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情缘》清泉丁冬

15、失去的东西

　　西西看见他的离去，重又闭上了眼睛。突然，脑海里冒出了一个念头，他对于自己打死他的宠姬的事情并没有真正的生气。可是，为什么呢？他这四个多月来，没有她，恐怕都无法入睡。在他的心里，难道，她竟没有一点地位可言吗？西西思索了很久，唯一的答案就是：他作为一个国君，女人在他的心目中并不是第一位的，女人只是供他玩乐的一件工具而已。
　　想到这里，西西不由得感到一阵泄气，看来，自己在他的心目中的地位也不过如此而已。看了一眼身旁凌乱的床单，西西只感到一阵心烦意乱，她已经付出了太多太多，而回报却几乎等于零。
　　“西西，忘了他，只要忘了他，你就可以不再痛苦。你不是他的第一个女人，也不是最后一个，你完全没有必要为他而伤心。”西西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想通过这种方法来减轻自己的痛苦，却发现，这只是徒劳而已。

　　“四四，早上好！来让母亲抱抱，跟母亲学：早上好！”西西一眼就看出了小嬴驷又在自己的眼前装睡觉，看见他那还纯真的脸蛋，心情顿时大好。
　　“早上——好！”四四说的很吃力，显然，这是他第一次这样说。
　　“真聪明！”西西绝对不吝啬自己的表扬之词，“四四，你是我的儿子，你一定是最聪明的，这才不枉我千辛万苦的把你生下来……”西西早已经习惯于说四四是自己亲生的了，因为,在她的心里，四四就是她亲生的儿子，对此，她不容许任何人质疑。

　　五年了，小四四已经五岁了，在这期间，他的父亲，西西的夫君，已经给他添了好几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了。现在，自己也终于怀上了一个孩子，虽然经常忍不住的翻胃，恶心，却觉得好幸福,这是一种即将升为人母的幸福。
　　“驷儿，你是大哥，又是太子，就更应该事事多让着弟弟妹妹，怎么可以为了一点小事就欺负你的弟弟妹妹？”看见眼前桀骜不逊的驷儿，西西真的觉得他身体虽然长大了，可是心性却变坏了。
　　“你没有资格管教我……”
　　“啪——”西西给了嬴驷一记响亮的耳光，“住口！早知道今日你会说出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话，本宫当初就不应该将你这个孽障生下来！”西西的浑身都不禁颤抖起来，手指着眼前的人儿不住的打着哆嗦，“你给我滚，滚！滚的越远越好！”
　　“骗子，你是个骗子！”捂着一边已经红肿的脸，嬴驷也愤怒的吼了出来，“你根本就不是我的母亲！你是个骗子!”说完，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驷儿！你给我回来！”西西没有想到自己的一句话竟然使得四四真的离开了，顿时慌了起来，“青儿！，快，快拦住他！回来，此事万万不可张扬！”西西一时真的急了。
　　“是！”……
　　一时间，整个后宫里面暗潮汹涌，几乎所有的能够调用的内侍和侍女们全部加入了找人的行列，不过,由于夫人的告戒,没有一个人敢吱声，整个后宫全部静悄悄。
　　“青儿，有没有找到？”西西满脸的焦急，她已经方寸大乱，不知如何是好了。
　　看见青儿无奈的摇头，西西只觉得一颗心直追如冰窖，“驷儿虽然是太子，可是，还只有五岁，还是个孩子啊！现在，找遍了几乎整个后宫都没有任何的消息，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这可如何是好啊？！”西西急的都快哭了出来。
　　“青儿，你赶快去看一看君上现在在干什么？不要让人发现了你。”
　　青儿是西西最得意的手下了，这一次，她看着西西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虽然也是焦急，却只是懂事的默默告退。

　　“夫人，君上现在正在与左庶长大人商谈国事呢。夫人，您千万不要急坏了身子啊，毕竟，您现在已经有三个多月的身孕了啊！万一……”青儿小声的提醒着已经焦头烂额的西西。
　　“我怎么可能不担心，驷儿到现在还不见人影，我，我怎么对得起……5555”西西忍不住像个孩子似的哭了起来，“青儿，我，我真的很后悔,我不该打他的……”
　　“夫人，我们现在不正在找寻太子么？相信一定会找到的。”青儿柔声的安慰着，她又何尝不知道西西的内心呢，这几年来，夫人都是将之视如己出，不然，他又怎会如此顺利的被封为太子呢？只可惜，那驷儿竟然说出那么伤人的话，这叫夫人怎能不生气？
　　“青儿，你下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对了，让他们也别找了，都休息去吧.等到他玩累了，他自己就会回来的。”西西有气无力的挥了挥手。
　　“怎么办？怎么还是没有一点消息？”西西已经急的不行了，方寸大乱的她决定将这件事告诉君上，让他来帮忙找人。

　　夜已经深了，西西一个人走在空荡荡的路上，只觉得寒气逼人，她抱着自己的胳臂，以求使自己暖和些。“驷儿，你在哪儿？有没有冻着、饿着？”西西的眼睛四处巡视着，希望可以找到驷儿的身影，可是，她什么也没有找到，只是看见在国府宫的书房里依然还亮着灯，看得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那里来回的踱步。“不，他已经够忙了，我不能够再给他添麻烦了。”西西搓了搓手，感到暖和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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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累又冻的西西终于靠着国府宫最偏僻的地方的墙角，蜷缩着，睡着了。

　　天终于亮了，太阳给大地带来了光明，也使得西西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睛已经完全的红肿了，“不行，我一定要找到驷儿。”一丝意念使得她再次迈开了疲惫的双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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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那不是青儿么？西西擦了擦眼睛，没有看错吧。
　　“青儿！”
　　“夫人，你去哪了？害的奴婢都急死了。太子昨天深夜就已经回来了,可您却……”听着青儿抱怨的声音，西西只觉得好放心。
　　“驷儿现在在哪儿？快带我去看看他。”西西的精神立刻回来了。

　　看见小嬴驷跪在地上，西西一阵心疼，“快起来，乖孩子。”看见他的小脸一片苍白，忙又命人传来太医，端上热气腾腾的饭菜，看见他大口大口的吃着，西西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应该很好。这时候，太医也来了，果然，太子的身体并无大碍。
　　听到这里，西西只觉得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顿时，眼前一黑，全身仿佛失去了依靠一样，软绵绵的倒了下去，惹的一片惊呼，“夫人，夫人——”

　　黑暗中，西西仿佛又回到了自己穿越时空的湖水中，它还是一只小白兔，在黑色的旋涡里拼命的挣扎，而那个声音却又再次在耳畔响起，“如果，你要做一个真正的女人，并且保留你的记忆的话，你就必须得失去些什么……”
　　可是，究竟是失去什么呢？那个黑色的旋涡没有告诉自己，她自从出生以来，虽然没有了至亲的父母，可是收养她的公叔痤待她一直很好，由于她的野性难训，也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敢给她任何的伤害，因为，很快，那些敢伤害她的人一定会遭到不明原因的报复。嫁到秦国之后，更是没有一个人敢当面欺负她，所有人都对自己必恭必敬的，究竟是什么呢？西西陷入了迷茫中……

　　痛！好痛——为什么这么多人都围着自己，还有，那素来冷漠的丈夫居然也一脸关切的看着自己。刚觉得奇怪，小腹处传来的宛如刀割一般的疼痛又传来了，闭上眼，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么的痛？”西西突然发现自己的声音全变了，变的干涩而且嘶哑，还有，一说话，喉咙里就又是一阵疼痛。
　　“你好好休息。”说完，自己的丈夫就走了，其他的人也渐渐散去。“哼，我就知道，你一见到我现在虚弱不堪，连声音也变了，所以，不理我了。”西西恨恨的想着。
　　“夫人，来,快喝了这药吧。”是青儿的声音。
　　“好苦……”西西摇了摇头。
　　“快喝了吧！”将药竟然送到了嘴边，西西想拒绝都不行。
　　终于将这苦苦的黑色的水给灌了下去，西西再次陷入昏迷中。

　　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晚上了，火焰在跳跃着，可是，气氛却非常的沉闷，西西哼了一声，立刻被人重新按下，“别动，快躺着，好好休息。”是他?这是他第一次服侍人，他笨拙的为西西掖好被角，眼睛里似乎有着晶莹的东西在闪烁，额头上的青筋跳跃着。
　　西西忍不住转过头，却看到小嬴驷还跪在地上，一看见自己的目光，立刻低下头去。“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会如此的虚弱？大家为什么都怪怪的？”西西的眼睛里写满了疑惑。
　　终于，实在忍不住的西西嘶着个嗓子“驷儿，你过来，别跪在那里，小心着凉。”可是，驷儿似乎没有听见似的，反而往后缩了一下身体。
　　“你给寡人过来！”他的表情十分的严肃，好象随时都要杀人似的。
　　好半天，嬴驷终于膝行来到西西的面前，却始终不敢抬头。“驷儿，怎么了？”看见眼前的小男孩打着哆嗦，西西更加的诧异，自己什么时候变的这么的可怕了。
　　“你这个逆子！”嬴渠梁似乎十分的气愤，差点又要给小嬴驷一记耳光，却被西西伸手拦住了。“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他还只是个孩子。”
　　“孩子？谁的孩子？这个忤逆不肖的东西！”
　　“他当然是，是我和你的孩子，即使你不要他了，他，他也是我十月怀胎的亲生儿子！”西西很激动，脸涨的通红，刚一说完，立刻咳嗽不已。
　　“母亲！”小嬴驷突然的扑进西西的怀里哭了起来。
　　“哦，对不起，我是说，我又说错话了，唉，我已经说习惯了。”西西无措的辩解道。
　　“不，是我错了，我就是您的亲生儿子！”四四终于肯认西西了，这使得西西的脸上再次出现了笑容。

　　当屋里只剩下西西和嬴渠梁时，他叹了口气，抓住西西的手，始终没有放松，“安心睡吧，寡人守着你，决不会让你再做噩梦了。”
　　“恩。”

　　“难道夫人真的再也不可能……”嬴渠梁紧张的看着眼前的太医，那个为西西诊病的太医。
　　“君上，夫人本就身子弱，先天有些不足，一直以来心情抑郁，加上这次惊吓过度，又受了风寒，导致小产，能够活下来就已经不错了，以后，夫人恐怕再也不能够为君上诞育子嗣了……”
　　“够了，你出去！”君上终于忍不住大吼了起来。这一切都被刚刚可以起身走动，就来向自己的夫君报喜的西西听在了耳朵里，一时竟呆了。
　　“夫人？！老，老臣告退。”说着，赶紧逃之夭夭。
　　西西一动也不动，她只是想着，永远也不可能再次怀孕，那就等于是……西西痛苦的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软绵绵的身体倒在了身后的一个温暖的怀抱中，“那不是真的，他在骗我们，是吗？”西西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可是，却从他的眼睛里读到了真相。
　　“不——”西西绝望的叫了出来，就像是一根刺进神经的针一样尖锐，她没有一点力气，她只想要找一个地方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