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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22 ...

  •   鲸鱼岛一直在奇牙的生命中扮演了一个很重要的角色。

      犹豫的时候,恐惧的时候,退却的时候,他就会到那个人长大的地方,思考他的人生。

      他从前不只一次的抱怨鲸鱼岛居然没有飞船,每次陪小杰回家都必须忍受漫长的航行,他每年总有很多时光是在船上度过。

      他很不喜欢在海上漂泊的感觉,出于对无止境的空间本能的一种畏惧感,特别是当小杰不在他身边的时候,其实他一点都不喜欢冒险,真的。

      小杰却是极喜欢海的,所以连房子都买在了海边。这些年来他陪着小杰走南闯北,却觉得身心尽是疲惫,很多日子都在不安中渡过。
      他可以为小杰出生入死,付出所有,只是却没有一生一世不离不弃的勇气,哪怕小杰对他稍稍好一点,他都会产生一种莫名的罪恶感。于是,他越发变本加厉的对他好,终于好到了极限,他再也无法承受小杰那太过耀眼的光芒,整天活在惶恐和慌乱中。

      小杰给了他很多,他能给小杰什么呢?

      太过亲密无间的情谊,对奇牙而言,是一种深深的负担,小杰想要的,他给不起。

      他把小杰看得太过重要,重要到他不敢让他们的关系有哪怕一丝的变数。

      他们相处了六年,一个懦弱,一个无知。

      于是本来已经萌芽的爱恋还未来得及绽放,就已枯萎。

      正所谓错爱一场,蹉跎一世,遗恨一生。

      从揍敌客到鲸鱼岛要航行整整十一天,银发少年就在甲板上待了整整十一天,从日出到日落,从黑暗到光明。

      下雨了,他看着世界由一片清明渲染为混沌,天晴了,他看着世界由一片混沌回归至清明。

      不喜,不怨,不哀,不乐。

      不哭,不笑,不声,不语。

      没有表情,没有感觉,化为提线木偶,抛空心脏。

      所以,他才可以那样坦然地面对一切,镇定自若的对着那个人说出再虚假不过的谎言。

      “你不来,我就炸沉了鲸鱼岛。”

      所以,他才可以在递给待他如亲子的米特阿姨那双精巧的耳环时,不让自己的手颤抖。

      “这是我和小杰一起买给米特阿姨的,作为新年的礼物。”

      虚假的笑容恍若如真。

      还差九天便是新年,那个人的伤,也该好得差不多了吧。

      到达鲸鱼岛的时候是傍晚,残阳似血,米特阿姨看到他很高兴,虽然对小杰没有一起回来感到诧异和失望,但是依然忙里忙外做了一桌子饭。

      吃过饭后,奇牙在小杰睡过的床上沉沉睡去,很安稳。

      第二天,米特阿姨早早地起来做饭,袅袅炊烟徐徐升起,消散在粉金色的云霞里,吃过饭后,奇牙在清晨一个人去了码头。

      临走前他笑着对米特阿姨说会把小杰接回来。

      没有意外的话,他最迟今天傍晚应该会到。

      奇牙在去码头的路上和不少人打了招呼,他已经和这个地方很熟了,路过糖果店的时候,库大婶还塞给了他一袋刚刚做好的糖果,散发着丝丝甜香,是他最喜欢的巧克力味。

      站在码头,他抬起头张望着远方的海平线,陆陆续续有渔船出航,金色的海浪欢腾地跳跃着,世界是如此的温暖明艳。

      他的眸子深沉似海,毫无波澜。

      早在十三岁的时候,他就已经放弃了所有可能,只是想着,能待在他身边,久一点,再久一点。

      如今也够久了,五年是一千八百多个日日夜夜,是四万三千多个时辰,是两百六十多万分钟,是一亿五千多万秒。

      自己,已经幸福了这么久了啊。

      小杰,你该有的辉煌,我会一分不少的还给你。

      奇牙的视力极好,在那艘船离岸还很远很远的时候,他就看到了在船头的黑发少年,那样张扬的黑发,直直指向天空,耀眼的光华将他重重包裹,奇牙觉得自己的视线一下子明亮了起来。

      他和他对视,隔得那么远。

      他看不清他的表情,他亦然。

      船渐渐地靠近,他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到了一个点,眼里有什么东西在拼命沉下去,他深呼吸,对着来人绽放一个大大的笑容。

      “杰。”

      黑发少年的脸上带着明显的怒意,未等船靠岸,已经从船上一跃而下。

      “奇牙,你究竟想怎么样!”

      小杰的身上有着浓烈的杀气,他看到那样汹涌澎湃的气在沸腾。

      “我不想怎么样,只是想跟你做一个交易。”

      他笑得云淡风轻。

      “用你自己,来换这个岛上所有人的命。”

      话音未落,对面的黑发少年已经一拳挥了过来,带着100%的硬。

      他头一偏,迅速地后退,身形一闪,躲过接二连三的攻击。

      码头上的人惊诧地看着曾经亲密无间的两人打成一团。

      随即飞扬起来的漫天黄沙,遮没了人群的视线。

      “最先是石头!”

      他听见黑发少年愤怒的声音,续而是如炮弹一样向他袭来的气,他苦笑,这家伙一如既往的冲动,根本不考虑在人群中放大招会有什么后果。感受到身后的人群,他咬咬牙,没有躲,正面接上这一招,一声沉闷的钝响传来,他被打飞老远。

      一股腥甜从喉咙中涌出,他抹了抹嘴角流出的鲜血,迅速地向森林的方向退去。

      自己还从来没有跟他认真打过,也罢,那就试试,谁更强。

      几个起落跑出老远,身后的黑发少年紧追在身后,这种感觉很奇妙,似乎是第一次,是他这么着急的追着他。

      是他追着他,意识到这一点的奇牙心底居然涌现了一点点的喜悦,尽管,小杰追他,不是因为担心,不是因为被他吸引,而是因为恨他。

      可是无论如何,这一刻,他的视线,只有他而已,他心里想着,只有他一人而已。

      他这么想着,幸福感居然超越了疼痛,他想自己果然已经疯了。

      谁知道,是谁毁了谁的一辈子。

      那天清晨,鲸鱼岛的上空连一只鸟都不曾飞过,森林深处不时传来巨大的响声和爆破声,大片葱郁的树林被夷为平地。

      躺在地上筋疲力尽的两个少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身上大大小小的淤青和伤口,分不清谁更多一点。

      视线所到之处,断壁残垣,满目疮痍。

      “奇牙,为什么。”黑发少年艰难的起身,不甘地问道,黑曜石一般的眸子里夹杂着愤怒和悲伤。

      “哪有什么为什么。”银发少年摇摇晃晃地站直了身体,冷冷地回答。

      “我一直以为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那只是你以为!”

      即使狠狠地发泄了一场,双方依然都在歇斯底里的大吼。

      “你为什么不解释!”

      只要你解释,我就相信。

      “有什么好解释的!”

      解释了又能如何。

      “奇牙!”

      “吵死了!”

      曾经的亲密可笑得就像场闹剧。

      “好吧,你一定要我解释,我就解释给你听,你听清楚了。”

      “我想杀你,因为你阻碍了我,就此而已。”

      “我现在之所以改变主意,因为你对我还有利用价值,就此而已。”

      指甲用力地插进手心,拼命忽略黑发少年眼里的愕然和悲伤,银发少年的眼底有着无限的冷漠。

      我只是不想你死,就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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