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呓语》露浓

4、【多CP/刘备主】寻找孝直（3）

　　4．曹刘家的那点破事

　　在江东晃了一大圈，见到了许多人，熟悉的陌生的自家的别家的友好的不甚友好的，却偏是独独不见孝直。“可惜，主公来迟了一步，”诸葛亮告诉他道，“孝直从刘伯温那里得了一卷倭人奇书，说是西方论述王霸之术的著作的译文。孝直与吾等辩论了好几日，仍觉不过瘾，便去曹公处寻郭奉孝去了。”

　　“怎么又是郭奉孝？”刘备有些受伤，“从前孝直若是见了什么妙论趣事，总是先来说与我听。自从认识了郭奉孝，他成天就往曹孟德那里跑；不是讨论什么《唐李问对》，就是钻研啥红毛鬼子的火炮，就差没住到曹孟德家中去了！”

　　“主公，孝直和奉孝初相识已是一千四百多年前的事了，”诸葛亮的微笑不变，一本正经无比温柔地吐槽。言下之意：主公你还没习惯么，这得玻璃心多久？

　　刘备无言以对，只能哀怨地看着诸葛亮。

　　说起来，那确实是一千四百多年前，蜀魏两国第一次全员大联欢的时候。郭嘉站在一群人中，正高声谈论北魏一统北方之必然性；法正无意中听见两三句，顿时眼睛一亮，赞道，“不愧是一语成谶的奇士郭奉孝！”——尽管他们两人从未见过面，而认识的人也还未来得及给他们介绍。

　　郭嘉几步越出人群，站到法正面前，笑道，“这定然是平汉中的法孝直；吾主可是念叨了许多年，‘玄德不办有此，必为人所教也’！”

　　“‘曹公听用郭奉孝谋以成功业’，这也是吾主常说的。”

　　“过誉、过誉；嘉乃不治行检之人，能为一时之谋，不敢道能成曹公霸业。明公身边自有青云之士。”

　　“确是如此。正亦屡屡遭人诟病，虽道是不在乎，却唯恐使主公声名受损。所幸吾主自有堪比上古先贤的股肱。”

　　说到这里两个人已经是执手相望，两双眼睛里面都忽闪着满天星星。

　　“文若公达世之大贤，嘉自是敬重无比，却自认追之不及——那样过日子却也太违本性了！哈，只好任凭长文唠叨罢了。”

　　“在诸葛孔明身边度日亦不妨多让啊！好在幼宰也不只唠叨正一人。”

　　“只是早早撒手才方觉得，能听长文唠叨也是幸事。在九泉之下只能听主公没心没肺地对昔日同僚好友说‘奉孝若在’，当真叫人气不打一处来。”

　　“哎，别提了。听诸葛丞相说此话，正真是无比愧疚，痛恨自己竟这般早早离主公而去。”

　　这两人越贴越近，越说越激动，却叫旁听的两位主公的表情渐渐从诧异进化到欣慰再进化到警觉。当郭嘉法正二人终于发展到旁若无人地手挽着手径自离开，怎么叫也叫不住的地步，两位主公的表情也终于进化到了哀怨。

　　正想找地方撒气的曹操一转头看见诸葛亮，顿时“哼”了一声，说，“诸葛孔明，啧啧，拾人牙慧！再说了，‘孝直若在’这种话，要说也得是玄德说吧？你凑什么热闹？你们家到底谁当家啊！”

　　诸葛亮看了曹操一眼，微笑不改地悠悠说道，“吾主若说此话，定要得罪于亮。吾心胸狭隘，不比程仲德、贾文和两位先生；主上不纳良言还要指桑骂槐，这可不是常人能容忍之事。”

　　曹操顿时石化；刘备吹口哨望天，幸灾乐祸之余还有一丝庆幸。看来孔明独处的那十一年里口才充分进化了啊，真是够狠……

　　尽管郭法两人的一见钟情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但这已是一千四百多年的既定事实了。刘备再哀怨也只能认命。他告别了江东，接着踏上寻找孝直的路。虽然去过很多次，但是曹操家还是无比难找；刘备在那七十二座迷冢之间转了整整三天这才终于摸到大门。（和曹操说了多少次了，装个门牌号，然后别动不动拿换房子当娱乐，那家伙只当没听见！）不出所料的，这耽误的三天再次让他和法正失之交臂。

　　“玄德老弟来迟了一步，”曹操说，“法孝直昨天刚走，顺便还把我家奉孝也拐去陪他游山玩水去了！听他们说，似乎要去扶风法孝直的故里游玩。”

　　刘备认命地叹了一口气，也没心情和曹操多说，径自抱拳告辞。

　　“咦，玄德老弟这就要走？”曹操又道，“玄德也好久没来我这了；好不容易来一次，不看看你家几个闺女？”

　　闺女？听曹操说起自己的几个闺女，刘备顿觉脑袋里哄的一下，一个头有两个大。

　　他这一辈子生了十来个孩子，可战乱年间流离失所，孩子不是早早地夭折了，便是在仓皇逃命的时候弄丢了，最后在身边养大的竟只有三个实在算不上中用的儿子。（便是如此，他更是鄙视曹操那句“生子当如孙仲谋”。曹操家的曹丕曹彰曹植，哪一个拎出来不是艳惊四座才高八尺；相比之下孙仲谋有啥值得稀罕的，啊？！简直是得了便宜还要卖乖嘛！！）在惠陵安顿下来之后他便想着，应该四处找找，把当年那些弄丢的儿女们都给找回来；生时不能共享天伦之乐，死后若能聚在一处，也聊胜于无。

　　找孩子这件事竟比他想的容易许多，不为别的，只因为他的四个女儿——四个！！——都住在曹操家那七十二座迷魂山里。嗯，丢在徐州的那两个，长坂坡混乱中被掳的两个，掐指算算确实四个女儿都在曹营。不过在曹营也就罢了，怎么四个姑娘全部嫁了姓曹的，大女儿竟然跟了曹操！得知此事后，刘备额头青筋直跳。

　　“云长说了，他带不走那两个小丫头，可也托张文远、徐公明二人照看着，”他怒视曹操，“你横插一脚干什么的！”

　　曹操很无辜地看着他，摊手道，“你家大姑娘长得好看啊；食色性也。”

　　“我就这么几个女儿，怎么全跟了姓曹的？”刘备恨恨说道，“我上辈子欠了你多少钱啊！”

　　曹操哈哈笑道，“玄德老弟别这么说。你看我家妙才的侄女不也是嫁了张益德么？生了两个如花似玉的闺女也都成了你儿媳妇。挺公平的，玄德你说是不？”

　　“一个对四个！！”刘备忍不住怒吼。

　　其实就算四个女儿都嫁了姓曹的，他憋着气忍忍也就罢了。可是四个女儿都充分诠释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处处维护着夫家，对他这个老爹却是极尽冷嘲热讽之能，那真是叔可忍婶不可忍——真的，姑娘们的三婶，那位夏侯家大小姐，也曾因为实在看不下去说过她们几句。姑娘们对这个姓夏侯的婶婶那是毕恭毕敬，嘴甜得像蜜，就差没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尽孝道；结果婶婶一走，刘备这当爹的接着被眼刀轰炸。如今提到“女儿”，刘备只能觉得头大。是，他是挺对不起这几个孩子的，心里也一直放不下那份愧疚；于是这么多年来，他是小心翼翼，竭力讨好。只可惜姑娘们向来不给面子啊！

　　“我得尽快找到孝直，也就不多坐了，”他匆忙推脱道，“下次来再去看姑娘们。”

　　他这才刚迈出去一步，突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咦？父亲大人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啊！（这话听着有些微妙。）

　　刘大小姐飘了进来，先是对曹操恭敬一礼，呼了一声“大王”，这才转头看刘备。

　　“父亲大人是来寻法先生的？”

　　“法先生与郭祭酒一同出游；就这么追过去，岂不是败人雅兴？”刘二小姐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

　　“法先生也怪可怜的；好不容易得与友人出游，却还要被人这般紧追不舍，”三小姐的语音柔得仿佛春风，吐槽老爹却是一如既往得毫不留情。

　　“总是不是来看我们的，”刘小妹撇嘴道，“父亲大人眼里只有兄弟啊股肱啊谋主啊什么的；我们连衣服都不如。”

　　刘备抹了抹额上的冷汗，然后变戏法一般从怀里掏出一个酒瓶。“姑娘们，爹这次来可还专程给你们带了礼物，”他堆起笑容说道，“爹这次去了西边红毛鬼子的地方。据说那里的葡萄美酒可是一绝，乃千金难买的上品。你们二叔都说了，确实好酒，也道你们几个定会喜欢。爹专程给你们带了一瓶，来来。”

　　刘大小姐接过酒瓶，怀疑地看着他，“竟是专程给我们带的？”

　　当然不是！刘备忍不住内里抹一把辛酸泪，这明明是他专程带在身边准备给孝直赔罪用的！他倒是从大洋彼岸的旧金山拖了一大箩筐的西洋特产回来，但是天知道这几个丫头喜欢什么东西。

　　“说起来，我们兄弟姐妹中有爱吃葡萄的人么？”二小姐说，“我可不爱吃。我还记得夏侯婶婶说过，阿斗他最讨厌葡萄了。”

　　是吗？刘备也觉得两分意外。他本以为家里一众人都挺喜欢葡萄的，但转念一想，是啊，阿斗早就被赶出了成都，也不常在家里住。这么多年了，他哪里还记得阿斗的喜好——或许他从来都没搞清楚过。

　　“喜欢葡萄的人本就不多，也就陛下的那篇赋最出名了，”三小姐看着父亲，若有所思地道，“爹爹，你若是真想说一句‘生子当如曹子桓’，那便大胆地说，没人会笑话你的。爹爹你看魏王大人就不会那么矜持。”

　　刘小妹拉着姐姐的手，笑道，“父亲大人怕是看不上子桓陛下；没听他和他家丞相怎么说的，‘君才十倍于曹子桓’。他怕是想说‘生子当如诸葛亮’吧！只是这话若真出了口，父亲大人定要被扫地出门了。总不能得罪赚香火钱的主力，是也不是？”

　　刘备一口气卡在了喉咙里，差点没被自己呛死。在曹操的哈哈大笑声中他抱着脑袋落荒而逃，一直纵马逃出去将近百里这才敢下马来歇歇气。回想起自家闺女的吐槽，他不禁哼了一声，暗暗骂道，“小丫头，越来越刻薄了。‘生子当如诸葛亮’？亏她想得出来！”

　　他顿了一顿，想了一想，又将“生子当如诸葛亮”这句话念了两遍。挺顺口的，嗯，其实多念两遍还是相当带感。哎，阿斗若有孔明一半的才华…

　　的卢马本来在吃草的，听见刘备嘴里的咕哝，忍不住扭转硕大的头颅，看了自家骑士一眼。它带着几分鄙视几分无奈地摇了摇头，又低下去头去接着吃草。

　　刘备顿感警觉。“喂！”他戳了戳的卢的脖子，“乖马儿，你什么也没听见，是不是？”

　　的卢马翻了很久的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