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网三 短篇集彼时年少》叶莫问

8、【剑网三】【李承恩X叶英】奈何

　　咳咳李大队十七岁时候有一段让女仆怀孕的渣故事，叶英十四岁上被公孙大娘夸赞，其实这俩差距还蛮大的……所以大概故事设定在李大队十七岁被工作的“服装店”赶出来之后开始。

　　第一次见到叶英的时候，李承恩还是街头有名的痞子，打架斗殴偷鸡摸狗数他第一。服装店的老板看他早就不顺眼了，不过他工作委实是做的不错，倒也找不到借口把他赶出去，直到他爱上了店里的女仆，才借着这个事情把他赶了出去。
　　虽然那个女仆跟他彼此相爱，但是这个时代，跟着一个没有个工作的毛头小子，实在是没有什么前途，用不了多久，她便嫁给了别人，李承恩在她成亲那天躲在远处看着她走下了花轿，突然觉得有点好笑——什么山盟海誓，什么非君不嫁，都是空话，最后什么都比不过现实。
　　即使是李承恩这么个半大小子，也是听说过藏剑山庄的存在的——君子如风，藏剑西湖。数年之前，藏剑山庄举行了第一次名剑大会，御神之名响彻天下。每一个男孩子小的时候都会有一场江湖梦，李承恩也不例外，他也有想过如果自己在名剑山庄之上力压群雄，拿到旷世神兵，驰骋天下。
　　直到后来他也真的有了这个能力，他却再也找不到当初的憧憬了。
　　不过那时候李承恩还只是李承恩，所以当听说藏剑山庄庄主带着长子途经他所在的小镇的时候，他还是跟着人群去围观了。即使是他后来已经成了天策府的府主，他也始终忘不掉他站在人群中，第一次看见那骑在马上的少年时候的感觉。
　　那样喧闹的人群中，他看见那少年穿着藏剑山庄的金色，非但不耀眼，反倒是安静的感觉。少年脸上还带着稚气，那神色却淡然的仿佛已经看过了世间百态。只是看着他坐在马上跟着叶孟秋从人群中穿过，那人群的喧闹声仿佛都淡了下去。李承恩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直到那淡金色已经消失在了眼中，他仿佛才反应过来，似乎是要掩饰自己的失态，耸了耸肩啐了一句：“一个大男人生那么好看做什么。”然后便接着去发愁今天的晚饭了。
　　那个时候他从来也没有想过会有一天，他能再看见叶英。

　　后来姐夫找到了他，要他回家帮忙卖伤药。那时候他便连生计也是困难，迫不得已回了老家。也就是在那里，他的一生改变了。经由秦颐岩介绍加入天策，跟着军队四处征战，从一个小兵一步一步爬起来，从陪戎副尉到昭武校尉，从昭武校尉再到忠武将军。直到最后坐上了天策府府主的位置。
　　再一次听见叶英的名字是在入了天策府一年之后。江湖传言，在第二次名剑大会上，叶大公子剑技得公孙大娘夸赞，剑技可见高绝。那时候李承恩只不过是个芝麻大小的校尉，听手下的兄弟说起那个人的名字，恍惚中又想起那一年，自己站在人群中看着叶英骑马而过，那个少年的眉眼是江南特有的精致。但那个念头也不过是一闪而过，他便继续嬉笑着跟着兄弟们一起讨论七秀坊妹子们的身段和美貌来了。

　　直到第三次名剑大会，叶英战败明教法王，剑法响彻天下，叶孟秋将庄主之位传给长子。时已经成为天策府左膀右臂的李承恩跟着府主前往藏剑山庄参加继任仪式的时候，他才第二次见到叶英。
　　那少年脸上的稚气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俊朗而流畅的线条，少年时候还看不清楚的额角红痕如今已经像落下的梅花一般。他依旧穿着淡金色的衣服，却不再是少年时候的紧身短打，而是更像书生穿的宽袍缓袖。李承恩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和七秀坊的叶坊主说些什么，唇边带着淡淡的笑意，直到一旁的侍女提醒才抬起头来看向他们。
　　那双眼睛漆黑的看不见底，安静而温和。
　　“久闻天策府大名，如今一见，英才知绝无虚名。”
　　府主哈哈大笑，拍着自己的肩膀对叶英道：“叶庄主，这是我承恩兄弟，你定然是听说过的。承恩兄弟，叶庄主可是比你年少不少，可已经是一庄之主了。”
　　叶英微微颌首，那双漆黑如点墨的眸子转到自己身上的时候，李承恩竟然觉得有点微微的紧张起来：“早就听闻天策有一悍将是英国公之后，李兄果真器宇不凡。”
　　李承恩摸了摸脑袋哈哈笑着过奖过奖。

　　其实这一辈里来藏剑山庄道贺的也只有李承恩，别的一派之主都是叶孟秋那一代的人，只有李承恩早早被内定为了天策下一任的府主，才被带来道贺——天策乃兵甲之地，自然想要和擅长铸兵的藏剑山庄打好关系。
　　理所应当的，李承恩和叶英逐渐熟悉了起来。直到真的熟悉起来之后，他才知道叶英私底下其实是个很温柔的庄主。虽然他心里只有剑，但是看见弟弟们的时候，嘴角却总是带着淡淡的笑容，尤其是对着他那个才几岁大的妹妹的时候，叶英常常抱着自己的妹妹轻声哄着，晃着，直到那个体弱多病的孩子抽噎着睡过去才交给赶来的下人。李承恩觉得只要站在叶英身旁，自己满身的沙场血腥也逐渐淡了下去。那个青年就是有这样的力量，能安抚人躁动的心。
　　即使李承恩已经不在是当年的毛头小子，叶英也不再是那个骑在马上的少年。

　　叶英前往南海的那一年，李承恩终于接过了天策府的重担，从此代替府主站在天策府秦王殿上，指挥着全天策的将士，保卫大唐。
　　叶英从南海来信道贺，说起去年李兄来藏剑道贺，今日本应往天策，只是身在南海无法赶回，他日定为李兄铸枪一柄，用以致歉。
　　李承恩只是对着信笑了笑，郑重的放在书房的抽屉里，回信说：能得到藏剑山庄庄主如此承诺，李某心里窃喜。
　　就这样，他开始跟叶英相互写信，叶英的信大多很细致，说他去了哪里，看到了什么样的风土人情，找到了什么样的宝物，李承恩的回信却往往很简单——安好，已知，勿念，保重。
　　在那些叶英云游四方的时候，李承恩带着天策府四处征战，天策史上最强府主之名响彻天下。战场往往伴随着生死，血腥，杀戮，李承恩每每提笔想要说些自己的情况的时候，都不知道如何下笔，在他心里叶英似乎是一辈子都不会接触到战场残酷的人，他难以想象那个向来恬淡温和的青年手持他心爱的宝剑在战场上拼杀。

　　叶英回到藏剑山庄闭关领悟剑法之前，来天策府见过李承恩一面，那个仿佛岁月和时间都不会在他身上留下痕迹的男子站在封狼山脚下，对着他微微而笑：“李兄，待英出关之时，何不来藏剑山庄共饮一壶？”
　　清晨的朝阳落在他身上，那细碎的金色仿佛要跟他融为一体，李承恩笑着点了点头。

　　于是一别便是一年，接到手下传来的藏剑山庄邀请函的时候，李承恩才恍惚觉得原来已经一年过去了。等他赶到藏剑山庄的时候，叶英依旧站在他最初见到李承恩的那颗树下，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不同的只是那头长发，已经变得雪白。
　　没有人直到叶英究竟在闭关之中经历了什么，只知道他出关时候，心剑大成，黑发尽白，双目已盲。
　　李承恩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他相信叶英，相信他的选择，不管他用什么换回了心剑大成，那都是叶英的选择。只是他的觉得可惜，因为再也看不见叶英眼里温和的笑意。
　　藏剑山庄，樱花树下，共饮一壶酒，李承恩随即便赶回了天策府——天策和神策越来越紧张的关系，明教的步步紧逼几乎让他觉得喘不过起来。
　　叶英没有挽留他，只是站在藏剑山庄的码头送他远去，李承恩看着他站在码头上的身影逐渐消失，突然便想起了很多年前，自己站在人群里看着叶英骑在马上离开。想起了小时候想要在名剑大会上出人头地，然后他自嘲的笑了笑。

　　从那之后，李承恩再也没有去过藏剑山庄。
　　国家的动荡，战争的爆发，明教，红衣教，天一教，百姓流离失所，天策府征战天下，保得了国家，却保不了百姓。
　　他在巴蜀见过叶英一面。
　　就像时间真的不会在他身上留下痕迹一样，叶英依旧是当年站在树下的青年样子，听到他走近的脚步声便抬起头来冲着他微微而笑。
　　一瞬间，李承恩觉得自己放下了国家，放下了杀戮，放下了战场，放下了天下，他坐在叶英身旁，将心爱的长枪丢在一旁。
　　叶英只是出来散心，没有带护卫，也没有带酒，两个人就就着李承恩带着的酒囊，你一口我一口的分了那酒囊里的酒。
　　那酒并不是什么好酒，最普通的烧刀子而已，李承恩却觉得那是他喝过的最好的酒。或许是真的累了，他靠在叶英肩上沉沉的睡了过去，没有天策的重担，没有生死的担忧，他单纯的相信身边这个盲目的男子。这一刻他什么都不想想起。
　　直到太阳升起的第一缕光线将他惊醒。
　　叶英没有惊动他，反而自己靠在树上也睡着了，怀里抱着他不离身的佩剑。李承恩站起身来，捡起地上的长枪，他又是那个带领天策护卫国家，征战天下的天策府主了。他在叶英面前默默站了一会，突然笑了起来：“叶兄，等我只是李承恩的时候，再回来找你喝酒。”
　　叶英没有说话，但他看见叶英握剑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些。
　　他转身离开，没有留恋。

　　一年后，安禄山叛乱的消息传来，天策府点兵阅将，李承恩亲自带队前往镇压。
　　大军出发前，他今年刚刚加入军营的小亲兵给他牵来了坐骑，在他接过缰绳的一瞬间，嗫嚅着问了他一个问题：“将军，我们征战沙场只是为了保卫国家么？”
　　他翻身上马的动作顿住了，然后微微笑了起来，拍了拍那孩子的后背，他笑着说：“不，还为了保护重要的人。”
　　那一刻，他仿佛看见了那个人，站在藏剑山庄的樱花树下，冲着他露出了微微的笑容。
　　等我回来，就把位置给阿宁，然后再去找你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