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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24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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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薛墨的印象中,人就是这样奇怪的动物,总是在做一些没意义的事,总是在为一些不需要烦恼的事情烦恼,总是在很简单就能想通的问题上花费过多的力气,总是在一遍一遍地重复走错了的路。虽说人能活七八十年,但有的人过完这七八十年,也没有一只十几岁的猫的记忆丰富多彩。或许是因为知道的多了,牵制也就多了,不敢放手去做,不敢随着自己的喜好来。
从这个角度说,人也是种挺可怜的动物。
薛迁睡着了,薛墨通过薛迁的鼻息听出来。薛墨听到风吹动窗帘的声音,整个世界都被春天的气息包围了。他躺在那里睁着眼睛,听外头树抽芽的声音,花瓣开放的声音,他想出去捉蚂蚱,也想和薛迁撒娇。
今天的薛迁连故事都没说,就睡着了。
薛墨爬到薛迁身边,他直起身子看薛迁的脸。男人已经睡着了,就像春天晚上的树丛一样寂静。薛墨用手摸摸薛迁的脸颊,以前他用胡子量过薛迁脸的大小,现在胡子没有了,他便用手指碰薛迁的脸颊。弄清尺寸之后,他把脸贴上去。因为夜风而有些冰凉的皮肤像新生的树叶,除了柔软之外,能感到呼之欲出的生命。
皮肤渐渐地温热起来,一方温暖另一方。
据说人永远也忘不了大学第一个寝室的门牌,永远也忘不了第一个喜欢的人的样子,而对猫来说,永远也忘不了第一个把自己抱回来的人,永远也忘不了第一个主人。
薛墨借着月光看薛迁。醒着的薛迁就让人觉得很安静,睡着的薛迁更给人这个感觉。薛墨躺下来,一点也无法入睡。他看着天花板,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先想想沈简,再想想沈斗,先想想大黄,再想想杭远。
他感到有重要的事情没有想清楚,但心底有股河流一样的感情在流淌。缓慢地,不慌不忙地,流过心脏。
如同植物舒展叶片时的脉动,情感在心脏内舒缓地打开。
薛墨侧过身子,碰薛迁的手。他打开他的手指,把自己的手放进去,用另一支手合上。接着,再用自己的手把薛迁的手包裹起来,握牢。
反复一次,他不满足,又重复一次。
你在干嘛。身边的人醒了,问,
我在模拟一棵树怎么开花。薛墨答。
薛迁说,想什么呢,你。
薛墨说,我也说不清楚。我睡不着,你陪我会儿。
薛迁说,我给你讲个故事。
薛墨说,我今天不听新闻联播。
薛迁说,那我想想。
隔了几分钟,薛迁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国家,那儿从来都没有春天,到处盖着白雪。树上都是枯枝,从没冒出过新芽。有一天,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来了一个人,他看到这个国家,对国王说,这里的春天都藏起来了,你要把它们放出来。国王听了这个人的话,让每家每户把门窗打开,放孩子去原野上玩。孩子们在原野上互相追逐,在雪地上留下欢快的脚印。这时候雪慢慢地化了,树上有了绿色,出现了第一片新芽,接着是第二片,第三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