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四]青碧琉璃》燕宁飞

5、四、萝莉二期（10~12）

　　“妖界之主……”梦璃轻轻念出这个让自己有些不知所措的称谓，微微苦笑。
　　妖界之主又如何，她真正想去的地方，说不定是鬼界。
　　一旁的婵幽洞若观火地看出自己女儿的心思一般，以一种标准的真相帝御姐的口吻说道：“璃儿，你记住，如果有这么个人，你把他看得比全世界还要重要，那么这个人，一定会令你失望。”
　　为什么？
　　——因为这世上，没有不期待回应的付出。

　　=======================我是从未来回归现在的分界线==================================

　　其实这一趟前往北国，梦璃年纪尚幼，平常又缺乏这方面的教导，还不大懂得订娃娃亲是个什么意思。她最担心的，只是天青随时可能会把自己送人这件事。
　　回家之后她问了天青有关西湖醋鱼的问题，表示自己也从来没听说过世间还有这道料理。
　　云天青摸了摸头，打开慕容给自己收拾的包袱，淡定地取出银钱，下山买鱼和酱料去了。

　　父女二人分享完美味之后，梦璃看着天青，问道：“爹，是不是……只要璃儿也能烧这道菜给你吃，你就不会把璃儿送走？”
　　云天青很快明白了女儿的思维，本想告诉她爹不是这个意思爹当时那么说只是为了耍他一下趁机带你回来……但习惯使得他在开口说实话之前总要再想一想。
　　这么一想，他就决定还是不说实话了。

　　云天青肃容道：“能做这道菜你以为就能混一辈子了？人家哪个厨师不是至少会个108样？”
　　小梦璃睁大了本来就圆的眼睛。
　　“那……”她想了好一会，软软糯糯地开口，“璃儿要学……”
　　云天青摸摸后脑，这可难办，老子菜也就会那几样。
　　他试探性地提出个建议：“要不然，咱们先练剑玩玩？呐，你要是把剑练好，也算有资格留下来。”

　　之后小梦璃就开始跟着天青修习琼华派的入门剑法。
　　和所有性子安静和顺的妹子们一样，她打从心眼里不喜欢剑和剑术，但是为了能留在爹爹身边，她也唯有每天努力完成功课。
　　时日不久天青就发现，梦璃属于标准的好学生类型：一招一式都舞得精准无比，偏生缺少的就是灵性。
　　若是他云天青于境界上能有高深造诣，大概能把女儿的身手训练如夙玉那般飘逸却又凌厉，夙玉的资质和玄霄有些像，两人都能得窥大道，才能更深一层地领悟剑法。可惜他云天青忽悠人的本事是有，讲大道理他可不会。
　　转念一想，无妨，左右也就是让女孩子学两招防流氓而已，要是学得厉害了，将来保不准哪天要把新郎子揍到天上去。
　　一想到稀里糊涂把自己的宝贝丫头许给了可恨的琼花小子，天青就气恨得牙痒痒。

　　这段时日正逢春天，单身十年的东北虎云天河，终于也迎来了自己的春天。
　　不知从哪里跑上来一只稀里糊涂的母狮子，通体白毛，鉴于这山上再也木有其他任何一头雌虎，导致未受过系统教育的天河对同类认识不清，便稀里糊涂地一头栽进了母狮子的美色中。
　　天青看到一虎一狮交颈厮磨你推我搡的亲热模样，雷得讲不出一句话。
　　梦璃倒是很高兴，仰头看向天青：“爹爹，也给天河的……嗯，老婆娶个名儿吧！”
　　天青心想一不做二不休，磨牙道：“就叫她紫英好了！”
　　梦璃此刻早已经忘了这名字便是自己未婚夫的名讳，只觉得听起来既高雅又悦耳，便乐滋滋地点头，一口一个“紫英”地去给狮子喂草了……= =|||

　　日子一天一天过，天青渐渐感觉到了自己的力不从心。
　　梦璃仍是一派天真的模样，她虽发觉天青变得越来越怕冷，却因为见识太少，被天青一句“这就是传说中的冰肌玉骨”给骗了过去。
　　梦璃的剑法进展算是比较快的，可是比起练剑，她明显更爱读书，特别喜欢研究花花草草。某日她兴致勃勃地用凤仙花给自己染指甲，被天青瞅到，笑骂一句：“小妖精。”
　　这句在几乎所有玛丽苏文里都会出现的高频名词，用在梦璃身上却是恰到好处的，因10岁的她不仅小，而且真的是个妖精。

　　后来天青终于到达了难以起床的地步，不得不将大厨之位禅让给梦璃，小梦璃再迟钝也觉出了不对劲，她问：“爹爹，你是不是病了？”
　　天青望着房梁，寻思着这回该找个什么借口搪塞过去，还没想好，就听梦璃说：“爹爹不要难过，璃儿会照顾好爹爹，爹爹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天青扭头一瞧，小姑娘的脸上写满了和衣裳不合的倔强。——那桃花朵朵的衣裳是司空诺亲手缝给小梦璃的，天青一直很欣赏她的品味。

　　但是从那之后梦璃就果断换下了司空给的华丽衣衫，穿上了简单的麻布短裙，白皙细长如豆芽般的小腿满不在乎地满山行走奔跑，长长的头发也被她自己利索地挽成了髻。
　　她洗衣做饭打水缝补，样样都做得充满热情——只要不是练剑。
　　别的都还好说，只是做饭这一样——所有初学者该犯的错误她几乎都犯了一遍，而且鉴于从小吃惯了天青的手艺，导致梦璃也不大能分得出来菜好菜坏。
　　天青躺在床上，胆战心惊地看着女儿无比淡定地把所有食材统统倒进一个大锅里搅拌的场景，后悔得肠子都青了——老子当初应该就教她烧饭！！！好好的没事教什么剑法啊！！！

　　某日，梦璃出去寻找食材，很久都没回来——养过小孩或者被养过的你们都知道这种事情一定早晚会发生。
　　天青忍不住胡思乱想辗转反侧，在连吐三次血的基础上终于咬牙扔开汤婆，翻身下床，拿起自己的剑就出门找孩子了。
　　他想梦璃大约不会跑远，再一看狮子老虎什么的都不见了，便憋足力气吹了声口哨。
　　天河应声而来，把天青带到了案发现场。

　　一头又是不知从哪来的吊睛白额大虎，娇哼一声瘫倒在地再起不能，旁边的紫英无动于衷地站着甩尾巴。梦璃吓得坐在地上一动不动，两眼发直。
　　天青心疼地蹲下来抱起女儿哄了半天，接着腾出一只手来摸了摸天河的虎头：“干得漂亮！”
　　待梦璃略略恢复情绪，天青便走向那头夜叉，还想像从前一样单肩扛起来——很快他便发现自己骨瘦如柴的手已经拎都拎不动了。
　　天河一个箭步窜到主人身边，自动自觉地蹭蹭梦璃的手，示意小主人骑上来。
　　天青冷冷看着他，自己伸手抱起梦璃，然后指了指身后的死老虎，意思很明白——你，你和你老婆，把这货给我抬回去！

　　天青一路上一边笑嘻嘻地哄着女儿，一边感叹：“没想到养头老虎还是有点用处的。”
　　梦璃却显得惊魂未定，她定定看着天青，说出了石破天惊的一句话：“那头大老虎……是璃儿打死的……”
　　——卧槽？！你在说啥？！
　　梦璃努力维持着淡定，叙述道：“它一直追我，我跑不过它，便只有用爹平常教的剑法……”
　　“你用我教你的剑法打败了那么大一头老虎？”我靠！非人类就是牛啊！老子十岁的时候连头山猪都打不死啊！
　　梦璃却脸现愧色：“没……没有……我打不过它，急得要命，突然想起来在书上看过的口诀，就……念了一下，然后就有一道雷打过去……然后它就不动了……”
　　——卧槽？！我没听错吧？！
　　天青问：“你看的是哪本书？”
　　梦璃答：“是慕容夫人给我的，里面记着很多咒语，呼风唤雨什么的，我练剑觉得无聊了，有时就会拿出来看看。”
　　——我靠！这是牛逼闪闪的妖族天赋啊！！这么小灵力就这么高强！！！我靠！人家明明就是个大法师我却偏偏要把她培养成剑士！太不懂得因材施教了！这么小她就能呼风唤雨，以后长大了搞不好还能撒豆成兵……
　　天青欣喜若狂，同时又隐隐觉得有几分悲伤。他多想陪她一起长大，可惜注定无法看到她的最好年华。

　　是年。梦璃十一岁。云天青，殁。
　　生离死别无须任何牵挂，就说我逍遥远去，就这样。——BY 凌雁秋《龙门飞甲》
　　所以这一过程也没什么特别好说的。因为天青本就是死在梦璃一无所知的时候。
　　他预感自己大限将至，所以提前将梦璃送去了慕容家。这一次，他告诉了慕容承几乎全部真相，甚至包括这么多年来神秘如同中央情报局一样的家庭住址，只唯独隐瞒了梦璃不是自己亲身女儿这一点——他不介意养个妖怪，可是他知道别人或许和他看法不一样。
　　然后他扔下女儿不辞而别，独自一人，了无牵挂。

　　慕容夫妇绞尽脑汁用各种伎俩骗了梦璃将近一年，还带她进行了北国七月游企图分散注意力，可是梦璃始终郁郁寡欢。
　　起初她是强烈的思念，之后陷入深刻的绝望，她以为爹爹嫌她照顾得不好（因为天青的身体丝毫木有好转的迹象），终于还是不要她了或者去找个后妈什么的……再后来变成，她独自一人呆望着天边一划而过的流星，慢慢流下眼泪，问身边无所不知的慕容夫人：
　　“我爹爹……是不是……也和这颗星星一样，再也……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不会知道，天青看见这一幕，虽然心疼，却依然觉得欣慰。
　　至少，这样汹涌到似乎源源不绝的泪水，毕竟迟到了三百天。

　　偷偷地，我又更了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