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云尽》染紫

10、第十章 凤戏凰

　　回到听雨阁小憩片刻，无精打采的云尽便被碧儿唤起来一同用了早饭，饭后立刻被两个毕恭毕敬的婢女带到苍月教的会客厅，厅中早已聚了些人，云尽匆匆扫了一眼，上首坐的正是苍月教教主司徒清，唤作环儿的黄衫女子正温顺地立在司徒清身后，下首站了一排苍月教弟子，昨日那红衣女子和唤作翔飞的男子也在其中。

　　司徒清面色慈祥地看着苏云尽，声音爽朗地道：“云尽贤侄，沉渊已回了苍月教，那马倌马二随侍他左右，现下也随他一道回来了，老夫这就唤马二前来与贤侄看过，贤侄若是不弃，这婚事便定下了，如若不满，老夫便差人护送贤侄回天水门。”

　　云尽端正坐于下首，微微垂头，樱唇轻启，“云尽全凭司徒伯伯做主。”心中忿忿地暗骂这明显是要把那莫须有的马二强塞于自己了。

　　“翔飞便去唤你师弟将那马二带来与苏姑娘一见。”

　　翔飞领命而去，少顷脚步声逐渐迫近，待脚步声行至厅门口，厅中轻轻地起了几声细不可闻的抽气声，云尽始终垂着头，听得声音只是暗暗好奇，真不知这林公子可是生得怎样了得，真正的云尽小姐竟痴迷成那般。

　　“弟子林沉渊，参见师父。”低婉的嗓音中透着一丝慵懒之意，听在耳中却给人一种十分舒服的感觉。

　　云尽皱眉，声音如此黏黏哒哒莫不是个娘娘腔，垂头注视视线中多出的两双鞋子，右边之人伏在地上行了跪拜之礼。

　　“小人马二拜见教主。”

　　“起吧，马二，这苏姑娘你可认得？”

　　“回教主，苏姑娘乃是小的月前在苗疆一林中所救，小的识得苏姑娘，从苗疆返回时便送苏姑娘回了天水门。”

　　“好，苏姑娘，你看这马二，你可愿意嫁与他为妻？”

　　缓缓抬头对上一双璀璨如夜空繁星的双眸，眸中波光鳞鳞轻盈流动，波光之上似蒙了层缥缈的水雾，水雾后又似隐了些什么在里面，细看却又什么都没有，他赤/裸裸地打量着苏云尽，此刻与那双眼眸极为合衬的唇正微微上翘勾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云尽固执地不肯收回目光，只是继续打量他动人的五官，高挺却不失秀气的鼻梁衬上那双媚态十足的桃花眼，线条柔和的双唇闪着明艳的色泽，云尽心口一窒，险些从椅子上跌下来，十指泛白紧紧抓住椅子扶手，碎亮的眼中满是困惑，究竟是她的洪哥哥还是别的什么人呢？

　　见云尽如此反应，立于她身后的李碧儿顿时紧张万分如临大敌，心中抑郁难疏，看来师姐这次是又栽在林沉渊这张脸上了。

　　厅中众人见云尽如此反应，再次响起细微的抽气声和极轻的议论声。

　　云尽眯起双眼，强迫自己将目光从那张清美的脸上移开，是了，他是林沉渊林公子，不是她的洪哥哥，洪哥哥眼角那颗桃花痣可是长在右边的，怪不得昨晚抚着他眼角时心中会有异样的感觉划过，原来真的不是苏照雪的洪哥哥而是讨厌苏云尽的林沉渊，还真是讽刺啊。

　　强自镇定住紊乱的心神，她站起身向着上首的司徒清盈盈一拜，口中说道：“云尽全凭司徒伯伯做主。”

　　“好，好，既然你二人郎有情妾有意，那便定了这桩喜事，马二你即刻置办聘礼前往天水门提亲，与苏掌门商定嫁娶日期。”

　　“是，小的谢教主。”

　　从苍月教的会客厅回到住处云尽立即开始补眠，碧儿见她躲在房中不肯出来，再想想马二那副实在不能让人恭维的长相，只以为她是为着结亲之事烦恼，也就贴心地不去扰她。

　　窝在卧房的云尽一觉直睡到日落西山方才醒了过来，四下里搜寻一翻见碧儿不在左右，腹中虽然饥饿倒还可以忍受，闲来无事便跑去院中书房挑了两卷自己比较中意的画册拿来观赏。

　　云尽手里捧着精美画卷，一页看了十几遍也没翻过去，只是在心里一遍遍地感叹着人生的神奇，林沉渊像极了洪哥哥，而自己又像极了苏云尽，狗血啊，实在是太狗血了。

　　瞪着七魂去了六魄的苏云尽观察半天，在门外站了多时的碧儿终是忍不住闯了进来，“师姐，你莫不是疯了，真要嫁给那马二不成，你可有仔细看那马二模样如何？”

　　哀怨地把思绪拉回现实中，云尽不咸不淡地答道：“嗯，自然是看了的。”

　　“师姐，你尚满意？”看她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碧儿有些难以置信。

　　“自然是不满意的，却也没别的法子，嫁便嫁了又能如何。”

　　“师姐你脑子坏掉了还是怎样，马二那副尊容，师姐嫁了他实在是委屈得紧。”

　　“相貌虽不怎样，身材却是不错的，前些日子我看的一本书上说身材高大的男人十之八九床上功夫都很了得。”

　　碧儿刚饮下的一口茶喷了出来，“师姐，你被苍月教的人欺负糊涂了吧。”

　　“碧儿休要糊说，我等皆是女子，女子未出嫁时听从父母之命，出嫁从夫，自古以来天经地义。”

　　“师……师姐……”虽说云尽中了前尘尽断蛊后性情大变，性子却也是倔强得很，此刻这副认命的架式着实令碧儿吃惊。

　　不想与碧儿在这件事上再做无谓的纠缠，云尽眨巴着眼睛笑盈盈地撒娇道：“碧儿刚刚去了哪里，我现在可是饿得慌了，劳你去帮我弄些吃食来可好？”

　　看着云尽碎亮的眼睛里闪着饥饿的光芒，碧儿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应声而去。

　　也不知林沉渊对昨晚之事是何想法，他会不会因此对自己有所怀疑呢？想起昨晚自己竟然把他错认成了洪哥哥，后来两人还吻得那样缠绵悱恻，云尽一张小脸立刻红了个通透，心中不安的感觉开始无限膨胀，伸手抚了抚自己柔软的嘴唇，依眼下的情形看来只有逃婚这一条路可走了，就算他没有怀疑自己，自己嫁给马二后见到他的机会可就非常多了，一个长得和自己深爱的洪哥哥一模一样的男人天天在自己面前晃，那是多么折磨人的一件事啊，何况这个男人还是无比讨厌她的。

　　脑海中滑过林沉渊带着沉静笑意的脸，是的，她应该学会无视，既然不是她的洪哥哥也就没什么好在意的了。

　　云尽捧起画卷把全副身心继续投入到增长成人知识里去，正看到兴头上却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扰得好不心烦，好你个碧儿，让你去弄些吃食，动作慢得似蜗牛也就罢了，还敲什么门啊。

　　“进……”云尽狠狠咬了两下牙，头也不抬地吼了一声。

　　门被推开时，一阵冷风猛地灌了进来，绛红袍服随着风儿动了两下，林沉渊立在门边静静看着一脸淫醉表情的苏云尽，目光扫过她手中的画卷时，嘴角懒洋洋地勾了勾。

　　“苏姑娘好兴致，在下这春闺怨可还合姑娘胃口？”

　　握着画卷的手指慢慢收紧，抬起头时一袭华美红衣张扬地滑入眼底，领口微微敞开，优美的锁骨曲线若隐若现，黑缎似的长发被一根红绫束在脑后，一张媚惑的脸此刻正风情万种地望着紧张的苏云尽。

　　“甚好，甚好。”

　　看着林沉渊那张脸，云尽轻轻咽了口唾沫，昨晚她一定是中邪了，洪哥哥和他长得一模一样是没错，可是就是那样一张相同的脸上却散发着完全不同的气质，她竟然会把妖孽如他错认成英气逼人的洪哥哥。

　　眼光微低滑到他那一身绛红袍服上，她终于明白了缘何明明是一样的脸为什么他就可以如此妖孽，原因就在于长相妖孽不是你的错，错就错在妖孽如你偏偏穿了一身红衣，这就是往妖孽的路上一去不返了，……嗯，不过说实话还真是好看啊……

　　就在云尽愣神的瞬间林沉渊不知何时已来到她身边，看着她手中的画卷，含着笑意的目光透着一丝暧昧，身子也极其自然地欺近了些。

　　“想不到苏姑娘和我却是同道中人，都有这样的喜好。”

　　不动声色往后挪了挪，苏云尽皮笑肉不笑地道：“不敢，不敢，林公子雅兴，却不知到我这里有何贵干？”

　　媚惑的目光肆无忌惮地在苏云尽身上游走，最后落在她饱满的唇上时里面带了些暧昧之意，“当然是在寻我的春闺怨，不然苏姑娘以为我要干什么？”。

　　“还你。”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合了画卷，云尽用双手恭敬地将画卷捧到他面前。

　　林沉渊伸手欲接，掩在画卷下的纤长手指状似无意地在云尽还未来得及撤回的手上轻轻摩挲。

　　感受到手上传来的阵阵酥/痒，云尽瞪圆双眼，这是什么？这是赤/裸裸的调戏，这个林沉渊脑子有毛病吧，普天下的女子他最讨厌的不就是苏云尽吗？现在这又是犯的哪门子贱。

　　“苏姑娘，看到哪一章了？”林沉渊自然地欺近，将她大半个身子罩在自己怀中。

　　云尽背部神经紧绷，不敢有丝毫松懈，生怕碰触到他的胸膛，刚想躲避，他却得寸进尺地一手揽住她纤细的腰肢，顺势将她往自己怀里拉了拉。

　　“苏姑娘可有不懂之处，在下愿指教一二。”

　　十指紧握成拳，云尽只觉浑身血气逆转，毛发根根竖起，若不是这林沉渊长了一张十足十像极了洪哥哥的脸，武功又深不可测，此刻定已被她挠个满脸花，无奈势比人强，忍。

　　“苏姑娘最喜欢的是哪一式，最后一式这个体位做起来真真是畅快淋漓得紧。”

　　尖削的下颌轻轻抵住云尽头顶，精壮的胸膛紧紧贴上她绷紧的背部，揽住纤腰的手绕过肩头将她禁锢在怀中，修长有力的手指轻轻翻动画卷到口中所说那个体位，随后在云尽耳后吹气，“尽儿可曾和你的洪哥哥做过这个体位，是否想要一试？”

　　云尽只觉耳后一热，脸迅速红了一片，舌头也不争气地开始打结，“林，林公子请，请……请自重，碧儿随，随时都会回来，你你……”

　　“碧儿姑娘此刻正在房中歇着，怕是雷公都炸不醒她。”

　　“你，你对碧儿怎，怎，怎样了？”

　　“我只是给她点了穴让她美美睡上一觉罢了，苏姑娘都不晓得春宵一刻值千金么。”

　　随意抓起她鬓边垂落的发丝把玩，“不如咱们现下就试试这个体位，我定会将尽儿侍候得舒舒服服。”

　　“这，这这个体位确实不错，将，将将将来我定是要与我夫君一试，一试的。”云尽敷衍地笑着，心里却搞不明白他究竟想干什么，总不至于真的想和自己上床吧。

　　“我倒险些忘了，尽儿可是许与我那马倌马二为妻了，尽儿自可放心，明日我便关照马二让他定要与你做这个体位将尽儿侍候得舒舒服服。”

　　轻轻将云尽推出怀中，脸上戏虐的笑意登时换成玩味，“前尘尽断蛊果真是个妙物。”

　　“你，有病。”

　　瞪视着沉浸在微笑中的男子，云尽从来未曾想过面对洪哥哥这样一张脸自己竟然也会产生杀之而后快的冲动，即便是洪哥哥说不爱自己时她都未曾有过这种感觉。

　　优雅地起身行至门前，林沉渊微侧头眯了一双桃花眼，微翘的眼尾带着丝丝媚惑，“洪哥哥又是谁了？”

　　也不等云尽作答，又续道：“不枉我救你，尽儿中了前尘尽断蛊后可是变得有趣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