名叫长友雅子，每个人都称她为“长友小姐”——事实上，她的身份是数学老师。
　　因为刚刚毕业便带了凉子他们班，长友小姐的年纪比班上的同学大不了多少。而她的为人一向可爱得紧，很快便跟班上的同学打成一片。每到数学课总能看见她拿着巨大的三角板在讲台上手舞足蹈，不时用手扶一下鼻梁上的眼镜，讲到题目的末尾，总会异常激动地大吼一声：
　　“呐，所以它们就平行了！”
　　“呐，所以这个题目的答案是13！”
　　“呐，所以这三个点共面！”
　　班上同学大笑。

　　凉子一向很喜欢雅子——当然咯，雅子这个称呼也只能跟真希在私下里说说——而雅子也喜欢凉子这个热爱数学的怪才。
　　所以在凉子兴高采烈地庆贺自己国中第一个数学竞赛的满分的时候，她也就微笑着纵容了凉子翘课的小心思。

　　回到家中已是傍晚，刚刚推开门便看见客厅中央横着两个巨大的行李箱。凉子在心底叹口气，已经对这样的情景习以为常：“又要出门？”
　　“是啊，这次去巴西，要走三个星期。”母亲依旧笑得温柔：“凉子，在家好好照顾你弟弟。”
　　“拜托，指望她照顾我，还不如指望我照顾她比较实际一点。”
　　凉子还未答话，Luca已经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站在一旁淡淡吐槽。
　　“喂！”凉子不干了，撸起袖子作战斗状：“我怎么不能照顾你！”
　　“那你说说，你是能早晨叫我起床呢，还是能给我做早餐呢？”Luca一副小大人的样子，歪着头扁扁嘴。
　　“我会做饭的！”被戳到痛脚的凉子顿了顿，不甘心地反驳：“我会做Pasta！还有……呃……嗯……还有Pasta……”
　　Luca嫌弃地看了凉子一眼，转过头对母亲保证：“放心，我会照顾她的。”

　　第二天是周六，凉子却破天荒起了个大早。
　　爸爸妈妈要坐8点的飞机出发，即使她再嗜睡，也要爬起来去机场送行。出租车上凉子几乎睡了一路，到了候机大厅依然睡眼惺忪。

　　“一路平安。”
　　凉子在安检口抱抱父亲和母亲，声音有点发闷。其实父母的工作一直都是在世界各地飞来飞去，自小跟在他们身边的凉子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情景，却依然觉得压抑。
　　“嗯，你们在家照顾好自己。”母亲永远是这般温柔。
　　“我的小公主，真想跟原来一样带上你。”与母亲的内敛不同，父亲的感情从来都是直接而热烈的。他搂住凉子，又亲亲她的额头：“现在就开始想你了。我们会很快回来的。”
　　直到父母的影子消失在转角，凉子依旧默默地静立在原地。

　　“喂，”身旁个子才到凉子肩膀的Luca碰碰她，递过一张纸巾：“擦擦眼泪。”
　　“谁说我哭了！”凉子接过纸巾，依然定定地看着父母消失的转角，嘴硬道：“都怪刚刚那个女的，不就是送儿子出国嘛，哭得昏天黑地的，害得我都被感染了……”
　　Luca并不接话，只是踮起脚尖，有点吃力地搂过凉子的肩膀。
　　凉子不自觉地后退一步，却并未挣开。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站在一起，谁也没有说话。

　　“……Luca？”良久，她才开口唤。
　　“嗯？”
　　“我有没有说过我讨厌机场？”
　　“嗯。”
　　“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飞来飞去的生活。”
　　“嗯。”
　　“……我想奶奶他们了。”
　　“嗯。”
　　“……你有没有后悔来日本？”凉子的语调又带上了浓重的鼻音，即使在嘈杂的候机大厅里依然清晰可辨：“其实你跟我不一样，不一定要……”
　　“我不来，你一个人一定会睡死在床上。”Luca截断凉子的话，依旧是平日里凉薄的吐槽语气。

　　“喂你这个臭小鬼瞎说什么！”凉子一下子恢复了精神，毫不客气地拍上亲弟弟的脑袋。
　　Luca并不反抗，只是站在原地挑眉道：“今天早晨谁叫你起床的？”
　　“……”凉子立刻没了脾气。
　　“走吧，我饿了。”扔下这么一句话，他便不再搭理凉子，转身便走。
　　“哎呀现在才7点半你饿什么，昨天晚上你不是吃的不少嘛……”凉子一边念叨着一边小跑几步拉住Luca，一脸诱拐少年儿童的表情：“回家以后你做早饭好不好？我觉得你煎的蛋比较香哎。煎蛋的时候你可以顺便把咖啡煮上，我还是喝Cappuccino……不、才不是我不会做饭呢！你姐姐我是没空，对，没空！我早上还要去数学集训班报道的！”
　　“去什么数学集训？”
　　“咦，我昨天没说过吗？就是前段时间的数学竞赛啊，拿到一等奖的学生要集训的，也是接下来全日邀请赛的选拔。不过干嘛不选在东京集训，还要跑去横滨，害得我早晨想多睡一会儿都不行……”
　　“哎呀糟了！”刚刚只顾抱怨的凉子这才意识到不好：“今天9点要报道的，去横滨国立大的路我完全不知道……惨了惨了我要迟到了！”

　　在机场里的快餐店随手买了一份汉堡和咖啡，凉子便开始往另一边的JR车站狂奔。
　　“凉子！等等！”
　　被亲姐姐无情丢弃在机场的Luca看着凉子头也不回的背影，皱着眉摇了摇头，缓缓吐出后半句话：

　　“喂……你拿的是我的汉堡，有洋葱的。”

　　到达横滨的时候已经过了8点，但由于是周六，街上的行人却并不多。出了车站的凉子一个人站在横滨城市地图的标示栏前已经研究了十分钟，却依然毫无头绪。

　　好吧，她承认她就是大路痴一个。
　　她永远没办法把地图上的标识和实际的街道联系起来，而搬家到东京已经几个月，她至今还未分清这所城市里的东南西北。她曾经有过在酒店门口转了三圈过门不入的经历，也曾经对着地图将学校绕了一个小时，才发现她要找的教室就在她最初所站地方的旁边。而迄今为止最倒霉的事，莫过于几年前跟父母回意大利度假的那一次。

　　当时正赶上那场同城德比的联赛，所以父亲便带了她跟Luca一起去看。路上凉子口渴，不过买瓶可乐的功夫回过头却不见了父亲跟小弟，周围的景色又是全然陌生。早已迷路迷到淡定的凉子原本并不在意，随手拉住一个路人便询问阿尔卑球场的方向。
　　“你竟然问阿尔卑球场！”
　　被拉住的大叔穿着都灵队的球衣，显然是同城死敌的拥簇，凉子的本地口音和身上黑白条纹的队服便愈发不受待见。几缕小胡子不知是因为气愤还是因为不屑一翘一翘，看上去颇有些滑稽：
　　“哼，都灵人都知道！”那个大叔愤愤地说完，又用力瞪了一眼凉子，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只留下的凉子一个人站在初春萧瑟的寒风中，无语凝噎。

　　彼时不过年方9岁的凉子，一颗晶莹剔透的玻璃心就这样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呃……打住打住！
　　这次要是不赶紧找到路，可就真是麻烦了。凉子果断放弃了研究地图的尝试，开始在街上寻找可以问路的人。可一连问了几个都不是本地人，她站在出站口茫然四顾，心中愈发焦急。

　　“不好意思请问你知不知道去横滨国立大怎么走？”
　　已经不抱希望的凉子伸手抓住下一个自出站口走出的路人，闭着眼睛连气都不喘地发问。
　　“知道。”
　　“哎？——嗷！”
　　凉子惊喜地抬起头，却正正碰在少年的下巴上。顾不得被撞得生疼的额角，凉子打定主意决不能让都灵那样的悲剧重演，当即便死死拉住少年的衣角不松手。
　　“……你能不能先放开我？”少年并不习惯这样的接触，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不行！” 凉子斩钉截铁。
　　“那就拉着好了。”
　　“呃……”少年的回答显然不在凉子的预计中，抬起头却正正对上他饶有兴味的目光，一向粗神经的凉子也不由得有几分尴尬。“呐，我放开你也不是不可以啦……”讪讪地松开手，她依然不放心地要求：“可是你一定要告诉我怎么去横滨国立大！”

　　“好。”少年看上去似乎松了口气，垂下眼帘，嘴角的笑容却愈发深邃：“我正好也要去那里，你跟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