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早章，闪耀的耀》引筱兮

3、Chapter 3

　　出西宁市，经了著名的藏传佛教格鲁派六大寺之一的塔尔寺，往青海湖去。云变淡了，偶尔露出一道缝，泄出一片蓝。这里的海拔三千多米，比西宁高了三分之一。有的人已经感到轻微的高原反应了。

　　申忱暂时还撑的住，若是不来这趟，她哪里晓得自己也能顶得住高原反应。

　　湖岸点缀了五颜六色的花，边上有很大的玛尼堆，周祎一面在石堆上加一块小石子，一面告诉她这是祈愿吉祥如意。

　　在青藏高原，大地有多广阔，玛尼石就有多少，其上刻着“六字真言”：唵嘛呢叭咪哞。

　　这六字分别代表佛部心、宝部心、莲花部心、金刚部心，表示对幸福和佛祖的崇拜。每字发音各有所属，针对人体相应的部位，从头到脚，层次分明，念起来要柔和，发音时间越长，越能达到健身防病延年益寿的效果。

　　申忱似模似样地捡了块小石子，叠在玛尼堆上。想想又拿了几块，掉头问一旁的周祎：

　　“替代的也有效吗？”

　　周祎谛视满心期待，手心里捧着石块的这个心思纯明的女孩子，说不出扫兴的话，温温地应她：

　　“嗯”

　　放了会儿风，赏了会儿景，车队又上路了。也许是太阳紧挨着高原，中间的大气层稀薄，光线无遮无拦地穿透大地，强烈到人无以躲藏。

　　脸上火辣辣的，眼睛刺痛着，周祎瞥到无动于衷与烈日非暴力不合作状态的申忱，吼叫着：

　　“快带上帽子、太阳镜。会晒伤的。”

　　他握着方向盘的那只手上搭着毛巾，另一手举过头顶，申忱全副武装，双手也做投降状，避免强光直射。

　　好容易捱了过去，前方又来了乌云压城，重重叠叠的黑云，仿佛巨大的黑窟窿。能见度极低，车灯大开却跟萤火虫的光一般微弱。

　　闪电挥舞出刀光剑影，大家心照不宣地掏出手机关机，以免与狂躁的闪电短兵相接。什么雷电将人劈死，将人烧焦的报道一下子蹦出来。近在咫尺，此时的生命何其渺小、无助。

　　神经紧紧绷了二十多分钟，总算不再唬他们了。刚要庆幸，不料地面的沙尘噼里啪啦地翻滚过来，瞬时一片混沌，什么都看不见，开了车灯也无济于事。

　　唐娜第一反应让停车，正宇没有说话，手指死死掐在驾驶座的椅背上，观望四周围。周祎依然前行，

　　“不能停，后面的车看不见我们，停下可能连环追尾，更危险。”

　　申忱透不过气来，勒在颈间随着车的摆动呼吸，旁边人的声音如同自老远传来：

　　“这里是沙尘暴的风口，停下危险。申忱和唐娜害怕就闭上眼睛，等走出这段，再睁开。”

　　唐娜不知怎么来了劲头，坚决道：

　　“不，我要睁眼看着，看这丫怎么折腾”

　　申忱没胆子，立马紧闭了眼睛。

　　恍若几个世纪的光景，她安生不得。终于，成功突围，周祎告诉她可以睁开眼睛了，她才缓缓地抬起眼皮。其实，只有十几分钟，可没有周祎，他们一车人甚至后面的车队会怎样，会被卷进哪里，她不敢想象。

　　没有歇脚的闲暇，翻越昆仑山口，一行人又马不停蹄地朝唐古拉山口去。壮阔的景象，我们不敢太兴奋，担心消耗体力，加重高原反应。往往并未增高，却感觉反应加大。

　　周祎车技娴熟，眼神也好，路面有个坑洼都能巧妙地躲闪，平稳运行，大家无不觉着安心。可，一会儿的工夫，已然颠了两下，头接连跟车顶盖亲密接触。

　　他好似清醒了一点，慢腾腾地开玩笑，语气里没有力，舌头也不利索。

　　朱正宇越身上前，见他嘴唇泛紫，脸色苍白，眼睛不大清明，深呼吸也越来越频繁，明白他是大脑缺氧，高原反应作用，急忙下来替了他，

　　过了山口，正宇的脸色难看得紧，5号车过来的薛帅充当支援司机。从出发开始就是周一开的车，正宇和唐娜为了让他好生休息，自行安插到别车去。申忱仰在座椅上蓄神，猛地听见后座上睡觉的他唤自己：

　　“申忱！纸！快拿些纸！”

　　回头，大惊失色——

　　他鼻子以下，嘴上、下巴上皆是鲜红的血，那样刺目的鲜红，申忱太熟悉那种红色。

　　血还在滴着，泛滥成灾的架势。她没主意，吓得哆哆嗦嗦，成卷的纸巾、毛巾一股脑递给他。她呆呆望着，血染的纸团、衣服、白色羊毛坐垫。

　　薛帅是医生，细看他的状况，无大碍，镇静地嘱咐：

　　“不要紧，高原反应，干燥缺水，毛细血管脆裂，多喝水。”

　　又见副驾驶座的申忱瘫软着，安慰道：

　　“最高的过去了，海拔会越来越低，没事了”

　　医生一惯的语气，让人恨得牙痒痒的平静无波，多严重都无法让他们跳出这个调子。申忱没有了力气。

　　一路艰辛，车队在拉萨稍事调整。

作者有话说

　　声明：本文借用了车队进藏的一篇报道作为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