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过的痕迹(清穿)》活色升香

26、第 26 章

　　“那边，快……”
　　“啊，啊，过来啦！”
　　“快，拦住，拦住！”
　　“小卫，啊！”
　　“别动，等它过来，唉呀，说了别动！”
　　“啊，撞我腿上了。”
　　“快点儿，下手要准！”
　　“唉呀，又跑了！”

　　春暖花开，阳光晴好。小河边又在上演一场人鱼大战。水花飞溅，尖叫声声。

　　是谁让鱼生在水里的，是谁发现鱼是可以吃的，是谁发现鱼不光能吃，而且味道鲜美，营养丰富的，最重要的是，是谁放这么多肥美的鲫鱼游进这条小河的？

　　我们四个人在河里围追堵截啊，契尔不舍啊，坚决要把不花钱的鱼肉吃进肚子。虽然还是没有战果，但是人们的决心是坚定的，人心齐，泰山移，何况区区小鲫鱼。

　　一条鱼靠近我了，我悄悄举起渔筛。近一点，再近一点……
　　“啊！”我猛地扣下去，从筛眼儿里迸出的水花打了我一身，一脸。
　　“哈哈……”小卫笑得前仰后合，一不留神，脚底打滑，“扑通”倒在河里，顿时变成落汤鸡。
　　“哈哈……”小叶子拍着手笑起来。
　　“让你笑，让你笑！”小卫双手一阵狂抡，打出一连串水弹，弹无虚发，全落在小叶子身上。小叶子大叫着，躲到素云身后，两只小落汤鸡互相望着，大笑不止。

　　突然，小卫不笑了，直起腰来，动不动。小叶子趁机一发水弹打过去，正中敌脸，我大笑起来。小卫朝我使劲挤眼，我回头一看，天呐！一身便装的康熙正站在我们身后的岸上，旁边是四阿哥和两个随从。康熙脸上的表情很是奇怪，像是要笑却没有笑出来。

　　“快，快，快上去。”
　　我们一个个，提着裙摆，拎着裤脚往岸上跑。
　　“皇上吉祥，四阿哥吉祥！”我们赶紧跪下请安。
　　“赶紧起来吧，衣服都湿透了，你们这是干嘛呢？”康熙满是好奇地问。
　　“回皇上，捉，捉鱼！”我很不好意思地回答。
　　“捉鱼？哈哈哈，看你们这副模样，肯定捉了不少吧？”
　　“没，没捉到！”
　　“哈哈哈……”他笑地更响了，“没捉到，四个人，一条鱼也没捉到？”他皱起眉头依次看了看我们。
　　“苏云，去拿些米饭来。”他一边吩咐苏云，一边走到河边，往河里看了看，几条半尺多的鲫鱼正悠闲地游来游去。
　　他脱了鞋袜，四阿哥想说什么，他一抬手，制止了。
　　“小卫，过来。”小卫跟他一起下了河，素云把剩米饭地给他们。
　　他先把渔筛沉入河底，然后将米饭散在河面上，过了三四分钟的样子，有两条大鱼游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群小鱼。康熙示意小卫不要动。又过了片刻，鱼儿吃的不亦乐乎了。他们慢慢弯下腰，手握住渔筛的两边。大鱼似乎觉察到什么，游到一旁。我们都不敢出声，静静地等待，鱼终于又回来了。

　　康熙朝小卫视了个眼色。“嘿！”两个人猛地提起渔筛，往岸上一撩，一条大鱼和几条小鱼一起被抛上岸来。
　　“哇……”小叶子拍着手惊叹。

　　康熙上岸，四阿哥扶他坐在岸边的石头上，给他擦干脚，穿好鞋袜。一个随从已经把捉上来鱼拿过来。
　　“大的拿给苏云，小的放回去吧。”康熙从石头上站起来，“你们也赶紧去把洗衣服换下来，天气虽然暖和了，也要当心身体。”

　　素云先泡了一壶茶，我们赶紧去换了衣服。

　　“很多事情跟捕鱼一样，越是急于求成，急功近利，越会一无所获。相反，你如果能静下心来，细心经营，把握时机，终能事有所成……”

　　还是那间茶室，我们进去的时候，康熙边喝茶边说，四阿哥恭敬地站在一边侍候着。

　　“皇上吉祥，四阿哥吉祥。”素云又行了一通礼，我们三个也赶紧跟着有样学样。

　　“免了，这不是宫里，平日里不用拘于这些礼节。朕只是过来看看你们过的怎样？”

　　“谢皇上惦记，我们都挺好的。”

　　“那就好，我就放心了。有什么事就来找朕。”

　　“是。皇上日理万机，也要保重龙体，不要为我们费心。”素云毕恭毕敬的回答。

　　“小涵没什么要对皇阿玛说的吗？”康熙看着我，恳切的眼神充满期待，他眼角的皱纹更深了些，让我想起自己的爸爸。

　　“皇阿玛以后没事儿就常过来坐坐。那些朝廷大事我们虽然不懂，但也能想象皇阿玛的日夜辛劳。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皇阿玛自己应该学会偷些懒，好好保重身体。”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康熙呷了一口茶，眯着眼睛思考片刻，“嗯，倒是很有道理。”他看了看四阿哥，“朕的这些儿子们也都长大了，也个个争气，是该替朕多担待些了。看来朕确实可以多偷些懒，好好享享清福了。朕看到你这茶楼后边的林子里一大片绿油油的，是什么东西啊？”

　　“回皇阿玛，那是我们闲着没事儿的时候弄出来的一片菜园子，还种了不少菜呢，再过几天有的就可以采摘了，到时候您再来就可以常常新鲜了。”

　　“噢，呵呵，看来你们这日子过的倒也生动有趣。”

　　“皇上，她是生动有趣了，我可惨了。”小卫到底是小孩子，看气氛轻松起来也来插嘴，“我现在每天早上起来就得爬在那菜地里捉虫子，一爬就是半天……”
　　“那是因为只有你是男孩儿啊，”小叶子也跟进来，“你胆子大，才让你捉虫子的。”
　　“你怎么知道我胆子大？”
　　“你就是，你蛇也敢抓，还爬树……”
　　“叶子。”素云轻喝了她一声，小姑娘意识到什么，住了口。

　　“哈哈哈。”康熙爽朗的笑了，“一家人，这样说说笑笑才好，不要拘谨了孩子。”

　　又闲聊了会儿，四阿哥示意康熙该回去了，他一直都没说什么话，但神情也是欢悦的，又有几分淡然。

　　临近夏天，茶楼的生意日渐火起来。茶叶用得很快，隔三差五的就需要到茶庄跑一趟。一天清早，购货回来，路上突然有人跑到我面前，一股白烟后我什么也不知道了。

　　“还没醒？”
　　“没呢，估计快了，都昏睡两天了，按说那药力没那么强啊。”
　　“等她醒了去报告主子。”
　　“是。”

　　有人在说话，有人在走路。四周一片昏黑，我趴在地上，又湿又凉。打劫，绑架？我浑身无力，可能是中了传说中的蒙汗药。

　　“哐”的一声，门开了，有一点光线进来，我隐约看出这是一座牢房。有个人出现在门口，里边的人赶紧跑过去，跪下：“启禀主子，那女子还没有醒。”
　　“嗯。”那人鼻子里哼了一声，向这边走过来，身后有人点亮火把。

　　我动了一下身子，抬起头来，背着光，我看不清他的脸。他在离我两米远的地方停住，低下头看我。

　　“你们……要干嘛？”我问。
　　那人愣了一下，俯下身来，“火把拿过来。”这声音好像从哪里听到过。有人拿着火把过来，可是眼前的影像依然模糊。
　　“云儿？！”他惊呼道，“怎么是你？”
　　他蹲下把我从地上扶起，揽在怀中。我睁大眼睛，还是看不清他是谁。
　　“你认识我吗？你是谁？我这是在哪？”
　　“你不认识我了？”
　　“太黑了，我看不清楚。”
　　“我先带你出去，这帮没用的东西……”他抱起我，不知道拐了多少路终于到了一扇厚重的大门前。
　　“把门打开。”他急吼。四个侍卫赶紧推开大门，天一下子亮起来，眼前一片的白。我用力眨了眨眼睛，还是看不清楚，我的心一沉，最近几天眼睛总是莫名的酸胀，原来……
　　我只能看到他的轮廓和模糊的五官，周围的花草楼台都变成一个个彩色的幻影。
　　进了间屋子，他把我放在床上。
　　“你是……”我看着他。
　　“云儿！”他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看不清了。我知道我见过你，你的声音很熟。”
　　“我是九哥。”他的脸离我很近，声音很轻。
　　“九，九哥？”

　　“九哥，九……”有人推门进来，在门口停住，还有一个人站在他旁边。我知道是谁，那么熟悉的声音，那么熟悉的身型。

　　“八哥，十弟。”
　　“九弟不是派人来说找到了郭尔东在张道长处所见到的那名女子？”
　　“那帮废物肯定是搞错了，居然把云儿抓了来。”
　　“什么？怎么会？”八阿哥说道。
　　“我也不知道。那帮废物还说跟踪了好几天，不会搞错……”
　　八阿哥一抬手，他没再继续说下去。

　　“云儿，你的眼睛怎么了？”八阿哥关切地问。
　　“不知道，在牢里醒过来就这样了。”
　　“牢里？”老十几步冲到床边，虽然看不清他的脸，却能感受到他眼睛里的炙热，“九哥，为什么会这样？”他问九阿哥话，目光却没有从我脸上移开。
　　“十弟，我，我起先也不知道是云儿，昨个回来也晚了，今儿一大早我到牢里一看，才知道是她……”

　　在牢房的石地板上睡了一天一夜，我觉得通身彻骨的冰冷，禁不住开始颤抖，老十坐在床头，将我揽入怀中，用被子将我紧紧地裹起来。这个熟悉的怀抱，依然这样温暖，被深深封冻在心底的某种东西瞬间融化，随着大颗大颗的眼泪，滚涌而出。
　　屋子里就剩了我们两个人，老十用下巴轻轻摩挲着我的头发。有一股滚烫的液体淌到我的额头，顺着眉梢，滑过眼角，和我的眼泪融为一体。

　　“十弟，郎中来了，让他给云儿诊断一下吧。”九阿哥在门外说。
　　“进来吧。”老十用衣袖抹了一把脸。

　　九阿哥带着郎中进来。把完脉，又翻了翻我的眼皮，郎中说：“这位姑娘身带顽毒，且时日已久，现日渐加深，故而影响视力。臣即拟药方，按时煎服，或可痊愈。”

　　送走郎中，又有人送来清粥小菜，吃完饭，身上有了力气，心里也觉得好多了。
　　“我想回去了，素云他们都不知道，肯定急坏了……”
　　“不行！”老十急切地打断我，转而语气又轻柔一些，“不行，我不让你回去，你就在这里休养，不行吗？我找人去告诉素云，她们就不会担心了。”
　　“我回去也可以休养的。”
　　“你在这里，我每天都可以过来看着你，守着你。你怕她们会担心，可是你这样离开，就不怕我会担心。”
　　我沉默了。
　　“云儿，你就这样让我们分开，你就这样让我们分开……”
　　“对不起，我不想让你难过。可是，怎么办，你是属于这里的，我不能把你带走，可我更不想和别人分享，要怎么办，要怎么办才好呢？”
　　“所以你就把我拱手让给别人了，是不是？你怎么这么傻？你还编了那么一个漏洞百出的故事。”
　　“那你也信了。”
　　“我不得不信。云儿，你永远不知道皇宫有多复杂，你也不会知道自己身边的人是哪个人安插的眼线。如果我不相信，如果事情闹开了，你就不仅是欺君之罪，还是混乱皇族血统，一些别有用心的人不知道会生出多少事来，到时候就算皇阿玛真的疼惜你，也不可能帮你压下所有的罪名，你知道那样的话后果会多严重？”
　　“株连九族吗，还是凌迟处死？”我伏在他胸口，轻声问。他忽得打了个冷战，把我抱得更紧。
　　“不要去想了，云儿，不会再有事了。他们看出你不是来争什么东西的，就不会再为难你了。”
　　我抬起头，却看不清他的脸，我用手指描绘他面部的轮廓，那么真实的触觉却给我一种梦幻般的感觉。我曾经以为，我再也不会这么靠近他了，再也不会这么近的触摸他，他的眼角多了两条细细的纹路，他的脸颊消瘦了很多，他的下巴不再像以前那么光洁，生出了一层密密的胡茬……
　　“云儿……”他抚上我的手，他的脸在我的手心里轻轻摩挲，我的手指触到一点湿润，滚烫的，一直烫到心底。
　　“云儿，你还是会离开我吗？是不是？”他细吻着我的掌心。
　　我靠进他的怀里，不知道该说什么。

　　“胤誐，你快要作阿玛了吧，你要做一个好阿玛，知道吗？”
　　“云儿……”
　　“不要说话，听我说，胤誐，我不能去影响你的生活，你知道吗？我在这里爱上了你，却不可以改变你。你就把这一切当作一个梦，好吗？可是，我是真的爱你，梦醒的时候，你不可以忘记我，什么时候都不可以忘记我。我也会好好记住你，等到下辈子，我会找到你，让你偿还这一世你欠我的。到那时候你不准生在帝王家，也不可以喜欢别人，只能等着我，到那时候，你全部的全部都是我的，我就牢牢的抓住你，再也不放手……”
　　他紧紧地抱着我，我的泪静静地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