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火与诗》月下明泊

5、chapter 5

　　终于到了大哥的庄园，这座庄园规模十分宏大，和洛凡那里一样，拥有一片广阔的海域，还有许多小岛，不一样的是，这里有着一个十分大的游乐场，据说是给大哥的儿子和小女儿准备的。就在那片海域里，有各种从各处抓来的鳄鱼之类的凶猛动物和海兽。这真是有钱人家的恶趣味，反正我是想不透为什么会有人给自己的孩子准本这样的玩具。

　　大哥和大嫂都在，大嫂是个冷艳的人，我可以看出来，她并不喜欢我，有一点点的失落。吃晚饭的时候，餐桌上十分安静，只有大哥和洛凡偶尔讨论些时事，大嫂有时也会说上一些。完全插不上嘴的我只好埋头苦吃。

　　洛凡的脸色并不好看，他一直喝酒，我不知道他的酒量，但是应该是不差的。但是晚餐将近结束的时候，他已经有些醉态了，不知道是不是酒不醉人人自醉。然后他被大哥搀扶了下去。大嫂留我说了一会儿话，然后领我到客房，嘱咐我早些休息，就转身离开了。

　　这个房间好豪华啊，我感慨着，忽然觉得很困，洗漱完便躺在床上，听着外面咆哮着的海浪声，瑟缩着钻进被子里，我想，我是不喜欢这里的。在这里的每一刻，都令我觉得不安。

　　在这种不安中，我却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暖暖的阳光洒在脸上，十分舒适。好像又回到了从前，在洛凡怀里安睡。我在那个怀抱蹭了蹭，猛然发现不对，睁开眼，却见到大哥的睡颜。

　　忽然全身发冷，感觉自己未着寸缕，正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只听门碰的一声被撞开，洛凡红着眼睛看着我。

　　大哥醒了，一脸惊诧的看着我，“海棠？你怎么会在我的房间？”

　　脑子轰的一声，停止了思考。我看着洛凡狰狞着一步步走近我，就像那个恐怖的夜晚，一身染血的洛凡终于再次降临。

　　他走到床边，一把拉住我的手，将我从床上拽下来，不顾我赤身裸体，然后掀开被子。

　　白色的床单上，一点点血红。

　　所有的思想一去不回，只感觉自己的手腕几乎被洛凡的大力折断。一个巴掌抽到脸上，火辣辣的疼，意识回笼，我看着洛凡，“不是我，我不知道。”我能够听到自己的声音，短促却没有一丝求饶，我只想陈述一个事实，但显然，这在已经被气疯了的洛凡面前无异于火上浇油。他发了疯一般对我又踢又打，我再也没有开口的机会，蜷缩在地上，忍受加诸在身上的屈辱和疼痛。

　　这样有什么不好？我本来在那时就该死去的，这些梦幻般虚假的幸福的日子，本来就是我从老天那里偷来的。这样不是很好吗？我和他本来就不是同一世界的人，他的世界的生活规则是我这个平民无法了解和适应的。痴心妄想就要付出代价。

　　疼痛渐渐变得虚无，我感觉自己一点点飘了起来。

　　这里是，天堂还是地狱？我想，是地狱吧。不然的话，为什么一片黑暗，还有一根根铁栏？

　　是的，这里是地狱，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我只不过是做了一场梦而已。为什么梦醒的时候，是这么疼痛，不止是身体，还有心脏。

　　静静的，我侧躺在散发着霉味的干草上。忍受着刻骨的疼痛。好冷，我想，我是发烧了。嗓子好干，就像有火在烧一样，寂静的夜里，我只听得到自己急促的喘息声，像濒死的祷告。

　　迷迷糊糊间，不知已经过了多久，身上的伤口化脓腐烂，散发着恶臭。我，好害怕，自己会不会就这样慢慢的慢慢的化成一堆白骨？想到洛凡的眼神，我打了个寒战，我知道，这是完全有可能的。

　　不，我不要这样，为什么不给我一个干脆的了结？我不要这样，我好害怕！忽然我想逃出这里，无论怎样，我要逃出这里！我不要就这样烂在这里，不要！我想要哭喊，却发不出声音，嗓子好痛好痛。

　　我想要移动身体，却做不到，因为此时我才发现自己的手上和脚上都锁着锁链。我绝望的挣扎，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我好怕，好怕，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我在一阵嘈杂声中醒来。感觉自己身体一摇一摇的，似乎被人抱着奔跑。艰难的睁开眼睛，我看见了，悠矜。

　　那个优雅冷漠的男子，此时满头大汗，我能够听到他心脏急速跳动的声音。他看到我醒来，笑着说，“海棠乖，不要哭，很快就没事了。”

　　我能够听到，后面的脚步声紧紧的追赶着我们，可我就是想相信他能够带我逃出这个地狱。

　　海浪的声音越来越近，我能够听到海边有人在喊悠矜的名字。

　　跑到那人身边，悠矜将我放进一条小船中。却在这时两声枪响响起，悠矜和小船上的男子都倒在血泊之中。我看着悠矜嘴角流着血，对我笑着，然后，借着身体倒下的力量，将小船推向了海中。我再也见不到他的笑容，只能看见黑沉沉的天空，没有月亮的天空，看着小船染血的船帆，在海浪中飘荡着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