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情缘》清泉丁冬

31、离开

　　时间过的可真快啊！就在西西还在整天混混沌沌的时候，大秦又来了一个来自东方的人，希望求见君上，得到君上的重用，看来又是一个来卖弄自己的本事的六国人，他就是苏秦。可是，由于刚出了一个公孙鞅，大家都对这些来自东方的人抱有固有的偏见与排斥，那么，他当然就只有抱恨而归了。

　　这是一个冬日的午后，刚刚下过一场大雪。由于天气颇为寒冷，所有的人都躲在了屋里，而甘泉宫的主人——西西夫人自从搬进去后，又比从前更加的喜爱清净了，因此，甘泉宫里来往的宫女内侍们并不是很多。地面上虽然有了很厚的积雪，但是直到此刻，雪地上还没有留下一个脚印。
　　西西夫人懒洋洋的披上了一件白色的轻裘，怀抱一个暖炉，在青儿和几个内侍的跟随下踏出了寝宫的殿门，看了一眼连天的白色，阳光洒在了每个人的身上，却没有带来一丝的暖意。轻轻的，西西弯下腰去，捧起一掊白雪，贴近了脸颊，冷飕飕的，可是，这却不比她的心更加寒冷。
　　“啊！”西西站了起来，吐出了一口长气，看着眼前的一片白色，突然产生了一种想要吟诗的冲动。可是，想了许久，却一句象样的诗句也想不出来。
　　“来人，”西西转身吩咐几名内侍，“去请君上来此饮酒赏雪。”立刻两名内侍去了君上的宫殿，其他的几个人也懂事的去准备酒宴了。

　　酒菜都已经准备好了，西西坐在了那里，挥挥手，所有人都离开，只留下青儿在一旁伺候着。“青儿，你去看一下君上来了没有？”西西随手为自己斟了一杯酒，端近了嘴边，好象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命令青儿再去催一下君上，然后，悄悄的在自己的酒里面加了些药粉。

　　他终于来了，坐在西西的面前，由于所有的下人都退了出去，这里只剩下他们母子，又好象从前一样，所以，他显得有些随意，带着几分笑的问到：“母亲，您这么急着唤驷儿前来，不知有什么事？”看来今天，他的心情似乎还不错。
　　“驷儿，你看，这眼前的雪景多么的美丽啊！”说到这里，突然叹了口气，“唉，可惜，终有一天，它们就会全部冰消雪融，然后，再也找不见了；即使，再降瑞雪，可是，那也已经不是眼前所看到的了。就好象是……”说到这里，意识到有些失态，看了一眼驷儿，可他只是静静的听着，除了手中的酒爵抖了一下，“算了一下，我们母子也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见过面了，恩……刚才，看到这一地的白雪，本宫突然心血来潮，想请君上来饮酒赏雪。”
　　一阵冷风吹来，看见西西缩了缩脖子，四四不觉一阵好笑，母亲怕冷，这在整个秦宫都是一个尽人皆知的秘密，可是，今天，她却偏要来一个饮酒赏雪，而且，不邀请后宫的夫人以及妃嫔们，单单邀请自己来此，恐怕只能用醉翁之意不在酒来解释了，“母亲真是好兴致啊！”
　　“哪里，驷儿为了国事日夜操劳，真可算是日理万机了，母亲也只是想找一个机会让你放松一下而已，哪有其他的意思，只是刚才又想起了你的父亲，”说着，端起了身前的酒爵，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还是注意自己的身子的好，可不要像你的父亲那么早就……”说到这里，声音哽咽了一下，“其实，如果商君还在的话，你也不用这么的劳累……”
　　“母亲！”他不高兴的打断了她的话，估计如果眼前的这个人不是他的母亲的话，他一定会很愤怒的拂袖离开的。
　　“是啊！你这么多年的大仇得报，应该开心才对，只是，他的惨死真的使你感到快乐吗？本宫也算阅人颇多，怎么就没有看出来呢？”西西摇晃了一下自己手中的酒爵，晶莹的液体在里面颤抖着，却始终也没有溢出来。
　　他脸上的肌肉一下子僵住了，整个面目一瞬间显得颇为狰狞，可是西西却没有感到任何的惧意，依然面色平静的注视着他。他终于松缓了脸部的肌肉，看起来平和了许多，“是的，我也很奇怪，但是，为什么？母亲，难道您真的认为驷儿做错了吗？”
　　“你有错吗？不，你永远也没有错，但这只是因为：你是秦国的国公，”西西的眼睛紧紧的抓住他的两只看不见底的黑色的瞳仁，“而且，公孙鞅终究是死在自己创制的刑法上，也只能说是自作自受了。”说到这里，她突然凄凉的一笑。

　　一阵阵清冷的风在咸阳宫里到处肆虐，冷的钻心，而这阵阵寒风也没有打算要放过甘泉宫，它要让所有人都尝试一下它的味道。
　　西西将颈子往领子里缩了缩，“只是现在想一想，公孙鞅也真的是有些冤枉，虽然狂妄自大了一些，可是他绝对没有任何的反心，说起来他还是你的恩人呢！当年要是没有他的保奏，你的父亲说不定已经立了少官做太子了。他怎么可能出尔反尔又来反你呢？他只是想在秦国继续当他的国相而已，而，而那些大臣们居然因为以前的一些事情挟恨报复……”西西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那些大臣们的身上，因为她知道：“君上永远都是对的”。
　　“母亲，寡人可是亲自平叛的，这决不可能有错！”他显得有些激动，因此，面色有些潮红，呼吸也急促了许多。
　　“如果他真有反心，为什么当初拒绝了你的父亲要将国公的位置传给他的好意？他还用得着造反这么辛苦吗？何况，这样还要背上一个不好的名声！”西西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一颗心好象要跳出来证明什么似的。
　　四四愣在那里，半天没有说一句话，“父亲，看来，在您的心里，还是不愿意相信孩儿！”他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在抱怨上苍，眼睛里满是受伤的神情，“为什么？我是您的亲生儿子啊！”
　　“驷儿，”好象说错话似的，西西感到有些不知所措，只是抓住他的一只手，“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一切都不可能回来了，你现在已经成为了秦国的君上，你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尽力的去作一个国君应该做的吧，让大秦更加的强大，最后统一天下！”说道这里，脑海里竟然又浮现出了电视剧里秦始皇扫平天下的形象来，这才是她最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本意啊！可是现在，她都差点忘了呢！
　　“母亲，您……在想什么呢？”四四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当然发现她的心思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
　　“哦，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累了，”西西不禁感到一阵发慌，“驷儿，陪母亲喝一樽酒吧，这也许就是最后一次了。”她喃喃的道。
　　听着这句话，四四不由一愣，却也没有想到其他，拿起来就干了。
　　西西放心的笑了笑，也将它一饮而尽。“驷儿，其实，你很像你的父亲，可惜，在他的心里，我并不重要。如果还可以选择的话，那我的来生不要再在宫廷里面度过，因为，这里太冷太冷了。”
　　“母亲！”他看出了她的不寻常，担心之余伸手抱住了摇摇晃晃的她，只觉得她已经消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头，一阵心酸的感觉涌了出来。
　　“驷儿，抱，抱紧我，我好冷好冷，”西西的声音飘在空气里，越来越弱。她浑身剧烈的颤抖着，仿佛有千万根钢针在扎着她似的，看起来很痛苦，“答应我，一定要为他平反，六国出人才，你要想统一天下，必须要用这些人才。”在她的记忆里，李斯就是个楚国人，“楚国……”
　　“什么都别说了，来人！”他突然的大吼，“快传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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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西西的呼吸越来越微弱，头终于还是无力的垂了下去，“嬴虔，我一定要你为诬告公孙大哥付出代价！”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母亲！”伴随着国君的一声惨呼，甘泉宫里所有的人全部跪了一地，嘤嘤的哭了出声。

　　按照规矩，西西以孝公夫人的身份与秦孝公合葬，灵牌被送入太庙……
　　“母亲！”他默默的跪在那里，诺大的太庙中只有他一个人，四周一片寂静，“您安息吧。我大秦的列祖列宗们，你们放心吧，我嬴驷今日发誓：只要我一息尚存，就时刻以一统天下为己任！”
　　擦干所有的眼泪，他必须学习冷酷，从此，他不再需要任何的感情，因为：国君不需要感情。他默默的走出了太庙，看着遥远的天际，伸出双手，好象要抓住什么……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西西只觉得自己好象置身于一个黑色的旋涡里，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此后不久，公子虔被处死。
　　三年，嬴驷加冠，继续推行商鞅之法。九年，以魏国张仪为相，展开连横功略。十二年，继魏，齐两国之后称王。十九年，惠文王使张仪游说拆散齐、楚联盟，占领汉中。二十一年灭蜀，使得秦“擅巴蜀之饶”，为以后的发展打下了雄厚的物质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