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薇歌大陆定居记》酒熏

41、与哥哥的第一次见面

　　一只光铭鸟在天空中打着旋儿，随即安然落下，爪子牢牢钉在自己的巢穴。在它小小的家中，正有四只小光铭鸟沉沉入睡。
　　它细细梳理着自己的羽毛，如翡翠般的眼睛在四处闲逛。
　　从树上往下望，一个不大却整洁的后花园映入眼帘。
　　平日，花园的主人不爱来这里，偶尔才会过来除除杂草、浇浇水。这只光铭鸟也习惯了一个鸟霸占这里清晨的新鲜空气。但是今天，它竟然看见花园的主人带着锄头和水壶、还有一本书，一大清早地就来到这里。
　　少女走来走去，时不时仰望树木，似乎在观察阳光的照耀程度。随后，在一个靠近中间的位置停了下来，放下随身携带的东西，蹲下身，小心地从腰间小包掏出一颗种子。
　　认真地挖土。
　　光铭鸟梳理好羽毛，按照惯例引颈清啼一声。没有引起少女的关注。
　　她正无比细致，甚至是虔诚地埋下种子。如果不是少女时不时翻开书阅读，这只鸟会以为她是一个终身献身事业的花匠。
　　光铭鸟看了一会儿，正觉有些不耐烦，一个紫发少女慢吞吞走进了后花园。她穿着贴身柔软的小白裙，长发被一个装饰梳轻巧盘起，显得格外有活力。
　　紫发少女走到花园主人面前，学着她蹲下，笑嘻嘻地看着她。
　　后者恍若未见，埋头松土。
　　“哟~这是什么呀？”晨宫兴致勃勃地拿起摊放在一旁的书，饶有兴致地念了出来：“种子需要在一个温暖湿润的环境下成长，首先，土质很重要，它必须……”
　　“哇！这是什么？”晨宫翻到封面，“《初学者栽种指南》？”
　　“你在种什么？”
　　“呜，怎么不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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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敛蓝叹了一口气，无奈抬头：“我告诉你钥匙的位置，不是让你没事进来打扰我的。”
　　“我有打扰到你吗？”晨宫委屈地摊开手。
　　唉。
　　敛蓝定了定神，继续自己的工作。
　　“其实，我来是为了告诉你，今天零颂的人就要走了哟。”
　　少女不出声。
　　“呃，就是说，你都不去送润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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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这样很不好耶。”晨宫摆摆手，“我觉得呢，毕竟……”
　　“不去。”
　　她没说完的话顿时卡住了。
　　气氛僵硬了片刻，最后，晨宫放弃般叹了口气。“好吧，不去就不去。”然后，她看着敛蓝慢慢压好泥土，缓缓浇水……
　　“啊！”晨宫忽然叫了一声。
　　又是什么事？敛蓝有种把水浇到她身上的冲动。
　　“我差点忘了，哥哥还在等着呢！”说完，晨宫埋怨道：“都是因为你，总是做些莫名其妙的事，害我来关注你，又忘了正事。”
　　此时，种子已经被种下，敛蓝提起水壶和锄头等东西，直起身，看样子是要回屋。
　　晨宫赶紧拽住她的手，连忙道：“等等，我来是找你去和和哥哥见一面的。他马上就要走了，临走前怎么也要介绍你们俩认识啊。”
　　“有这个必要吗？”
　　“当然啦！你可是我在学院能正常与人交往的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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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敛蓝真想不理她。可是……
　　“在哪？”
　　“就在学院，不远的，我们坐马车去，马车就停在外面哦！”晨宫一着急，立刻就把她往那边拽。
　　“唉，好了，你等我放好东西，拿好剑。”
　　“东西放这里就行了，至于武器，哥哥身边是不允许旁人带武器的啦！走啦走啦！我们赶紧过去。”
　　连拉带拽，晨宫总算把敛蓝拖到了早已等待的马车上。
　　“快点！”她对马车夫说。
　　随后，高大华贵的马车便在平稳而高速的状况下驶向目的地。
　　当马车一停，晨宫率先从马车上跳下，接着转头等敛蓝出来。而后者一伸出脑袋，便意识到这是一个熟悉的地方。
　　呃，就在甜品店门口，能不熟悉吗？除了那些站得笔直，全副武装，目不斜视的护卫们。他们森严把守住甜品店入口，不允许闲杂人等靠近。
　　“哥哥就在里面。”晨宫牵着敛蓝手，迈着优雅的步伐走过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两个护卫立刻让开了通道。
　　晨宫有些惊讶地问：“平时不都要搜查一下吗？”她倒没有别的意思，纯粹是好奇。
　　“家主交代过了。”其中一个守卫沉声回答。
　　哦……
　　晨宫释然，拉着敛蓝走进甜品店。
　　一进门，敛蓝的目光便投向了靠窗的位置。
　　因为那个人实在是太显眼。
　　空荡荡的甜品店内，身穿盔甲的家族骑士们沉凝地守卫在自己的位置，几个乖巧的女仆统一地站在柜台处等待随时的召唤，一个头发花白、制服整理得一丝不苟的老管家，正恭敬地站在离那个人最近的地方，一米之遥。
　　那是一个有着金银双色头发的男人。
　　他拥有一双与晨宫一致的翡翠色眼眸，还有一脉相承的漂亮面容。与要么高傲，要么笑嘻嘻的晨宫相比，他的神色中没有一丝阳光，反而是挥之不去的阴冷。让人看了就觉得压抑的阴寒。
　　同时，白色银边、剪裁合身的高昂衣料搭配在他身上，又有种不出声的低调高贵。
　　那些鲜活的空气在他周围好像统统消失了似的，让他整个人自然而然地散发出一种夺目却阴寒的气息。
　　男人的两手交叠支在桌上，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黑色的戒指，正无声地打量着店内的陈设。目光所及，一股让人不舒服的阴冷气息随之而来。
　　但是，当他看到进来的晨宫，以及她身后的少女时，那股淡淡却始终存在的气息顿时消失了。
　　晨宫一路把敛蓝带到男人面前，介绍道：“这就是敛蓝啦，我和你说过好多次的，我最好的朋友。当然了，我也是她最好的朋友……”
　　男人点头，目光自然延伸到淡金色长发少女身上。
　　这时，敛蓝却被他手上的戒指吸引过去了。那枚古朴的黑色戒指，让她隐隐觉得有些熟悉。
　　还没来得及多想，热情的晨宫又开口：“这就是我哥哥，北极荒愁。”说完，她神秘兮兮地冲敛蓝一笑，有种终于介绍两人认识的得意感。
　　“呃，你好。”
　　荒愁半眯起眼，注视着眼前的少女。
　　见他不出声，晨宫不解地摇晃他的手臂。“哥哥，怎么不说话？”
　　沉默半晌后，终于，荒愁冲敛蓝点头，缓缓开口，声音有种磨砂的暗哑：“敛蓝小姐，多谢你过去对我妹妹的照顾。”
　　晨宫顿时又不乐意地摇摇他的手臂，“明明是我照顾敛蓝嘛。”
　　荒愁对她宠溺一笑。
　　“请坐。”他对站着的敛蓝说道。
　　敛蓝略一迟疑，拉开椅子，坐到了他的对面。而晨宫也顺势拉了个椅子，坐在了她哥哥旁边。
　　一坐下来，晨宫便叽叽喳喳地说话，大多是讲她和敛蓝的相处，絮絮叨叨地讲给荒愁听。后者则极有耐心地听着，偶尔点头作为回应。而敛蓝呢，大部分时间也不怎么说话，只有问到她时才轻轻说一两句。
　　时间过得很快，当晨宫把能说的都拣来一字不落地说完后，她出了一口气，伸手拿起桌上的水杯便喝。
　　一口气喝光，她这才反应过来，“哥哥你怎么都没喝过？”
　　“留给你的。还要吗？”
　　“不用啦！”
　　晨宫一口拒绝，把杯子放到桌上，不经意间扫过窗外，“咦？都中午了？”然后她转头看向荒愁，“哥哥你是什么时候走哦？”
　　“差不多了。”
　　“哦……”晨宫恋恋不舍，“我还要留在学院上课。”
　　“乖，有空我来看你。”
　　晨宫瘪嘴，“你从来就没有‘有空’过。每次都是顺便……”
　　荒愁闻言一笑，摸摸她的脑袋安抚她，却没有开口给出任何承诺。
　　“好啦，你快走吧！”晨宫推了推他。
　　然而，本该起身离开的荒愁却把目光转向安静的敛蓝，目光中掺杂着意味不明：“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敛蓝一怔。随后慢慢点了点头。
　　“你的母亲，是叫李蜚景吧？”
　　敛蓝微微皱眉。
　　“……是的。”
　　“你见过你的父亲吗？”
　　荒愁的语气淡淡，语意却不那么客气。敛蓝顿时缓缓屈起放在桌下的十指。
　　为什么要问她这个问题？
　　脑海中却是不由自主地闪现过一些模糊的画面。有人影在晃动，对她温柔地说话。敛蓝下意识摇了摇头，想看清那些景物。
　　这个身体对父亲的印象是很模糊的，模糊到几乎没有。更别说是后来的敛蓝，她接受的记忆本来就不完整，只有零星的片段，哪能想起她见过父亲没有，那人又到底是什么样？
　　看着她恍惚的神色，荒愁若有所思。
　　而一旁完全搞不懂状况的晨宫不干了。她拽了拽荒愁的衣服，不满地道：“你在问什么？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
　　“没事了。”荒愁打断她的话，高大的身体站起，“我该走了。”
　　“哥哥！”
　　走到敛蓝身边的时候，荒愁停下脚步，从身上拿出一个小小的雕像，轻轻放到敛蓝面前的桌上，“有任何事，任何麻烦，”他语气轻淡，“拿着它随时来找我。”
　　晨宫一见那个雕像便愣了。
　　而敛蓝也回过神，目光投向那个巴掌大的雕像。那是一个黑狮鹫的模样，红色金爪，材料未知，透出一种栩栩如生的狰狞感。
　　就在她们俩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荒愁便无声息地离开了。剩下两人对视半晌，然后，“哥哥！等我一下！”伴随着清脆的高跟鞋声音，甜品店内恢复了宁静。
　　敛蓝一个人坐在椅子上，许久，她抓过那个雕像，静静凝视不语。
　　这个身体，好像有太多她不知道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