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堂(生子)》末翼

3、第一卷 2

　　慕安筝很头痛。照着计划，北慕山是最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本以为可以安静躲在这里等待孩子的降生。没想到冒出这么莫名其妙的一个人来。不但对自己的行踪掌握的一清二楚，武功也深不可测。他住的地方离自己造的木屋非常近，可自己造木屋前来回观察了好几次地形都没有发现这么一个地方。这个人可以在别人眼皮地下做事，别人的举动却不能逃过他的眼角。这样的人，如果是友到还好，可如果是敌……慕安筝焦躁起来。无论是敌是友他都不想再和那人扯上关系。但是……慕老爷子知道不知道这件事？
　　在慕安筝还没有想出头绪来的时候，唐莫言再一次出现在他面前。
　　“公子，你在买药阿。”
　　慕安筝拎着药从药铺出来，一转身，就看到唐莫言杵在他面前。今天那人换了身褐色衣衫，打扮的像个山民一般。手里捏着一块糕点，笑靥如花。
　　慕安筝下意识的想把手里的安胎药藏到身后。但是想想对方不可能从包好的药上看出名堂来。所以只是从容的点点头，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没想到唐莫言屁颠屁颠的跟了上来。
　　“公子，你这几天怎么没有回山上。我烧了菜去找你，你都不在。你那个房子四处漏风，我帮你修了一下。你去看看，昨天下雨都没有漏水进去。你什么时候搬进去阿。我一个人住在山上好无聊的。你知道，阿慕不喜欢人住他那个破山。明明是破山还那么小气。”
　　慕安筝猛然站住脚。难道慕老爷子也知道自己住在山上？他……看到自己这个样子，一定会气疯了……
　　“他手下的没什么机灵人，一个一个连我家房门都找不到。还陪我玩呢。哼。”唐莫言继续絮絮叨叨。红润的嘴唇一张一合。旁边的不少姑娘都看红了脸。
　　“你能让他们找不到你？”慕安筝抓到了他话里的重点。
　　“那是他笨。教出来的徒子徒孙也笨。”唐莫言耸耸肩。
　　慕安筝想起自己也没有找到过他的房子，面上一红。“你……能不能让他们也别找到我？”
　　“可是他们已经知道你在哪里阿。”唐莫言困惑的说，“那天阿慕还找我发了半天牢骚，说你来了也不去找他。”
　　慕安筝猛地盯向他。这个人，到底是谁？
　　“啊，对了，阿慕有东西托我带给你。”男人一拍脑袋，“前天我就是为了这个去找你的。没找到，一时也忘了。”他说着，抬手递给慕安筝一样东西。也没见他往哪里掏过，就好像那东西本来就在他手上。
　　慕安筝也不说什么。往对方手上看了一眼，才接了过来。是个玉蝉。把东西拢到袖中，用手指微微一捻，心中便明白，确实是慕老爷子给的东西。看来这个唐莫言确实认识那老头，而且关系还不错。这时，他才觉得刚才的要求唐突了。这人，或许干脆是干老爷子安排在身边的耳目。看来不能再在北慕山呆下去了。想到这里，他看向对方的眼神带了几分恼怒。
　　“我不是他的手下。”对方看透了他的担心，抬手又往嘴巴里塞了块糕，“不小心被他抓了壮丁罢了。要不是我想见你，我也不会答应他。”
　　“你到底是谁？”慕安筝全身都绷的紧紧的。
　　“我是来求你帮忙的。”唐莫言终于收敛的笑容，眼里透出少见的一本正经。“我来求一味药。”
　　原来又是来找自己治病的。慕安筝拔腿就走。身后的人紧紧跟上，一句话就打碎了他所有防御。
　　“让你怀孕的药，是什么？”
　　平平淡淡的语气，在慕安筝听来却不亚于一声惊雷。他的身上瞬间透出杀意。连眼睛都微微泛红。肌肉绷得紧紧的，手指已经捏住了暗器。
　　“其他人不知道。”唐莫言没有看他。“我也是救你那天才发现的。不然我根本不会出现在你面前。我可以帮你藏起来不让别人找到你。你给我药。”
　　慕安筝已经出手，三道暗光直刺对方，只要破一点点皮，就能让人永远闭嘴。
　　“看来谈判失败了。”唐莫言又笑起来，抬手看着指尖捏着的三枚闪着悠悠蓝光的细小银针。
　　慕安筝正要再出手，突觉腹部一痛，身体的力气一下子都被抽走了一般。该死的小东西。怎么在这个时候闹起来。慕安筝按住疼痛不已的腹部，差点软倒在街上。
　　“这种时候就不要胡闹了。”唐莫言看到对方的脸色不对，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忙收起手里的危险东西，刚好把摇摇欲坠的那人拦到怀里。顺手点了睡穴。“真是，别扭的孩子。”他微微叹息，横抱起男子离开。
　　慕安筝再一次在唐莫言的小屋醒来时，心情恶劣到极点。秘密别揭穿，被人牵着鼻子走，无法反抗的一切都让他愤怒。要离开，绝对要离开。慕安筝掀开被子，提腿下床，小心的穿上鞋子，轻手轻脚走到门边，侧耳细听。那人好像在准备饭菜，能听到轻快的切菜声。好机会。慕安筝轻移到窗口，纵身翻了出去。
　　两个时辰之后，慕安筝睁开眼睛看到原木的屋顶。他的脸色不好也是可以理解的。居然在林子里遇到了鬼打墙，怎么都转不出来。来的路，出去的路，都消失在树木间。最后还诡异的起了雾。肚子狠狠的痛起来。他就这样在一片雾气中失去了知觉。
　　“醒了就把药喝了。”唐莫言阴沉着脸站在床边。手上端着药碗。“这孩子牵制着你的内力。他受损你也受损。要命的话就别再乱跑了。”
　　慕安筝咬了咬牙，拿过药，一气喝了下去。浓郁的苦涩的药汁在胃里翻滚着，他咬牙克制着，还是忍不住呕了出来。褐色的药汁溅的床上地上到处都是，连两人的身上也染了不少。呕完了还是很难受，慕安筝趴到床边，拼命咳着，心肺胃纠在一起般的痛。唐莫言坐在床边，一手拢起慕安筝的长发以免粘到污物，一手扶着他的背给他顺气，看慕安筝实在呕不出什么东西了，才扶着他靠在床头。脸上有责备的神色，嘴巴动了动，却只叹了口气：“你之前几个月一直没有好好吃饭吧。你的胃已经脆弱到连一点药都承受不住了。别再瞎跑了。跟着我好好调理。你的孩子很霸道。你不把身体养的好点，估计生的时候会很危险。我知道你不喜欢我陪着。但是就算是为了你自己。这几个月乖一点。”
　　慕安筝疲惫的闭上眼睛。没有再表示出反驳的意思。唐莫言也不再责备什么，拿自己的衣服给慕安筝换了，然后换了床单被褥，清洗了地面。最后又拿了一碗粥进来。这次是杂米粥，黑米，红米，白米，豆子等等混在一起熬了很久，熬成粘稠的一锅。先取上面浓稠的粥汤，让脾胃平稳下来。再吃底下的米粥。慕安筝坐在床上喝了大半碗粥就不想再喝。唐莫言也没有勉强他多喝。收了碗筷就转到外面去了。过一会又端着锅子进来，自己坐在小桌前吃饭。慕安筝看着那人的侧脸。外屋明明是有桌子的，他这么做是怕自己跑掉吧。
　　“慕安筝。”
　　“嗯？”唐莫言叼着勺子转过脸来。
　　“名字。”
　　“噢。”转头继续吃。唐莫言正在郁闷，每次遇到这个人就不能按时吃饭。他真的好饿……对了他终于告诉自己名字了。希望不要再逃走了。
　　这边慕安筝也在郁闷。那个人既然认识慕老爷子，肯定知道自己的名字。怎么又犯傻了呢。好丢人阿，真想再逃出去……

　　慕安筝在唐莫言的小屋养了几天。就回了自己地方。如唐莫言所说，屋子被修筑加固过。屋顶上铺了油毡，又压了层木头，墙壁上的缝隙也被木板严严实实地钉了起来。慕安筝喜静，不厌恶一个人的生活。每天就看看书，天气好的时候去近处走一走。唐莫言每天送三次饭。他知道慕安筝不喜见人，所以每天只把食盒放在门口，再把上一次吃空的收回去。
　　其实慕安筝不是没有想过走。但是他没有走成。唐莫言设下的阵法只有唐莫言才能轻松进出。
　　心情不好的时候在空食盒上下过毒。可是下一顿饭的食盒唐莫言总能活蹦乱跳的再次送饭来。几次试探下来，这反而变成了两人之间的游戏。慕安筝下毒，唐莫言解毒，把毒药和解药还有下毒的位置写在纸条上随着食盒传给慕安筝。慕安筝每每恨的牙齿痒痒，又跃跃欲试。
　　时间一点点过去，树木渐渐褪去了嫩绿，变成茂密的墨色。树林间响起蝉鸣，草丛里的虫鸣也日益喧闹。日头越来越热。夏天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