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Chapter 11 ...
-
藤叶漫无目的地在马路上乱逛。
她要去哪里？该去哪里？去做什么呢？
不知道。
右手轻轻握住另一只。
刚才和俞天寒相触的地方。
轻轻叹口气，自己又被感情给纠缠住了吗？
不行，不行。不可以轻易喜欢上一个人。会受伤的。
这世界上本没有圆满二字，所谓幸福，所谓三叶草，所谓第四叶，不过哄人的把戏。
没有天长地久。
没有开始，便不会结束；从不拥有，便不会失去。
藤叶，要坚强；也要坚硬；否则。
会受伤的。
要心如铁石，方能刀枪不入。
手机响了起来，涵依打来的。她说季明澈已经一个人先到了，她说藤叶你快回来吧。
恩，藤叶说，我就来。
她合上手机，却忽然不想这么早就回去。回那里干什么呢？还不如趁一个人的时候，自由地四处逛逛。
随意左转，随意右转，又或是笔直无顿，又或是驻足流连，这种自由，很是惬意。
走过一个拐角，藤叶被街边的橱窗吸引住，停下来凑近了去看。橱窗的玻璃很漂亮很干净，可以折射出身后对街的人和物。
这是家卖玩具的小店，橱窗里，电动火车正循环前进；还有憨态可鞠的毛绒公仔，有着大眼睛漂亮睫毛的洋娃娃，五光十色，童话般纯真美好的气息。
藤叶不由笑了笑，这些玩具，确是勾起了些怀旧的心绪。
记忆开始的时候父母已经离婚了，她跟着母亲。六岁于她，已足够大理解离婚二字。
最初的半年妈妈是空闲在家的，应是刚刚结束一段破碎的情感的缘故，形容消瘦，却有足够的时间。她从不买玩具给她，只会捧着一叠宋词一叠唐诗，花钱供她学小提琴，同每一个望子成龙的家长一样。
仅有的玩具，还是爸爸偶尔来探望时带来的。
她还记得妈妈曾说，叶儿，妈妈就盼你了。
那时候的妈妈，应是下定了决心要做家庭主妇了的吧。
可为什么半年之后，她却步上了经商之路呢？
藤叶幽幽地叹了声。
妈妈摇身成为职业女性之后，没有人逼她背唐诗宋词练小提琴了，也吃不到妈妈拿手的红烧排骨和鱼香肉丝。
于是学会了自己用饮水机烧开水泡泡面，学会了自己梳一个高高的马尾，学会了一个人摆弄娃娃来排遣无聊。
不由苦笑，自己也是太好学了点。
藤叶把思绪拉扯回来。最近变得极爱念旧。
正要回过身来继续走自己的路，眼前的橱窗里却隐隐映出一个人。
藤叶一愣，诧异地转过身。街的另一边，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正凑在个水果摊前。男孩子微微侧过身来，露出半边的侧脸。
这次，确定没有认错了。
藤叶心底微震，下意识地跑起来，跑入最近拐角里。一直跑一直跑，好长好长的距离，于是气喘吁吁。停下来。
她喘着气，心跳慢慢平复下来。
林弈风。
他怎会在这里。
又开始漫无目的地逛，只是开始小心地不去刚才遇见林奕风地那条街附近。藤叶边走边鄙视自己，遇到昔日好友怎么会这般惊惶失措？她不是自以为已经完全放开了吗？却实际上，仍是可笑地自欺欺人吗？
当是自欺欺人吧？不然，又为什么要转学呢？
藤叶自嘲地笑，她的特长，一是好学，另一个便是自欺欺人。
这个城市有许多河道，很难得的没有被污染，纵横交错，将城市分割成一块又一块。
眼前便有一条。藤叶走近去，靠着桥上的栏杆，低头望去。
河面上有几簇浮萍，疏疏地飘摇着。还有几只船，几个人，几条鱼。
看着看着，心里便平静下来了。有风吹过来，不冷也不热，淡淡的。
藤叶苦涩地笑了笑。淡，本应如此，不激烈不极端，不爱不恨，这样才不会疼痛，这样才能好好地保护自己。这样才是最好。
桥上有人摆摊，卖的只是些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儿。藤叶走过去，看见一个挂件，布艺的小香囊，散发出幽幽清香。
香囊上这样写：四瓣叶的三叶草愿永远幸福。
犹豫了下，最终还是掏钱买了下来。
四十五分钟过去了。
藤叶站在俞天寒家门口，不由为自己最终安全到达松下一口气。刚才自己七绕八逛，竟然走到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地方去了。幸好自己有俞天寒家地址，拿着那张纸片接连问了许多人。大约与目标体积比较也有关系，总算是找着了。
还没进屋，涵依便从里面跑了出来，满脸焦急在看见藤叶后便转变成了怒嗔。跑过来便一巴掌打在藤叶背上，对着她便是一通乱骂，劈里啪啦地砸过来，砸的藤叶头晕目眩：“藤叶小样的你跑哪里去了？手机关机打电话也找不到去找季明澈结果找得自己都不见了？我还以为你被人贩子拐了或者被不良少女当成帅哥□□了你要是再不回来我都准备去警察局报案了你那么大个丫头了怎么那么让人担心啊你？！”
藤叶愣了愣，反应过来后，侧过头看着涵依。因为一口气说完这么长的句子的缘故，她正大口地喘着气。
被人贩子拐了？被不良少女当成帅哥□□了？这么大个丫头了。
藤叶“噗嗤”一下笑出声来，那段不加标点的狂轰烂炸，语气竟有点像自己长辈。抬起头看见涵依仍含有怒意的眼睛，又是笑。笑够了藤叶拍拍涵依的肩膀说：“涵依我真佩服你，肺活量真大，停顿都没有。”
“还说！老实交代你去哪里了啊！”涵依一个白眼抛过来。冷飕飕的。
“没什么，我买点东西去了。”藤叶微笑着说，看着涵依气愤的面孔，心头轻轻漫上暖意。
“时间也不长啊，不至于要报警那么严重吧。”
“涵依我就说你想太多了啊。”从屋里走出来一个人，正是季明澈，“藤叶不是小孩了。”
涵依嘟起嘴：“你买什么呀？买那么久？”
“这个……我只是买了个挂件，然后，”藤叶吐吐舌头，“我四处乱逛，然后……然后迷路了。”
“我就知道肯定出事了，”涵依略带些洋洋得意地看季明澈一眼。
藤叶无奈地和季明澈对视一眼。这丫头得意什么呢？
“那你迷路了怎么不打电话来问啊？还关手机？”
藤叶掏出手机看了看，果然：“手机没电了。”
“这样啊。”涵依说，“那就饶了你，我们进去吧。”
藤叶不由又笑起来，揉了揉方才被涵依一巴掌打上来的地方。那声音是清脆响亮的，可一点不痛。
进屋后，陆陆续续地有人来和藤叶说话。很多都是杨安琪的朋友，藤叶不熟。
话不投机。
一一应付过来，藤叶又怀念起那个小小的阳台来。虽然有点冷，却很是喜欢。
她走到阳台前，落地窗关着，透过玻璃她看见两个人的背影。
一个高大帅气，一个落落温婉。
美好得似是童话中的公主与王子。
脑中竟又是这个念头。
但这又干她何事？藤叶扬扬眉。转身回到温暖的壁炉周围去。
端着咖啡斜靠在沙发上，她懒懒地看着刚买的香囊发呆。
“藤叶。”头顶上响起季明澈地声音。藤叶直起身，向左边挪了挪，于是季明澈在她右边坐下来。默契且自然。
不谋而合地都不说话。周围却是吵闹。电视机，人声，以及瓷器的碰撞。
季明澈开口说：“这就是你刚买的？”
藤叶说：“恩。”
季明澈拿过香囊，放在鼻下嗅了嗅：“很香。”
“是啊。”藤叶说。又低下头去。
许久，忽然听见一声叹，若不可闻。藤叶侧过脸看着季明澈，轻轻一笑：“喂，你叹什么呢？”
季明澈把香囊塞回藤叶的手里：“藤叶，刚刚你迷路的时候，并不是因为手机没电，而是根本没想过要打电话来求助吧？”
藤叶歪着头看季明澈。
“如果你知道手机没电了，何必再拿出来看看呢。”季明澈说。
藤叶垂下眼帘，季明澈果真的是一个细腻的人，“那又怎么了？”
“藤叶，其实应该说出来的，还是需要开口；该寻求帮助的时候，不要逞强。”
藤叶点点头。
“恩。我知道。只是，”她伸手抚弄头上坚硬倔强的板寸，“知道了不一定做得到。你看，我的板寸永远是又短又硬的。”
“留长了就软了。”
“可是留长发会很麻烦，需要费心打理的，”藤叶说，“一不小心还要分叉。到时候还是要剪。我以前就是长发，我知道的。”
季明澈不由又轻轻叹一声。这个女孩如此倔强。
“今天怎么了，唉声叹气的呀？”藤叶抬起头，咧开嘴笑，“怪我让你不能好好复习了？”
季明澈看着她，她笑得分明是灿烂的，可眼中却是沉静平淡。
季明澈想，自己到底有没有见过藤叶笑的样子，连眼中也明丽起来的样子？
他移开眼，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条项链。
链子只是一条普通不过的黑色橡皮绳，项坠是银色的漂亮的金属，四叶草的造型，镂空了四瓣心状的苜蓿叶片。整条链子只银黑两色，却是简洁大方。
“很漂亮啊。”藤叶赞道，一下子就爱上。外型再怎么中性化，骨子里，终究是一个女孩子。
“送你的。”季明澈说。不羞赫不紧张。
藤叶抬起头看他，他的眼神干净温暖，透明得没有阴影一样。
“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吗？无缘无故送我东西？”藤叶笑着接过来，神态自若。
“涵依说要送所以就送了。”季明澈看着藤叶自己带上，“看你喜欢四叶草，就选了这条。喜欢吗？”
“恩。”
藤叶低头，看见那片清凉的银色四叶草漂亮地嵌在锁骨中央，稳稳当当。
忽然有种很心安的感觉。和季明澈在一起的时候，便是很心安的。
他像一个熟识了很久的兄长。相处的时候，可以很放心的把心沉静下来。
似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拥有这样纯粹舒服的感觉了。
藤叶笑起来，在嘴角处挽出朵绚烂的花。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Chapter 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