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魇》乔玄

33、杀手真相

　　一觉睡得很不踏实。朦胧中似乎做了很多梦，但是等到醒来的时候却一个都记不起来。
　　很累，却没有了睡意。
　　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还是黑的，起身穿了衣服拉开了门。外面只有房檐下的灯笼投下微弱的光，没有虫鸣也没有人声。看了看天色，最多不会超过四更。
　　我懒得点灯，打了个呵欠，关了门打算再回床上躺一会儿。门才关上，一道黑影从门前闪过。
　　我警觉地伏身，而后闪到门边。
　　黑影在门前停下，而后是一把尖刀探入，撬开了门闩。门被推开，一个黑影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缓慢地向床边走去。
　　我则趁机溜出去，而后一个轻身提气上了上了房梁。将自己隐入黑暗，倒吊着看房间里的情景。
　　那个黑衣人手执着尖刀站在我床前。床上的被褥没有整理，像极了有人睡着。那黑衣人猛地将到刺入被子——
　　我咬着嘴唇，不再去看。只整个身子伏在房梁顶上，撑着不让自己掉下来。
　　是谁？是蝶妖派来的人么？看那个身形，好像是以前追杀我的黑衣人。那就是蝶妖的手下了。
　　手指不听使唤地开始颤抖。我咬牙挺住，连呼吸都屏住。我知道我不是这个黑衣人的对手，而这儿虽然距离楚梓七的房间很近，但是只要我发出一点儿动静，那黑衣人一定能在我逃跑之前追出来，然后杀了我。
　　我不能动！我对自己说。如果被发现了，那就只有死。
　　片刻，黑衣人出来了。四处张望了片刻，又重新返回房里。房间里亮起了灯，过了会儿，灯灭了。相比是那人在找我却没有找到。
　　房门被关起。黑衣人站在门口，立着不动。
　　我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紧张地贴着房梁，一动不动地贴着。
　　短短的一会儿功夫，在我看来却长得好像过了好几个时辰。
　　那黑衣人似乎终于放弃了，收了刀，转身离开。
　　我紧紧地盯着那黑衣人的身影，希望他早些消失。
　　但是那黑衣人却一直往前走，然后推开了其中一扇门。
　　我僵住了，那是恬嫣的房间！难道他要对恬嫣下毒手么？
　　恬嫣的房间忽然亮起了灯。我心中一紧，奇怪地盯着那房间。难道恬嫣也不见了么？不然怎么会亮起灯？
　　翻身落地，轻手轻脚地猫着身子过去。
　　在门口停了下来，凑到门缝里向里面看。
　　只一会儿，我就觉得全身都僵硬了。冷汗从额头冒了出来，我几乎不敢相信我的眼睛。
　　从我偷看的缝隙中，刚好能看见黑衣人脱下身上的夜行服。当他扯下头巾，甩了甩头发的时候。我看见了恬嫣的脸！
　　她是之前要杀我的人么？那为什么我同她住了那么久，她都没有动手？
　　可是，我亲眼看见她换下夜行衣，也是亲眼看见她拿着刀要趁我睡着的时候杀了我啊……
　　我费力地咽了口唾沫，不敢再做停留，也不敢回自己的房间。几乎手脚并用的奔到穆泽他们的房间。
　　穆泽赤着膊开门，看见我的时候惊讶极了，第一句话就是：“姐，是你啊。竟然没有踹门。”
　　我跌跌撞撞地走进去，里面正睡着的阿若揉揉眼睛坐了起来，看见我点点头道：“菱菱姐。”而郭子依旧在睡，大声地打着鼾。
　　我几乎连回话的力气都没有了。直接扶着桌子坐下来，然后趴在手臂上有气无力地看穆泽。
　　一切来得太快太突然，让我几乎没有办法消化这件事。无法接受，真的无法接受。曾经一屋子住着的朋友，忽然成了杀人凶手。任谁都接受不了。
　　穆泽关了门，去床边拿了衣服套上。回身看见我这副样子忙奔过来探我的额头：“姐，你怎么了？”
　　“没事。”我声音小的如同蚊蚋一般，“我刚差点儿死了。”
　　“怎么了？”穆泽吓了一跳紧张地看着我。
　　阿若也忙下床坐过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我撑着身子把方才的事情说了一遍，说道看到恬嫣脱下夜行衣的时候，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穆泽心疼地伸手抱着我安慰道：“姐，你别怕，有我们呢。”
　　阿若看了穆泽一眼，眼神里有些不可捉摸的情绪。
　　我蹙眉，看了眼阿若。然后又推开穆泽，仔细地打量着穆泽。
　　穆泽一脸无辜地看着我。
　　我忽然怒道：“你们看起来好像早就知道！”
　　穆泽坐下来，轻声道：“姐，你听我说。”
　　我哼了一声，被气的精神了点儿。坐直了身子，挑眉看着穆泽道：“好，你解释。最好你的解释能让我满意。”
　　穆泽点点头：“我们的确知道。但是我们没有想到她会对你动手。毕竟她同你在一间房住了很久都没有动手。”
　　“你们怎么知道恬嫣是杀手？”我蹙眉。我同恬嫣一路走了这么久，从来都没有看出来恬嫣会半分武功。为什么穆泽和恬嫣才相识不久，竟然就能识破恬嫣的身份？
　　“记得上次你和楚梓七他们出去，然后把恬嫣丢给我么？”穆泽看着我道。我点头。
　　穆泽又接着道：“那天我一直陪她下棋。她的棋艺还算不错，但是总是晃神。就在我连赢她两局的时候她忽然抬头看了我一眼。当时我被她的眼神吓到了，那种眼神很陌生，完全没有见过她露出那样可怕的眼神。那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穆泽交叉着手指放在桌上，继续说道，“后来她玩到一半，我眼看着又要赢了她。她忽然将棋子丢回盒子说不玩了，要回去休息，然后就走了。而我在收棋子的时候，却看到棋盒中有一枚碎裂的棋子。”
　　“碎裂？是不是劣质棋子啊？”我还是有些不大相信。
　　“你觉得七镖局抱出来的棋子会是劣质的么？”穆泽白了我一眼，“所以那个时候我就猜测，恬嫣是不是会武功。后来我问过她，为什么身在镖局却不会武功呢。她说是身体不好，一练武就头昏，所以就没有学。我就更觉得奇怪了，也曾经从楚梓七那里打探过，但是说法是和恬嫣的一样。”
　　“姐，你知道恬嫣今年多大？”穆泽看着我道。
　　“比我小一岁。十六。”我回答道。
　　“那她是什么时候进七镖局的。”穆泽又问。
　　“好像是和南公子一起来七镖局的。我记得是六年前，楚梓七拿下武林大会第三的时候。”我说完，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终于明白了穆泽的意思。
　　穆泽点点头：“这就是了。姐，说说你对那个黑衣人武功的了解吧。姑且不管那人是不是恬嫣。”
　　“我的武功其实也不赖。但是那人一出手，我别说还手，连招架的余地都没有。”我想了想，“我遇到她几次。第一次的时候她一看到楚梓七就逃跑了，然而在那之前就算我用迷雾毒药都不能击退她。而迷雾对她来说，起不了丝毫的作用。”
　　“而第二次是我和恬嫣一起去山上，可是不对啊，那次恬嫣在湖里洗澡。我看到了，而那个时候黑衣人出现了。”我摸着下巴道，“所以，黑衣人不一定是恬嫣。”
　　“姐，你真笨还是装笨。”穆泽扶着额头呻吟，“如果要是人当然不可能！但是对于蝶妖来说，那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可是恬嫣并不是蝶妖啊！”我蹙眉道，“蝶妖应该是个男人！呃，不对，男妖。”
　　“这不是问题。”阿若插嘴道，“这个世界上妖精并不是只有一两个。”
　　穆泽也跟着点点头道：“所以我们才猜测，恬嫣肯定和蝶妖有关系。”
　　“然后呢？”我越听越糊涂，“你们应该有个什么结论吧？一句话总结来听听。”
　　穆泽笑了，指着另一张空床道：“一句话就是——睡觉!明早还要早起，姐，睡吧。”
　　“可是——”我还想继续问下去。穆泽却摇着手指道，“没有可是！听话，去睡。”
　　穆泽说话的语气竟然像是在哄一个孩子，我心中大为不爽，伸手拉过他的耳朵道：“你大我大？”
　　穆泽忙举手做投降状：“您大！当然是姐你最大！请最大的大姐您歇息。”
　　“知道就最好。”我哼了一声，“到底瞒着我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穆泽揉着耳朵看着我，“不是我不想说，而是不能说。不用太晚，事情发生也就这两天了。你放心，我们都不会有事的。”
　　“真的？”我带了几分怀疑，看着穆泽。这家伙有这么神通广大么？竟然在敌人是蝶妖那种杀人不眨眼的妖精时候还能安之若素，并且信誓旦旦能逃过此劫。
　　穆泽打了个呵欠，踢了踢阿若：“走，睡觉去。”
　　灯熄灭。黑暗中只有郭子打鼾的声音。
　　我毫无睡意，盯着空洞洞的屋顶发呆。
　　南公子，明日我们就要上岛了。你不会孤单，我们会接你回来。
　　不管你葬在哪里，我都会在那儿，为你守墓。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