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情缘》清泉丁冬

23、哀怨

　　“你到底在别扭什么？”他大步跟在西西的后面，希望可以拉住她的脚步，可是，却随着西西走进了明月宫。
　　“别扭什么？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我千方百计的早点好起来，希望可以在你的身边，可是，你，你在干什么？你和那么多的其他的女人在一起，你……”西西环住他的腰，哭了出来，“你居然骗我说什么她们是你要送给我的……”
　　“那确实是我想送给你的……”他吞吞吐吐的说道，可是却一脸的不舍。
　　看出了他的异样，“怎么，你舍不得啊，哼！就算你舍得，我还看不上呢，我要的是我自己选出来的。”西西故意扬着头的说道。
　　“那好，你自己选。”

　　西西随意的挑选了五六名长的最普通的女子进入自己的宫中，没有多做停留，因为，她实在不愿意再多看她们一眼，因为，每多看一次，心中的压力就会增大一分，因为，她们都远比自己年轻，甚至漂亮。这令西西感到更加的沉重。
　　闷闷不乐得回到宫中，她失去了游览御花园的兴致，她只希望时间可以过的更快一些，这样就可以减少我的一部分痛苦和折磨。
　　“你怎么不挑走最漂亮的呢？”对于她的选择，他曾经提出过疑问，“难道你不怕我……”
　　“我想还是把她们放在你伸手可及的地方的好。”西西想了一会儿之后答到，因为难得之物更会激起人们的欲望，那样的话，岂不是适得其反。

　　今夜，西西一边欣赏着眼前的歌舞，一边迷朦的闭上了疲倦的眼睛，乐声悠扬，她沉醉其中，不愿意再度醒来，没有人停下，一切都在夜色中继续。
　　突然，所有的声音都被寂静取代，西西等了一会儿，乐声没有再度响起，她睁开眼睛，眼前一亮，居然是他，记不清有多久没有没有再见到他了，他比起上次见面，更加的瘦削了，不，是已经消瘦了，脸色也变成了不健康的颜色。所有人都退了出去，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默默相对。
　　“你在做什么？”他首先打破了沉默。
　　“很简单，欣赏歌舞。”西西回答。
　　“你？”
　　“不行吗？我想，在喜爱歌舞方面，我们应该是一样的吧。”西西漫不经心的看着他。
　　他开始了咳嗽，剧烈的咳嗽，西西轻轻的帮他捶着背，使他能够更快恢复呼吸，“你这是怎么了？咳嗽的这么厉害。”西西的眼睛里流露出了无限的关心，“有没有传太医？太医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他没有再说，因为她猜得出。
　　“那你这次打算怎么做？还希望我像上次一样，骗你的那些妃嫔们？”西西满脸的无奈与痛苦。
　　“这些事情没必要告诉她们，省得她们再来烦我，后宫的事情想必你能够处理的好。”他说道。
　　帮他重新整理好头发，西西竟然惊讶的在他的头上找到了好几根白头发，“君上，看来，你老了！”西西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看见他一脸的不开心，立刻乖巧的改变了话题，“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说，”西西结结巴巴的说了出来，见他没有阻止自己说下去的意思，这才说道：“臣妾今天又见到了你宠幸过的那对楚国来的姐妹花了，她们虽然没有封号，可是，又在宫里炫耀君上曾经宠幸过她们的事情了，居然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宫里面简直就被她们搅的是乌烟瘴气……”
　　“够了。”他打断了她，“你是夫人，要有些气度才好。”看来，他以为她又想杀一儆百了，所以及时制止。
　　“君上，您误会臣妾了，臣妾决没有伤害她们任何一个人的意思，您听臣妾把话说完也不迟吗。”西西很快的接了下去，“臣妾今天乘辇游玩时见到在宫里的西北角有一片相当大的宫殿群，至今仍然空置着。她们每天到处游玩，实在是不妥，更何况，一众公子们也渐渐的成年了……臣妾就想让君上将所有您宠幸过的女子都集中到那里，这样，就更便于管理了，毕竟她们也不能算是一般的宫女。若是君上想要招幸的话，也更加的方便。”西西边说边看着君上的脸色，见他一脸的严肃，显然，这番话说进了他的心里，不由得自鸣得意。
　　“恩，你说的很有道理，就照你说的办吧，不过，那个地方以后还是不要有闲杂人等出入才好，”思索了一会，又道“就照你说的办吧，那个地方以后就叫掖庭宫吧。”

　　已经阴沉了多日的老天终于放晴了，西西陪着刚刚病情有了起色的君上走在了御花园的小径上，正在两人有说有笑的时候，突然传来了一阵银铃一般清脆的笑声，打断了两人的笑谈，西西沉着脸，让人将那个打断他们的人押来。
　　颤抖的不行的一个小宫女很快就跪在了两人的面前，不住的扣头请罪，嘴里还说着“奴婢罪该万死！”之类的话儿。
　　“抬起头来。”君上威严的声音响起。
　　她依言抬起头来，用眼角的余光迅速的扫了一眼众人，同时，楚楚可怜的看着君上，西西在看清她的一瞬时不由得大感后悔，她虽然只有十四五岁的年纪，身体还没有完全的发育成熟，可是，那双眼睛却仿佛会说话一般，足以勾去所有人的魂魄，她虽然穿戴都只是普通的宫女，可是，一张清秀的小脸很明显就是刻意的打扮过的。看来，她早就想要凭借自己的美貌接近自己的夫君了，想到这里，西西的心里不由得十分的不痛快，再看了一眼自己身旁的君上，就更是不愉快了，他简直就是色与魂授了。
　　于是，西西好意的小声打断他们的注视，她已经再也无法忍受下去了。
　　“君上若是看上了她，尽可以让她今晚来侍寝吗！”西西掐了一下他的手，“臣妾也乐得成其好事。”看见他的满意的笑容，西西恨不得立刻把他变成一个太监……
　　晚上，西西刚刚督促君上用完了汤药，白天见到的那个小宫女就已经被几名内侍送来了，没有任何打扮的她显得那样的清纯与无邪，只穿着一件几乎透明的纱衣，整个身体都若隐若现的，可那双眼睛里却充满了对权利和地位的渴望，西西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像她这样的女子，西西已经见到了太多太多了。

　　第二天，西西依然为君上端来了汤药，看着他一口喝下，更衣毕，头也没回的径直去上朝了。西西再看了一眼依然躺在榻上的她，她这才挣扎着起身要向夫人行礼，似有意，又似无意的露出了白布上刺目的血红，西西一下子觉得十分的难受，一阵眩晕的感觉袭来。忙镇定了一下，对几名宫女吩咐道“快扶着新贵人。”立刻就有人搀扶住了她将要倒下的娇弱身体，“还不快伺候新贵人梳妆打扮！”西西的声音里没有了任何的感情，似乎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事情。
　　西西静静的看着眼前的这位新贵人，只觉得她比起当年的自己来竟要好看许多，随手拿起了自己随身佩带的一块玉佩把玩着，同时好象在等待着什么似的。四周一片静悄悄，没有人敢大声的呼吸，直到青儿走了进来，“夫人，掖庭令已经安排好一切了，可以立刻送新贵人过去了。”
　　西西点了点头，“很好。”
　　“夫人，不可以，奴婢要留下来服侍君上，不要去掖庭那个地方……”新贵人的声音里充满了惊慌与恐惧，那将会是一个怎样的地方啊！那是一个已经被君上遗忘的角落啊！
　　“这是规矩，没有人可以例外！”西西尽量平静自己的语调，同时，她感到很得意：我要让你们也为你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看见她的惊惧，西西有些心软了，“本宫也是为你好，你放心，说不定君上不久又会招你侍寝了。”“真的吗？”她将信将疑的问到，西西没有说话，只是眼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姑娘无奈的乖乖的上了那乘早就已经备好的小轿，然后，轿子被抬起，越来越小，渐渐的消失在了视线外。
　　当君上早朝结束回来时，寝宫里的一切都早已经收拾好了，昨夜的一切仿佛只是一场梦而已，因为，他根本就不记得昨夜为自己侍寝的她叫什么名字，也懒得再去想有关她的任何事了，看来，和那里众多的女子一样，她只能够永远的在那个掖庭宫里无限期的等待下去了。他只是看着眼前的夫人，突然的说出了一件事：“魏国元帅庞涓兵败马陵，以身殉国了。”
　　“怎么又是打仗！”西西的心里感到一阵难受，打仗，意味着的是死伤无数，意味着的是……“这次庞涓死在谁的手上？”西西问到。
　　“齐国孙膑。”
　　“啊？”西西没有再问什么，她知道再问下去，就难免有后宫干政的嫌疑了，“我不明白，为什么？”她陷入了回忆中，在她的记忆里，她是见过那个曾经威风赫赫的庞涓的，他曾经是那样的不可一世，战无不胜，功无不克，他简直就是一个神话；而那个孙膑，她也是见过的，不过，那时的他已经遭受了刑罚而残废了，整天疯疯癫癫的，小时侯，自己还曾经加入顽童的行列，朝他扔过石头。
　　“什么？”他没有不高兴。
　　“……”她没有停下为他按摩的手，将这些事情原原本本的说出，听的他睁大了眼睛，“你怎么了？”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他显然惊讶的很了。
　　“那个时候，臣妾还只是一个不懂事的孩童而已，哪里知道那个孙膑是装疯的，否则，我怎么敢朝他扔石子？有道是不知者不为过也！”西西得意的笑了一下，看来自己还真的挺了不起的，居然连现在大名鼎鼎的孙膑也被自己修理过，“只不知那个孙膑与庞涓又怎么会势成水火，他们据说还是师兄弟哩？”
　　“还不是为了一部孙子兵法吗！”他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就像是一个炸雷一样，使她目瞪口呆，怎么可能是那部被自己拼命的扔，拼命的踩过的孙子兵法嘛！不可能！
　　“那，君上，您接下来打算作什么呢？”西西饶有兴味的看着他微眯的眼睛。
　　“当然是出兵魏国了，这可是一个天赐良机啊！机不可失，时不在来！”看见他一脸的兴奋，她只觉得一阵气沮。
　　“统一天下不是你的梦想么？”
　　“是，可是你能够在我的身边才是我最大的梦想，你知不知道，我每次一睁开眼睛，看到这华丽的宫殿，我宁愿我们是平民百姓，和你在一起过一夫一妻的生活，只要那样就足够了，我……”西西悲哀的转过头，不再去看他。
　　“好了，我以后一定只对你一个人好，怎么样？”
　　“她们呢？”
　　“打入冷宫。”他回答的挺干脆的。
　　“哪个少女不怀春？你这样做很过分哟，”她笑着把脸靠近他的。
　　“你这时候却来逗我。”说着，抱住了她，可是，却咳嗽个没完没了。
　　“算了，你还是多休息吧。”她推开了他。 “看来，你还真的是老了。”西西在他的耳边轻轻的说道。听到她的话，他浑身一紧，“是吗？只有你敢这样和寡人说话，我只是奇怪一件事情，为什么我的西西总是这么的年轻啊！难道你就不会老吗？”
　　“我啊，我是月宫的仙子，当然不会老了，即使老了，你也看不出来。”迟疑了一会，西西得意的说道。

　　“少官，这次，我大秦这次出师魏国，就由你担任监军。”他对着公子少官吩咐到。
　　“是，儿臣定不会让父亲失望！”得意洋洋的公子少官立刻恭敬的向君上行礼，西西在一旁默默的为这对父子的酒杯里斟满了晶莹的液体，看着他们一饮而尽。
　　自从太子驷当年险些被废以后，公子少官一直就是君上最器重的公子了，上次的率军与众诸侯会师逢泽，朝见周天子，这次的出兵魏国，可算是出尽了风头，当四四对西西提起这些的时候，总是将两个拳头攥的死死的，眼睛里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驷儿，你就不要再说了，你父亲的身体不好，你也应该多探望一下你的父亲才是。”西西安慰着眼前的四四，四四已经比西西还要高了，简直就和他的父亲一样高。
　　“哼！母亲，我看，父亲之所以那么的看重那个少官，一定都是公孙鞅使得坏，总有一天，我要让这两个人尝尝我的厉害！”四四的眼里的怒火令西西感到一阵害怕。
　　“够了，这些话不可以随便乱说的，万一……”西西担心的看了看唯一留在大殿里伺候的青儿，“夫人，太子说的很有道理。”
　　“你下去吧，别让人进来。”当整个明月宫的大厅里只剩下她和四四的时候，她看着比她还高一头的四四，脸色变的很严肃，“你绝对不可以伤害你的父亲，他是爱你的。你现在还太小，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我是不会伤害父亲的。”他很固执的说道，“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父亲总是冷落我？难道这些年，我作的还不够好吗？为什么？他始终也无法原谅我年幼时犯下的过错？我也是他的儿子啊！”
　　西西痛苦无助的摇了摇头，公孙大哥和眼前的四四对她来说是同等的重要啊！她很想劝服四四，让他不要再去记恨公孙大哥，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该如何的开口，只能够眼看着四四对公孙大哥的怨恨越来越深而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