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五章 十里壶见 鬼面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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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秦彦之以查毒为名，先行离开之后；众人心照不宣，知这所谓的三大世家联手查案，怕是进行不下去了。各自寻了名目，作鸟兽散去。
楚逸霄和杜茗嫣，短短几年就将后卿剑练制第五层，武学造诣，已属上层。只是，明眼人一看便知道，这琉璃山庄一案，水及深，背后不知还牵扯些什么。逸霄是想，若是自己单独行动，还可再徘徊数日，看看有什么发现；可如今还有茗嫣，茗嫣武功虽好，只是性子实在冲动，倒时候若真有什么事端，光凭自己一人之力，恐难护她周全。只得先将她送回楚门，禀明父亲之后，在做定夺。
石兴自从五年前在艳阳关一招之差，败在刘豫剑下之后，每次见他，便没了好脸色。其实，石兴也知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无须太过计较。只是当时，心高气傲，没将刘豫放在眼里，交手之前说了些大话，没想到，不过短短数十招就败退，面上实在过不去。如今，莫说要他跟刘豫联手，就是单单待在一起，也是难熬。
刘豫心知肚明，只说自己要去追查棺材的线索，便离了山庄。
话说，这追查棺材，并不全然算是借口；而是刘豫当日初见那棺材便有了疑问。那棺材木料刚劲挺拔、褐黑色，料想便是蜀人甚爱的乌木。
只是这乌木精贵，不亚紫檀，奉安城内，能造出这么口棺材的，恐怕没有几家。虽然现在还无法确定送棺人与灭门案有何牵连，但从秦彦之所说的曼陀花花语，也可知其中必有渊源。
“店家，可知奉安城有哪几家较大的棺材铺？”刘豫回到之前落脚的新安客栈，在一楼临窗的位置坐下，随便叫了壶雾芽与手擀面，算是将午膳应付了去。
店小二将菜端上，收了托盘，背微弓着，想了一会，道：“奉安城数排得上号的棺材铺不多，最出名的，要数紫苏巷巷尾的陈记棺材铺了。”说完，仍有些踟蹰，不知这人打听棺材铺做什，那可不是什么吉利地方。刘豫虽面相和善，到底还是江湖人，不好得罪，江湖恩怨，客栈跑堂的可招惹不起，想到这，连忙收起最后一丝好奇，撤了下去。
乌木多出自蜀地，况且棺材也不好长途搬运，恐怕多半还是在本地打造，既然如此，也不知那棺材铺还留下什么线索没有。胡乱两口吃完素面，便朝棺材铺赶去。
路上，绕是刘豫内力深厚，也没能察觉身后那若有似无的人影。不消多时，便到了巷尾，举目一望，不过寻常铺面大小，店内陈设古旧整洁，招牌上用行楷刻着陈记棺材铺几个大字，暗暗透出些风骨，倒让这家店铺略显不同。
“这位客官是。”说话的是一个垂垂老者，满头银丝，身体佝偻着，只靠一枝朽木拐杖支撑。
“打扰店家了，”刘豫说时，踏进了这家店铺，先是举手一拜，“实不相瞒，在下今日前来，是想向店家打听一个人。”
“这，”老者眯着眼睛，微微打量了一番来人，见着刘豫身后背着的那柄剑，心下便有了打算，“不知公子所问何事？”
刘豫将手附在身后，神色柔和，“在下想向店家打听，日前是否有人定做了一口乌木棺材。”
老者听闻‘乌木棺材’四个字，倒吸了一口凉气，思索再三。心想，当日接下这手活路，便觉奇怪，再加上琉璃山庄传得沸沸扬扬的飞棺。料想，日后恐惹麻烦，果不其然，今日就有人找上门来。无奈，这孰是孰非，不是他这小小棺材铺掌柜可以决断的，还不如统统据实以告，只求不要惹祸上身呐。接着，便将当日种种，一一说与刘豫。
巷尾不远处，清染立于墙角，在客栈听到刘豫打听棺材铺时，便知他有何打算。心想，就算刘豫打探到什么，也无大碍，当初选用乌木做棺，也算刻意留下线索。刘豫能否探清其中就里，就全凭自己本事了。
比起刘豫这边，秦彦之的形迹更引人注目。秦家堡善毒，若是用寻常的花粉香气，秦彦之定会察觉，当日为能知道他的行踪，清染在他马匹的马蹄上撒下了荧光。现在，只有等到入夜，寻着荧光，便可知其行踪。
正当清染转身，欲退出此巷，突闻到一股奇异香味。这香味杏甜，应是起效甚快的迷香。清染对迷香毒物虽无研究，但自小在幻谷洗练，此等药物还是奈何不了她的。只是不知，使毒的是何人，不如索性将计就计，看清来人面庞。
不多时，见清染双手扶额，背靠墙壁，狀作不支，瘫倒在地。片刻，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有人蹑手蹑脚走到跟前。清染屏息，只听那人也停了动作，许是在确定清染是否真的陷入昏厥。
又过了一会儿，那人有了动作，将手伸向清染腰间。分秒之间，清染腾身而起，反手擒住来人。定睛一看，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小童。衣衫褴褛，身上还有污痕，街上寻常流浪儿的装束。若仔细看去，依稀可见这孩子生得眉清目秀，清洗干净，应是一副清俊模样。
这孩童像是没料到清染还能突然醒来，顿时吓傻了，瞪大了双眼，傻愣愣的看着清染。孩童的出现实在巧合，加上来历不明的迷香，清染也不敢小觑。于是擒住孩童的手腕关节，查探经脉。谁知稍一使劲，这小童便“吱吱呀呀”的叫唤起来；唯恐惊动了刘豫，只得提起他的衣领，飞出巷外。
刘豫侧耳，听到巷尾传来一丝动静，三、两步跨出店门，只是哪里还有什么人影。徘徊片刻，也是无法。
清染提着那小童飞至郊外一处树林，一松手，那小童便滚落在地。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小童便连连求饶起来。“大侠饶命、大侠饶命。”浑身发抖，戚戚然然，圆圆的眼珠浸得泪水涟涟，倒是令人生怜。
只是这等功夫，对清染全然不起作用，冷眼看着他，没再多动作。那小童见这招不管用，眨了眨眼睛，正欲起身站起来。
“你做什么。”哪知，清染淡淡开口，便将他惊得跪倒在地。眼神中闪烁着不解，“原来大侠会说话啊！”过了半晌，竟憋出这样一句话。
这会儿换做清染愣住了。千澜山上这么多年，除了终日不言不语的姑姑，面对积年的风雪严寒，倒真快忘却这嘴，除了用来吃饭，还可以张口说话了。想到这，心情一松，嘴角竟浮起一丝轻笑。
“哦，哦，”那小童看见清染微笑，一脸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是个姑娘。”
清染见这小童，还有几分天真无邪，不像什么险恶之人，难得起了逗弄之心，换上一副严肃冷冽的神色，“你可知，知道太多的人难有善终。”
不冷不热的一句话，就又将小童吓得浑身发抖，“女侠姐姐饶命，铄儿下次不敢了。”说着忙将手中的锦囊递还给清染。
清染心中好笑，道这小童吓得如此模样，却还知道叫声“姐姐”来套近乎，有点意思。也不接过锦囊，接着问道，“你无端偷我锦囊作何？”
“姐姐不知，铄儿当真是没了法子，才这样做的。”这倒好，连女侠两字都给省了去，亲近得很，“我，我，我都是为了救人。”铄儿见清染没有发怒的迹象，便壮着胆子，继续说了下去，“姐姐你别看我年纪小，我可是名大夫。”言辞间不无骄傲，也不知小小年纪，哪来的这治病救人的自信。
“哦。”清染应了一声，算是回应。
铄儿见她这副模样，怕她应年纪小，看轻自己，拍着胸脯，急急往下说去。“前几日，我就在这奉安城外，十里坡，壶见溪源头处遇着了一个活死人。”
“活死人！”清染讶异。
“是，可不就是活死人。”铄儿见清染此番神色，颇为得意起来，大有侃侃而谈的架势，“那个人受了极重的伤，仅余一丝真气悬命。我方才想问姐姐讨要些银两，就是为了采买一味药材，为那人续命。”
看来这奉安委实不太平，才出了琉璃山庄的惨案，现在又多了个壶见溪的活死人。“空口无凭，我怎知你说的是真是假。”
“姐姐若是不信，大可跟铄儿去壶见溪。”说着，站直了身体，直差没去拉了清染的衣角。
言毕，便领着清染朝那壶见溪走去。
大约走了一个时辰，便到了铄儿口中的十里坡，壶见溪。这里虽名为十里坡，确切来讲，更像是个断崖山谷，四周林木茂盛，极为隐蔽，不失为一个藏身的好地方。
在这溪水的源头旁，隐隐可见趟着的男子。走进来看，男子身形高大，身上的衣物像是被大火烧过，破败不堪，甚至一些已经粘附在身体发肤之上。那男子的脸，当真是骇人万分。普通百姓见了一眼，哪里还有胆再看。尤其是那左脸，不知是烧伤，还是被毒药腐蚀，几乎见骨，早已没人形，怕是阴曹地府的鬼厉见了，也要吓住。
清染停顿片刻，定定心神，伸手探向那人的鼻息脉搏。正如铄儿所言，脉搏、鼻息都微不可闻，若不是还有一丝真气悬命，恐怕早就过了奈何桥，去了阎罗殿。
“吓人吧，我第一次见着的时候也是吓得不轻。”铄儿一边同清染说话，一边用衣角浇了些水，轻轻沾湿那人的唇角。
“姐姐你发善心，救救这个人吧。”说着，又使出那副无辜神色，朝着清染作揖，“再这样下去，他就算能活命，全身武功都得费去不说，怕是连寻常行动都有困难。”
清染仔细看了看这人，心中思度，琉璃山庄不日才遭大火，如今这人，浑身都有烧伤，与这大火不知有何联系。冷然开口道，“杀人，我擅长；救人，我不会。”这话听着刺耳，倒也是实情。
“你，你”铄儿瞪大了眼睛望着清染，气得半天说不出个句子。“老头说的没错，果然最毒妇人心。”说完，还觉不够抒发心中愤慨，是以，又补上一句，“枉你长得貌美如花，却生了副蛇蝎心肠。”双手叉腰，眼神灼灼，俨然一个正义卫士。
过了半晌，铄儿才想起莫说这个活死人，自个儿的小命都还在清染手上攒着，顿时，没了气势。东张西望，左右徘徊，还不忘附赠清染一枚璀璨笑容。心里的小人，早就急急向天神祷告，希望清染不要一怒之下，将自己呜呼哀哉。
清染见这铄儿古灵精怪，像极了儿时的清羽，心中难免多了几分怜惜。再者，这活死人怕是与琉璃山庄脱不了干系，不如先将他们带回客栈，再做打算。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五章 十里壶见 鬼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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