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情缘》清泉丁冬

19、太子风波

　　“驷儿，走，你现在就马上去见君上。快！”西西伸手想拉住小嬴驷，却被他躲开，“母亲，我不去！”四四倔强的很。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去？！难道，你到现在都还觉得自己杀人没错吗？！”西西有些恼火。最近一段时间，她都显得颇为激动，哪怕只是一点小事也足以令她大发雷霆。
　　“母亲，儿臣知道自己不该随便杀人，”看了看西西，她好象已经气消了一半了，这才接着说道：“可是，那个公孙鞅只不过是一个左庶长，他凭什么将我的师、傅全部处以肉刑，他们并没有犯下任何的过错，这，这叫我的面子以后往哪里搁？而，父亲竟然也同意这样的处置方法，我竟然连我最亲近的大臣都保护不了，那将来……”说到这里，四四的声音哽咽了，显然，他已经知道自己当初太卤莽了，铸成大错，可是，现在，只是为了自己的面子以及为两位师傅鸣不平而已。
　　“驷儿，可是你知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心甘情愿的成为你的替罪羊？”西西的双手抓住了四四的两肩摇晃着，青筋在一刹那间凸显了出来，眼里仿佛能够喷出火来，“他们都是因为你啊！他们希望你能够平平安安的继续作太子，将来继承你父亲的位置啊！你难道希望他们失望么？”
　　“母亲，你是说父亲想要废了我的太子之位？这绝对不可能，我可是他的亲生儿子啊！他要是真的废了我的太子之位，那让谁来当太子？”四四不敢置信的看着西西，眼睛里流露出了前所未有的迷茫。
　　“为什么不可能呢？你不要忘了，你的父亲可不止有你一个儿子，不仅如此，你一直就不是你父亲最宠爱的儿子。现在，你的父亲差点就杀了你，要不是有你的两位师傅为你挡着，难道，你以为你现在还会好好的吗！”西西紧紧的盯着四四，见他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的不妙，接着说道：“如果你真的愿意被废掉的话，那你大可以不去见你的父亲，向他认错。不过，自古天无二日，国无二君，我可不知道将来的太子会不会保证你平安无事。”西西决定告诉他最坏的结果。
　　“真的吗？”四四开始认真的思索这个问题了，他不敢想象如果失去了这个太子之位，他这一生还会有什么，好象真的就一无所有了。“母亲，我去！”说着，四四义无返顾的大步出门了，他愿意亲自承担这一切的后果。
　　看着四四远去的身影，西西终于露出了会心的微笑，她绝对不容许四四的太子地位受到威胁，因为，她不敢想象，要是自己没有儿子，那这个君夫人当的有多尴尬，她将随时有可能被废掉，进入那个嫦娥姐姐当年住的荒草丛生的冷宫，那是个多么悲惨的下场啊！既然如此，倒不如选择作一个强者，她已经很难有机会得到君上的宠幸了，除了每个月的初一和十五。
　　她清楚的知道，她和四四的命运早已经联系到了一起，一损俱损。她要想继续保住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再也不用挨饿、看人脸色的过日子，她就必须保证他们母子的地位不动摇。

　　她只带了青儿和几个心腹随从走出了她蜗居已久的明月宫，她真的不是很放心，虽然四四与君上父子二人毕竟是血浓于水的，可是，她也不得不对这个动了换太子念头的君上留一手。可是现在，该怎么办呢？
　　她走的很慢很慢，脑海里的问题困扰着她，使她的眉头无法舒展。抬起头，看了看远处，有大臣进出，一个不成熟的想法在她的脑海里形成了：君上要想换掉太子，就必须先征求这帮大臣的意见，若是他们集体坚决反对，想必君上也不好弗逆众意，废长立幼。
　　“青儿，你代替本宫去探望一下公子虔和公孙贾两位大人的伤势，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说着，意味深长的看着青儿。
　　早已经与西西心意相通的青儿立刻就明白了西西的真实意思，立刻去了。
　　他们二人虽然遭到了肉刑，革去了职务，可是，旧贵族的领导地位和身份却还是没有在实质上发生任何的改变。公子虔是孝公的异母哥哥，是孝公兄弟中最有威信的人，是秦国公室贵族的核心人物；公孙贾则是雍都的奴隶主贵族的领袖人物。这两个人说出来的话，其他的旧派大臣想必还是要听取的。而至于新派大臣嘛，西西想了想，就公孙鞅吧，对于他的话，君上可谓是言听计从，加之他已经放过了四四一次，表示他也不愿意再继续追究下去了，这一次没必要让自己卷入到这场家务事中来吧。

　　西西终于在宫门附近等到了这个经常进宫的常客，这一次，她大胆的迎了上去，声音有些哽咽的说道：“公孙大哥，上次的事情……对不起，我不该那样失礼，我只想说一句‘谢谢’……”眼泪立刻顺着眼角流了出来，“驷儿是我的儿子，我只是太过于为他担心了，我不希望他失去任何的东西，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知道在这个后宫里该如何的活下去，所以才失态了，倒是叫大哥见笑了。”西西擦了擦眼泪，重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语调，嫣然一笑，“对了，还没有问大哥，这次进宫所为何事？若是有什么大事的话，那西西就不敢耽搁大哥了。”说罢，转身准备离去。
　　“等等，夫人，请您放心，一切都会好的。”他的声音压的很低，一副大事发生前宣誓什么的模样。
　　“那就好。”西西幽幽的叹了口气，现在，应该问题不大了吧！

　　“青儿，这都什么时辰了？”西西看了看天，已经黑了。
　　“夫人，已经过了戌时了。”青儿答到。
　　“唉！怎么都这会了，这孩子还不回来？”西西感到了一阵强烈的不安，“青儿，你替我准备一下，我要到君上那儿去看一看。”
　　“是。”

　　“你这个小骚货，都是你在这儿迷住了君上，才使得君上都已经五六天没有到我那里去了！小骚货！啪——”老远，西西还没有走近君上的寝宫，就清楚的听见了里面的刺耳的声音，不用辨别，她也立刻就猜到这是徐八子的声音，在整个后宫里，最恃宠而骄的就是她了，甚至连自己都没有放在眼里。这一次，想必是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的，来这儿出气显威风来了。
　　“住手！”西西实在不愿意看到她欺凌弱小，立刻喝止了她，“这里是你可以随便打人的地方吗？别忘了宫里的规矩，竟然连君上看上的人你都敢打，是不是你连君上也没有放在眼里啊？！”西西的这句话有些重，使得徐八子立刻意识到自己闯下了大祸，害怕不已，一时间，倒也老实了许多，不敢再那样放肆。
　　西西看了一眼跪在地上浑身颤抖不已的那个小宫女，她虽然也才十三四岁的年纪，可是，却也是生的楚楚可怜，难怪有些流言传出，也难怪刚才的徐八子那样的失态。“君上呢？”西西直接的问到。
　　“奴婢不知道。”她摇了摇头，诚惶诚恐的样子。
　　看了她一眼，西西知道再问她也是没用的，径直向着寝宫走去，却被她拦住。
　　“大胆！竟然敢拦夫人的驾！该当何罪？”一旁的青儿立刻呵斥了她。
　　“啊！夫人恕罪，奴婢罪该万死！可是……”
　　“可是什么？”西西问道。
　　“君上吩咐过，任何人都不得靠近他的寝宫半步，连夫人也不例外……”
　　“是吗？”西西动了动一边的眉毛，半信半疑的样子。
　　这一次，西西无功而返，内心里空落落的，“你到底要将我们母子怎么样？”看着天上的一轮明月，西西突然的跪了下来，“谁能够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可是，冷月无声，只是静静的将金色的光辉洒在西西的身上以及她的周围，夜色下，四周一片静谧，只有风吹过的声音。
　　“什么人？”西西没有回头。可是等了一会儿，没有人回答，只是一件披风落在了西西的肩上，西西心里一暖。她回头，是他，月光下的他，看起来是那样的和蔼，不像是一个威震天下的国君，倒更像是一个温柔体贴的丈夫，“天寒了，你身体一直不好，别冻坏了。”
　　“君上！臣妾……”她一时呆在了当场，因为，她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有听到他这么温柔的对她说话了。
　　“我们是夫妻啊，什么时候变的这么……”他无奈，可是，无奈的又岂止是他一人，她不仅仅是无奈，甚至，她更加的困惑，他们夫妻什么时候竟然也开始了逃避对方，甚至勾心斗角。
　　“今夜的月色真美……”她迷醉了，娇慵的依偎在他的温暖的怀里。
　　“是啊！”他也无限的感慨。
　　“渠梁，我真希望这一刻永远也不要过去，那该有多好啊！”她看着他，才发现他竟然一直看着她，“看了这么久，难道，你就看不厌么？”她在笑，可是，泪水却不争气的再次涌出。
　　“看不厌，直到永远……”他的话令她陷的更深了。
　　“要是驷儿也在，该有多好，那样的话，我们一家人就团圆了。”她看着他，他只是脸上僵了一僵，却不置可否。
　　许久，他终于打破了沉默，“今天，我想要废太子，可是，大臣们全部反对，你怎么看？”
　　“十多年了，太子是我们的长子，我当然不希望他被废掉，太子也是国之储君，朝臣们也不希望国家在现在这个多事之秋再出现什么变故了。虽然驷儿作下了错事，可是他也因此而受到了教训，以后，自然对新法就比别人更了解了……”说到这里，停了停，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身边的人，“君上若是执意要废长立幼的话，那臣妾再怎么说也是徒然，毕竟，您才是大秦的君上，大秦真正的主人。”
　　“你真是……”他点了一下她的鼻子，“看来，我的心思瞒不过你的眼睛，幸亏你不是我的敌人，而是……”说着，将西西搂的更紧了。
　　“只要你不是喜欢的时候夸人家聪明，厌倦人家的时候又嫌人家太过聪明，臣妾就已经心满意足，不敢再有过多的奢求了，否则，就真是太贪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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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驷儿，以后做事，千万要记住‘三思而后行’，万万不可再再造次了。”西西一边给四四整理衣襟，一边教训道。
　　“是，母亲，儿臣受教了。”看了一眼消瘦的西西，他喃喃自语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看你还能够得意到几时？”

　　“疾，你今天这么早就来了？”四四刚一从西西那里出来，向东宫走来，远远的就看见了公子疾正站在路边的一棵树下等着自己呢！
　　“你没事，就太好了！你知不知道，前一阵子，那个少官和徐八子可猖狂了，根本就没有把我们任何一个人放在眼里……”
　　“哼！”四四没有多说什么。
　　“哥哥，这个公孙鞅也真是太胆大包天了，居然连您也敢动？”公子疾一脸的义愤填膺，主动的为四四鸣不平。
　　“算了，这件事就让它过去吧！他也只不过是父亲的一个傀儡罢了，如果没有了父亲的支持，极易铲除。此次受罚，我想父亲可能并不是针对我个人的，而是……我也只不过是面子上有些过不去罢了，没什么的。”四四很有分寸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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