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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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起的风只能扫到脚趾的小电扇，窄窄的全封闭的阳台，空荡荡的衣柜，以及更多更琐碎也更生活化的其他。
真实的生活就是这样吗？那么之前的生命及时间，到哪里去了呢。回忆不起的和回忆得起的掺杂在一起，灰色的底画上散布着褐色的斑点，他想起蚕的子，他母亲曾养过，啊，又是他的母亲。
根本是不能逃离的，被大脑忠实地记录着，即便心不愿去接受，也只能妥协而已。干脆痛痛快快地想个清楚又能如何，模糊不清的和明晰的，总之支离破碎。暗色调的，沉甸甸的，是常态吧，一直以来都在忍受着的，不过……也有例外。
在没有办法镇定下来去稳定工作的时候，母亲曾经做过一段时间的手工工作，为人组装过一次性刀片，糊过纸盒，甚至是一些比较精巧的模型。那时母亲就守着窗户坐着，墨绿色的丝绒窗帘垂下来，末端缀着流苏，一直坠到桌面上。桌面干干净净的，摆放着台灯和手工工具。
柔和的灯光照在五颜六色的纸上，母亲的手灵活地动着，剪出贴出一些美丽的图形来。那个时候小小的他趴在一边看着，便觉得心里安宁，有时趁势就睡下去了。
现在想想，那些事情都更像是自欺欺人的想象吧，到底有没有过那样的时候，根本无从考证——他自慢慢懂事，学会了怨和恨，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情绪，学会了不去讨好母亲以求得一些关注之后，便鲜少再与母亲有什么正常的交流了。
饿了，吃饭。拿出书本，写作业。困了，睡觉。
偶尔从梦中醒来，看到床前站着某个人影，就冷笑一声用被子盖住头翻个身继续睡。
与那时相比，现在才是真正的生活吗？
——像现在这样，想将身体伸展开，却处处受限，肢体也不想再做动作再受劳累，因此而酸痛着抗议个不停。军训令人没有体力再去做点其他的事，炎热的天气和单调枯燥的动作，一天下来，从早操到解散，足足要折腾上十多个小时。
这就是他背离了之前的一切所得到的吧，至少身边有了人的陪伴。哪怕其实还只能算是初识而已，但是与同龄人住在一起，生活在一起的感觉真的令他觉得新鲜至极。至少从其他人的眼中和话语中，他能证明自己是存在着的，是作为人，而不是留住谁怀念谁的一个标记一个名字。
李锦话很多，虽然活跃却也很懒，经常想着办法休息，与秦扬恰好形成了默契。两人便总是呆在一起，说有什么会议懒得去参加了，就都躺在寝室的床上胡侃乱聊。就看说话时那个轻松随意的样子，真像是几年的好友在大学又凑在了一处，分外热闹。
相比之下萧乔和白洪宇就都话少些了。萧乔家里似乎有姐妹，从小养成了个有点温吞的性子，做起事来不紧不慢却直熨烫进人心里去，在这群半大不大的小子中显得分外地会照顾人，短短的军训才过了一多半，班里就大多人都承他个情了。至于白洪宇，长了一张招男人恨的脸，说话声音又轻，平时闲了就喜欢和女孩子们说说话，又在意自己的吃穿，总被李锦刮着脸嘲笑，好就好在他也不生气，笑笑也就过去了，后来大家都习惯等他每天一大早起来洗洗漱漱，再磨磨蹭蹭地穿好衣服出门。
唯一有点别扭的，就是那个原其峰了。
毕竟不是同一班的，常不在一起，难免有时话说不到一起去。这个那个说了许久，四个人兴致勃勃说了半天，却断断续续听到几声咳嗽；停下来往那边看过去，咳嗽声却又没了。
顿了顿，拾着刚才的话题正要再说下去，就又听到忍耐似的咳嗽声。
咳咳……咳……这是提醒他们打搅到这边学习了，几个人这才反应过来，李锦对着秦扬耸耸肩做了个鬼脸，秦扬还没来得及笑，就看见萧乔瞪着他们，只得摆摆手回到自己桌前收拾点有的没的。
总体来说，是虽然不习惯，却非常不错的生活状态，很多事情都是可以去克服去适应的，秦扬这样相信——只是不要强求——莫问他如何得到这个结论，说不定自出生就刻在他的心底了吧，不要强求，任何东西都是这样。
可是，若死了心地不强求，自己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认识这些人，过着这样的生活。迷吧，大概，秦扬觉得自己在一条路上走着，那路的形状像棵树。
太多枝杈，也包括了细微末节，上面缀着的每片叶子都不相同，可是选择了这边，另一边就再也无望见到了。从自泥沼中生出的根茎开始走，唯一的无可选择的主干，然后分叉，选择，再分叉，再选择。
在曾遇到的最具意义的、仿佛能改变一切的岔口处，他转变了方向，拒绝了无尽地去延续旧途，他知道自己在走向未知的新的地方，然后还将做许多新的选择。他的心被愉快和痛楚狠狠纠住，因为未来和过去。
未来还未知，过去却已不可选。
无论最终到达了什么样的地方，当他回头的时候所能看到的，相比还是那生于泥沼的，最初的那一段吧，无法割除。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