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二者活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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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现在发出一枚短箭，那枚短箭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穿过你的咽喉。”
黑暗中，一声轻叹。
我警惕地收回目光瞥了眼周围，冷声道：“谁？”
“真让人伤心啊，你竟然忘记了我。”那声音又开口道，夹杂着几声冷笑。
我立马全身陷进冰窟里一般的冰冷，是他！那个血雾中的人！
“咦？看你的反应似乎记起我了。”那声音笑起来，“不错不错，那就暂且不杀你吧。”
“你是蝶妖吗？”我咽了口唾沫，艰难地问道。
“如果你这么理解，也是没有错的。”那声音道。
我心像是沉下去，最后一点儿希望都被掐断了。他就是蝶妖……那他这次出来为了什么呢？听他的话似乎本来准备杀了我，可是又忽然间转变了主意。
“然后呢？”那声音忽然又道。
“什么然后？”我有些不明白地问。
“你现在不是应该哭哭啼啼地求我，求我放你一条生路么？”一声轻笑，“人类不都是这样么，为了生存可以跪在地上舔别人的脚趾头。”
我蹙眉，心里的怒火燃烧起来。哼了一声道：“天下的人并不是只有一种。”
“哦？那你呢？你是哪一种？”
嘴唇几乎要被咬出血，我知道这会儿说的每一句话必须经过深思熟虑。决不能激怒他，不然我就只有死路一条。
如果这会儿南凌均在的话就好了，他一定有办法的……
“怎么？说不出来了么？果然是胆小怕事的人类啊，你这会儿一定在发抖吧？”
“我才没有！”我忍不住出声道。手指紧攥成拳，微微地颤抖，不过心中的怒气已经战胜了恐惧。
我眯起眼睛冷哼一声道：“说起胆小，我看是你才更胆小！”
“哦？”声音里透出几分笑意，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
“你若不胆小，为何不敢出来让我看看你长得是什么模样？”我反唇相讥道。
“傻丫头。”那声音竟然变得柔和起来，“我是为你好。难道你不知道，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的好。至少可以活得长些。”
“活得长些？哼，说得容易。你会放过我么？”我冷声道。
“我会给你活下去的机会。只要你能做到一件事情。”那声音变得有些神秘，“如何？”
“什么事？”我下意识地问。但心中却总觉得不会是简单的事情。
“从这儿往前走是一座山，在山腰有一处断崖。如果你能在明天正午之前找到那断崖，我就给你生存下去的机会。”
“就这样？”我问。这样听起来似乎并不是很困难。
“就这样。丫头，明天正午前，我在断崖处等你。”那声音变得轻了些，笑道，“如果你到了，我就履行我的承诺，送你珠宝让你活着离开。”
山路崎岖，走起来本来就很困难。天再亮的时候已经是在岛上的第三天，食物只有三天的量。
一切算作殊死一搏，如果今天能赶到断崖那儿，说不定就可以解决了。
我必须要找到断崖！我对自己说。我不能输，输了就是输掉性命！这场赌局，只能剩，不能败！
蝶妖的话，让我想起赵奎。赵奎之所以从是不是也曾经经历过这样事情？他做到了，所以他可以活着出岛并带着珠宝？
握紧拳头。既然有人能够做到，那我沈菱一定可以做到。
沿着溪水而上，天亮的时候喝了些水，坐在树下吃着肉干休息片刻。
忽然想起南凌均来。
如果我赶着去断崖的话，那南凌均怎么办？
回头看看来时的路，只有花草树木，却无半个人影。
南凌均现在应该还没有赶来吧？昨晚急着赶路，竟然将他忘记了。
要回去找他么？可是，如果时间来不及怎么办……
这个时候必须快点儿做决定，因为现在的时间是绝不容易浪费分毫的！
我们之前设定的路线是沿着溪流进山，那南凌均若是赶来，也应该走这一条路线吧？
扯下身上的斗篷铺在地上，抽出小刀划破手指。用血在斗篷上写了几个字“正午前，山中断崖见。沈菱留。”
将斗篷挂在一根垂下的树枝上，土黄色的斗篷上鲜红的血字，南凌均一定能看得见。
从小袋里翻出药来，马虎地将手指包上，然后看了看前面的山，提气轻身掠了出去。
断崖！断崖！
我气喘吁吁地停下来，扶着树干休息。
这山这么大，我怎么知道断崖在哪儿呢？
太阳越升越高，时间也越剩越少。汗水浸湿衣服，举起水囊灌了一气才总算缓过来。
收了水囊继续赶路，走了不远竟遇到一个岔路口。
一个往左，一个往右。
时间不多了。这两条路说不定有一条就是通向断崖，如果走对了说不定就可以在正午前赶到断崖，但是万一走错了……
我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寒战，望了望明晃晃的太阳，犹豫地看着这两条路。
正在犹豫着，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左边的那一条。”
“南凌均！”我心中一阵惊喜，忙回头看去。果然，南凌均轻笑着走过来。
我转身奔跑过去，拉住他的袖子激动地几乎语无伦次：“你终于来了！我就知道你这么聪明一定能赶到！你果然就来了！”
南凌均浅笑，看着我伸手拨了拨我的头发，取下粘在上面的一片叶子道：“我看到你留下的字。出了什么事情竟如此着急地用血来留字？”
我把事情对南凌均说了。南凌均只是安静地听着，听完微微点头道：“好吧，无论真假，我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有了南凌均的陪伴，我顿时觉得安心很多。这种感觉就好像走在沙漠中迷失了方向，忽然出现个人给你指路，陪你一起走下去。
有时候精神的支柱才是走下去的动力。
我和南凌均一路上都在沉默，只不停地赶路。
太阳缓缓地像天空的正中移动，时间也越剩越少。
终于，眼前出现一个断崖，断崖边生长着一棵古松。松树下背对我们站着一个暗红色的人影。
那人穿着大红的长袍，负手站立。他的头发披散下来，是暗红的颜色。
我和南凌均对视一眼，而后走了过去。
“真没有想到你能找到这里。”蝶妖轻声叹息。
“我们来了，那你的话也该兑现了吧？”我上前一步道。
蝶妖依旧没有转过来，只轻笑：“我说了什么？”
我急了。难道他准备反悔？我大声道：“你说过如果我在正午前找到这断崖，你就会放我活着离开。”
“没错。一点都没有错。”蝶妖继续笑道，“还会送给你珠宝。”
“那就多谢了！”见蝶妖没有否认，我总算安心了点儿。
“不过，有句话我可没有说。”蝶妖又道。
“什么话？”一句话扰得我本来稍稍平静的情绪又一阵紧张。
蝶妖缓缓转过来道：“我可没有答应放他离开。”
蝶妖的脸上蒙着一层红色的纱，看不清他的面孔。他的眼睛是和头发一样的暗红色，那眸子，深邃的几乎能摄人魂魄。
蝶妖的眼睛看着南凌均，语气极为平淡地说：“我需要给楚梓七一个警告。不如你就杀了自己好了。”
南凌均平静地看着蝶妖道：“看来要抓到你真的并不容易。”
“我不听废话。”蝶妖眼神变得冰冷，“你只需要照着我的话去做就好了。”
一道黑影冲出，南凌均的短剑出手，寒光划破虚空刺向蝶妖。蝶妖的身形只微微一动，快的几乎看不清。
咣当——
南凌均手中的短剑脱手飞出。南凌均被击中一拳，急急地后退了几步，总算稳住身形。却紧接着呕出一口鲜血。
“南公子！”我慌了，冲上去扶住他。
“你杀不了我。”蝶妖冷眼看着他，“再这样下去我可以向你保证，你连自己都会杀不了。”
正午的阳光显得苍白，在地上投出淡淡的短小的影子。
“你什么意思！”南凌均的身形晃了几下，勉强道。
“当一个人生不如死的时候才会知道，能杀得了自己也算是一种福气。”蝶妖眼里露出几分讥讽的神色，“南公子觉得如何？”
南凌均吐了口气，忽然笑了：“你说得没有错。”
“南公子！”我意识到了什么，扶着南凌均道，“你不会真的打算听他的话去送死吧？”
“沈菱，你回去告诉梓七，让他带恬嫣回七镖局去。”南凌均低头看我，脸上是几分决然，“告诉他，如果他死了，那七镖局就会从江湖上消失。那是我和他的心血，如果七镖局消失，我南凌均做鬼也不会原谅他！”
“不要……你不能死……”我死死地拉住南凌均的衣袖，“我什么都没有听见，也不会帮你转达！你自己去告诉他！活着出去告诉他！”
“沈菱……”南凌均看了我一眼，“记住我的话。”
南凌均说完笑了，眼睛里带着温柔的神色。我只觉得那抹温柔就好像是夏日的谷间清风，冬日的午后阳光。让人很想沉溺进去，永远不再醒来。
南凌均掰开我攥着他衣袖的手指，似乎想要推开我。可是他并没有立刻推开，而是将我的手握在手中，轻轻地握了片刻才放开。他咳嗽了几声，缓慢地走了出去，去取地上的短剑。
南凌均的脚步有些踉跄，我第一次看到他这么的狼狈。他是个高傲的人，他不该受到这样的待遇。
心中忽然冒出一个想法，我冲了出去，在他之前抓起地上的短剑，而后瞪着蝶妖道：“是不是只要一条命来做警告就可以了？”
“没错。”蝶妖微微点头看我。
“沈菱，别闹。”南凌均蹙眉看我，伸出手来，“把剑给我。”
我后退几步，没有再去看南凌均。
“那就用我的命好了！”我看着蝶妖，手中握着短剑，“用我的命，来换南凌均离开。”
话出口的时候，我都怀疑这是不是我了。
我怕死的。连受伤都会怕。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说，我只知道这一刻我的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就是一定要让南凌均活着离开，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
握着短剑的手指在颤抖，我不敢去看南凌均的表情，我不知道他会怎么想。是感动还是觉得我很多事呢？
“为什么？”我听到南凌均轻声道。他的声音有些微微的颤抖，似乎不敢相信。
“我……”我支吾着，想了半晌才轻声道，“你对我很好……”
这个理由格外勉强，我说出口的时候完全没有底气。
果然,南凌均听了之后，轻笑出声：“就为了这个？沈菱，你觉得我会信么？”
我抿唇。说么？我都要死了，那就说出来吧。想了想，才鼓起勇气开口。
“好吧，我喜欢你。”我抬头看着南凌均，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这样你信了么？”
南凌均怔了怔，眼神忽然柔和下来，他伸手抚上我的脸，轻声道：“沈菱，你是个好女孩……”
我苦笑：“我都要死了，你就不能说点儿好听的么？南公子！”
南凌均握着我的手，他的手掌温暖，他的笑容也很温暖：“好吧，说点儿好听的。”
南凌均凝视着我的眼睛，正色看着我道：“沈菱……或许我爱上你，比你爱上我要早。”
“你说什么？”我惊愕，看着南凌均。
南凌均，你说你爱上我，比我爱上你还要早？
你觉得我会信么？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二者活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