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魇》乔玄

10、月夜杀手

　　一行人行了大半个月，天气越来越热了。

　　马车里热得如同火炉。

　　楚梓七大发慈悲，令每日清晨赶路，到了下一个城镇便歇下来。待傍晚再赶路。

　　又是一个傍晚，太阳西下，马车出了小城。

　　楚梓七倚着软垫，闭目养神。

　　我坐在恬嫣旁边，看她刺绣。恬嫣似乎只做两件事，专心地听楚梓七说话和专心的做手中的活儿。

　　一路上走来，马车多了一辆。不为坐人，只是为了放恬嫣一路买的东西。

　　这位大小姐完全不管我们此行的目的是什么，每到一个城镇必然要淘上几样有趣的玩意儿。

　　马车摇摇晃晃的走了几个时辰，然后便停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有个镖师来报。说探了路，半个月前，发了洪水，前面河上的桥被冲垮了，过不去。

　　楚梓七睁开眼睛，淡淡道：“派人去问附近的村民。桥大概什么时候修好。”

　　外面的镖师应声走了。

　　又过了阵子，回来报说最少要半个月。并且河水湍急，无法横渡。

　　楚梓七蹙眉，半晌才道：“现在这儿歇下来。明日回廖水县。”

　　外面应了声。

　　我探头出去，镖师们已经在忙碌地开始生火，铺垫东西休息。

　　“我下去活动活动筋骨。”我舒展着胳膊道。

　　楚梓七点点头。

　　恬嫣拉住我的衣角央求地看着我：“我也去。”

　　我回头去看楚梓七，楚梓七依旧点了点头。我这才带上恬嫣。

　　两个人下了马车，在附近走了走。

　　月光很好，透过树林投下月影斑驳。

　　空气也格外凉爽清新，果然我还是喜欢夜晚的。

　　几个镖师嚷嚷着要抓几只兔子下酒，便三三两两的进了树林。

　　恬嫣眼睛里闪过兴奋的神色，笑道：“菱菱，咱们跟去看看。”

　　“看什么？”

　　“看他们抓野兔啊。”恬嫣挑眉看着我道，“我还没有见过抓过野兔呢。七哥和我哥都不让我参加碰危险的东西。”

　　我忍不住摇头。真是娇生惯养的孩子，想我小时候为了弄些吃的什么苦没有受过，这位大小姐竟然觉得这是有趣。

　　“他们有什么好看的。”我仰头看着夜空。今晚的月色明亮极了，即时不用火把都能看清周围的一切。

　　“不好看么？”恬嫣眨着眼睛看我，一脸失望的模样。

　　或许是虚荣心作祟，我摸着下巴想了想。看着她笑道：“我带你去抓鱼来烤吧！”

　　恬嫣犹豫了片刻，看着我道：“不是说河水湍急，桥都给冲垮了么？”

　　我神秘地眨了眨眼睛，勾了勾手指，示意她附耳过来。

　　“这个地方我曾经来过。我知道这儿不远有一个湖。漂亮极了，湖水清澈的可以看见水底的游鱼。”

　　“真的？”恬嫣的声音透着期待，“菱菱，带我去！”

　　我回头看了看马车。楚梓七没有出来。

　　湖并不远，一来一回也就半个时辰的事情。应该不会有事儿吧？

　　恬嫣催促着我道：“菱菱，好不好啊？”

　　“可是要不要同七爷打声招呼呢？”我有些为难地说。恬嫣可是楚梓七的妹妹，若是有个闪失，我的小命说不定也跟着玩完儿了！

　　恬嫣拉着我的手，顺着我的目光看了过去，竟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菱菱，你是不是害怕七哥？”

　　“笑话！我干嘛要怕他？”我哼了一声，大步地走了出去，“走，不就是个湖嘛！我带你去。”
　　恬嫣听完我的话，笑着点点头。嘴角又扬起了几分，透出一丝得意的神色。

　　繁星点点。月华流水。

　　行了不久，便看见一侧的山上有水波动荡的光影。

　　我拉着恬嫣指着水影给她看：“就在前面，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哦，别把你看呆了。”

　　转过山脚便是湖。

　　因为是夜晚，湖面如镜，映衬着点点星光。

　　天空布满繁星，珍珠一般璀璨。

　　湖中繁星倒影，随着水波荡漾，简直，美丽极了。

　　湖边有风，轻轻地吹拂。扬起发丝，凉爽而舒适。

　　我放开恬嫣的手，面向着湖，闭上眼睛深呼吸。

　　这个湖幽静美丽，让人有心旷神怡之感。就连空气都似乎比别处要新鲜许多，清新的可以让心灵都随之升华。

　　耳边是水波动荡的声音。

　　睁开眼睛，恬嫣早已拖了鞋袜赤着脚踩进水里。

　　恬嫣本就是美人，明眸皓齿，皮肤白皙光泽。这会儿趁着美景显得越发美丽了。

　　她踩着水，撩起裙摆，开心的冲我招手：“菱菱，过来啊。”

　　“小心些。”我忙嘱咐道，生怕她摔进水里。

　　恬嫣赤着脚走上了岸，露出几分赧然道：“菱菱，我下去洗个澡。”

　　“啊？”我眨着眼说，“你不怕你七哥找来？”

　　“我很快的！”恬嫣说着就四处看了看。

　　“好吧。”我点点头，“我在岸上等你。你小心些。”

　　“恩。”恬嫣给我一个甜甜的笑容，脱去了衣服。然后慢慢地走进湖里。

　　我站在岸上无聊，于是坐了下来，微微后仰看着星空。

　　湖边空旷，所以能看见大片的深蓝色的天。

　　枕着胳膊惬意地看着夜空，等着恬嫣上来。

　　忽然，耳边传来一个极轻的声音，只有一个字，我却忽然一跃而起。那个声音只说了“你”。
　　我打了个冷战，脑中闪过那个杀手的模样。

　　下意识地去看湖里，恬嫣正背对着我，梳洗着长发。

　　我没敢回头，因为我觉得后面有人。我生怕一转头，一把绽着寒光的宝剑就刺了过来。

　　怎么办？现在是怎么办？

　　我脚有些软。身后的人还没有动。

　　探手入怀，取了枚药丸。这是迷药。

　　我心中完全没有底，上回烟雾对他起不到丝毫的阻碍作用。这回的迷药又会有效么？

　　恬嫣依旧背对着我，没有察觉到岸上的变化。

　　不行！我必须离开。

　　我心道，若是在这儿的话，肯定会连累到恬嫣。到时候她若是出事了，我是十条命都陪不起的。

　　身体紧绷地几乎僵硬，我在等时机。虽然他的身手远胜于我，但是，在他动的时候我才能出其不意，才有活命的机会。

　　终于，身后一股剑气袭来。我忙一闪身，闭气的同时捏碎手中药丸丢了出去。

　　杀手只顿了一顿，便又追来。我提气向山下奔去。只有到楚梓七身边才会安全！

　　然而才奔出不到一丈，那杀手便已经追上来。飞身落在我前面，挥剑刺来。

　　顾不得其他，转身便向山上奔去。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我一面全力奔跑，一面掏出怀中药丸向后撒去。烟雾，迷药，毒药的甩了十几颗，但是那个杀手像是百毒不侵一般，紧逼着。

　　跑出一段路，渐渐地逼近山头。我心中顿时慌了起来。因为我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情——那个杀手似乎只是为了逼我上山。

　　这一段路，他并没有出手，只是如同猫捉耗子一般，将我往山上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