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九、改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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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妈……别哭了……”
她在我张嘴说话的时候颤抖了一下。轻轻地推开我，两只手扶住我的肩膀，瞪大眼睛盯着我看。
那双神似父亲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不停的溢出来……
她脸上的妆花得不成样子。
从来没有发现她这么苍白过……
“你……刚才叫我什么？……”她的瞳孔空虚地收缩，眉毛弯了起来。
她的声音也在颤抖，那么的不确定……
很轻。却震得我的心脏也跟着有些拉扯着的疼……
“姑妈……”我全身的血液也随着这两个细细的字眼汹涌着……陌生而又熟悉……
我对她微笑。是真实的微笑……她抖着嘴唇一把搂住我，狂涌的泪水沁进了我的脖颈：“草曈……姑妈……对不起你……”
我突然哽咽得厉害……
一年了……我却从来没有和她说过话，更别说叫她一声姑妈。
突然觉得自己的壳真的裹得太厚了……拒绝看到很多东西……
每天不吃晚饭直接上楼，没有理会餐厅的桌子上每天不变的放着早已冷掉的饭菜……
蜷在房间地板上任由胃疼得冷汗淋漓，不会知道从来没有胃病的姑妈药柜里为什么会放着胃药……
我只顾着自己那片原本害怕的黑暗，却硬生生地把光亮关在门外……
自私啊……我真的……
穿过姑妈的肩膀，我突然看到一道白色的身影在门外闪过。
他闭着眼睛，嘴角挂着细微的慵懒弧度。站在门外直到离开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我想起桌子上白色的咖啡杯。和他手里的一样。
只是他手里的杯子和那时候一样，重新冒着热气……
他……
但是也许在那片黑暗被一个身影毫不留情的打破的时候……一如那天他的手近乎蛮横地把我从黑暗里扯起来的时候……一切就都变了……
他没有经过的我的同意便闯进了我的世界，原本自以为坚不可摧的……被他那么轻松的瓦解……
真的在渴望温暖吗？……
但是我却在害怕……
我正倚在姑妈的怀里……我父亲的妹妹……
这是真的……不会像以前那样，醒来之后无比空虚的噩梦……
拥有温度之后我一样感到害怕……和对尉迟翊一样……
害怕……
那时候也一样幸福满足了不是吗？
可是……
……我忽然不敢呼吸了……
心里变得乱七八糟。
死亡了整整一年的心脏现在要重新跳动起来……我却累了……经不起负荷……
“丫头，记得睡之前把药吃了……要喝热水……”姑妈红着眼睛，浅笑着瓮声瓮气地对我说。
“嗯……”我低低地应着，觉得她好像立刻就恢复到那个唠唠叨叨的女人。
“好好休息……”我奇怪她为什么没有提起今天的事。因为她关上门，直接出去了。
吃了药，洗澡换好睡衣。把自己丢到床上。没有了以往钻心的胃痛，却感到脑子又一阵隐隐的疼痛……
头痛……
就是因为头痛，昏倒。今天才会发生那么多事情……满满的，来不及反应。
摸摸嘴角，伤口已经好了大半。
真是惊人的愈合能力……
我喃喃的想着，就要闭上眼睛……
“你知道吗？男生，对越得不到的东西越感兴趣……”
一个戏谑的声音。
我猛然惊醒。没来由地倒抽一口冷气。
该死！段焓那个家伙，真是阴魂不散！
翻身的动作僵了一下。脑子逐渐清晰起来，理开一条我忽视了的线路……
我似乎……放松得太早了……
今天放学，那个狂妄的家伙，并没有像以前我遇到过的男生一样，在校门口堵我。
当时没有放在心上，现在想来，至少这样，我还有办法对付……
因为今天放学，瑶玥似乎也没来找我……
按照瑶玥的计划……今天……他们已经开始到别的地方练球了！难道……
…………
“段学长，你是在向我宣战吗？”我的笑容腻腻的，毫不示弱的迎向头顶那张脸上，天使般灿烂的笑容。
“也许吧……”即使我们就这样危险的地笑着，他也还是一幅痞子像，“安草曈，我感兴趣的女生没有一次是跑得了的……”
我眼神一凛：“你什么意思……”
“呵呵……”他无预警地靠近我的耳朵，小声说，“这只是个小小的忠告。”
…………
脑海中浮现出今天下午上课前的对话。
我有些烦躁地坐起来。够了！别再添乱了！
吸了一口气。我轻轻扶起散落下来的长发。
……段焓……你会后悔的……
我倒要看看你打算怎么扮小丑……
“丫头！过来吃早饭！不准像以前那样又不吃！你胃会受不了的！”
早上刚梳洗好，换上校服走下楼，就看到姑妈守在餐桌前面，和着乒乒乓乓的端盘子的声音大声叫我。
我的眼睛顺着她，不由自主地扫向桌子旁坐着的一个人。
尉迟翊坐在桌前安静地吃着早餐，没有任何波澜。
就算是他的母亲从昨天到现在的变化那么多，他仍旧是一幅事不关己的默然表情。
也许对姑妈来说，餐桌上的气氛过于平静。因为除了她一个人一直滔滔不绝地说话，剩下两个人都没有发出一个音节。
“你们兄妹之间很久没见面了，要好好培养感情。”
沉默。
“听到我说话了吗？”
沉默。
以至于她把我们两个来回看了数次之后，忍无可忍地对她的儿子大声说：“阿翊！今天上学你和草曈丫头一起去！”
尉迟翊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放学也要一起回家！”
依旧没反应。
姑妈颤抖着一把抓过自己的杯子，“咕咚”一声，杯中的牛奶灌下一半。
她已经又一次被自己儿子完全的激怒了。
喝完牛奶，她还是吼了出来：“决定了！！以后都这么办！每天你们都要一起出门一起回来！！”
终于有反映了。尉迟翊站了起来：“我吃完了。”
然后转身。离开。
“翊！！！！！！！”
听姑妈怒吼着，那个背影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
我还是不紧不慢地吃着面前的早餐。
早就料定尉迟翊会有这样的反应。他是决不会妥协的。
看看手表。
时间还早。还是走路去学校好了……
挎上书包，在姑妈的叨念声中迅速地关上玄关的门，瞬间觉得世界安静了许多。
看到斜靠在大门口的人影我着实吃了一惊。
他不是走了吗？
犹豫了一下我还是走上前去，因为，他明显在等我……
朝阳照在他身上，一时间我竟然移不开眼睛。
明亮的白色的阳光把他出色的外表从周围的金色中衬托出来，就像浮雕中的人物。
他这样一个人，我想在哪里都会从环境里自然而然的脱颖而出……
看见我出来，他迈开脚步和我并排走着。
我的动作变得有些不自然。打算就这样走到学校，没有指望他会先说话。
当然，我也不会。习惯了一个人安静，就算瑶玥和我一起走，也不会说太多的话——我几乎不会回答。
他没有说话，懒懒地从书包里拿出一样东西，明晃晃的闪动在我的眼前。
突然我僵在原地，风很快地把它发出的声音散开来……
是风铃……
是“叮当”门上那个特制的水晶风铃……
我诧异地瞪大眼睛，询问地看向尉迟翊。
没有等我开口，他平静地说：“那里现在已经不存在了……老板娘因为某些事情不能再营业了……”他把风铃递给我，“她似乎对你的印象很深。我走的时候她问我认不认识你，然后就把这个摘下来，要我把它送给你。自己看着办吧……”
我轻轻晃了一下手中的风铃，悦耳的音铃让我一下子迷失起来……
“老板娘~~~~~~我知道你最好了~~~~~你就把那个小风铃卖给我嘛~~~~~~”
我第N次喝完奶昔后，又粘在那个慈眉善目的老板娘后面开始磨人。
“小姑娘，那个小风铃真的不卖的……你喜欢的话，可以到商店买到更好的啊。”
“可是我实在是很喜欢这个风铃的音色啊~~我都没有听过这么好听的风铃啊……从第一次来‘叮当’的时候我就喜欢上它了……”我不甘心地继续加油。
老板娘看着我撅起的嘴巴，苦笑着摇了摇头。
“你以后来我店里，可以不要东西，坐在那里天天听这种风铃的声音啊。我很欢迎你来的。可是那个小风铃是阿姨开这个店最珍贵的东西，是绝对不卖的……”
回忆开始变得模糊。
风铃里面的水晶条温和地撞击着透明的铃璧，辉映着朝阳的色彩，熠熠生辉……
老板娘……
路上的行人开始多了。
我抬头看到尉迟翊放慢脚步的修长背影，一种柔软的东西渐渐在心里荡漾开了。
虽然拿给我的时候还是一幅无所谓的样子，但是还是把小风铃保护得这么好……
我小跑几步跟上他，风铃随着发出清脆的声音。
还是没办法了呢……
谢谢你……翊……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九、改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