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十九章 恨相逢 是情是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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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饭菜不合胃口？”清染试图唤回庄季荛的注意力。
庄季荛茫然转过身，半晌没有反应过来，直到铄儿往他碗里夹了好一些菜，才明白方才清染意指何事；缓缓的拿起竹筷，试图装作若无其事的就餐。只可惜他接连几次都未能将碗中的食物夹起，此刻，大意如铄儿也察觉到他的不对劲，更何况其余的人呢。
铄儿不明此中缘由，向着清染眨眨眼睛，用眼神询问着；清染见庄季荛如此极力掩饰自己的失态，恐怕他并不想，也不打算告诉自己其中的原因。
“铄儿，你们且在这里慢慢吃着，我有事要办。”说完也不理铄儿的一脸懵懂，在桌上放了几锭碎银，便出了酒楼，消失在巷尾。
清染走后，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辰，铄儿早已将满桌的佳肴风卷残云，心满意足的唤来小二哥结账。可是，这饭也吃了，账也接了，庄季荛依旧稳稳的坐着，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你先回去吧。”铄儿还没来得及开口问询，庄季荛就轻飘飘的扔给他一句。铄儿心里气闷，怎么今个儿，一个个都嫌他碍事，真是的，他们嫌弃自己，铄儿还不情愿跟着他们呢！若是拿面镜子来照照，铄儿定会惊呼此刻自己的小嘴翘得都可以挂油壶了。
双手一叉，嘴里嘟囔着的，定不是什么好话；再看那庄季荛，双眼直愣愣的盯着楼梯口，全不在意自己，铄儿气得直跺脚，收好找回银钱，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便急匆匆的出了酒楼。
庄季荛对清染、铄儿的先后离去，仿佛无知无觉，如兵俑一般静坐在那儿，头始终朝向着楼梯。酒楼里的其他人，虽也觉得奇怪，但碍于他周身的冷峻气质，无一人敢上前询问，只得在一旁偷偷窥视。
庄季荛就这样一直望着，好像已经望到了地老天荒，就在他以为之前所见不过是自己错觉，快要放弃之时；楼梯拐角处，传来几声如银铃般的笑声。他不可置信的转过头，望向楼梯；此时，那儿出现了两位姑娘。其中一位，不过寻常大户人家丫鬟的打扮，长的尚算乖巧可爱；可这要是跟身旁的那位女子一比，就显得资质平庸了。
清平镇地处偏僻，除了附近的秦家堡，没有什么别的名门望族，酒楼里的人们何曾见过如此娇俏可人的小姐；一时，众人的目光，却都是盯在了那女子身上。
“姝儿，还得麻烦你先去将帐结了，我们也好尽快赶回秦家堡，好吗？”身着蓝衣的女子轻言细语对着旁边的小丫鬟说道。
唤叫姝儿的，忙不颠儿的应声，前去结账，心想，这君影小姐来秦家堡也有些时日了，对下人从来都是和颜悦色的，不但一点架子没有，反而亲厚得很；像是方才，明明是自己大意，与她走散了，连累她寻了自己好一会儿，她非但无责怪之意，用餐时，还多方宽慰自己，说是绝不将今日之事告诉他人，以免自己受罚，倒把姝儿弄得很是歉疚。
待姝儿结完帐，她们便一前一后的出了大门，看这路径，应是要直接返回秦家堡的。
君影与姝儿一路上有说有笑的，姝儿更是愈发的喜欢上了这位君影小姐，觉得她就像自己的姐姐一般。“哎呀。”走到回秦家堡的必经之路，冶雾崖，断桥边时，花君影突然惊叫一声，“姝儿，都怪我不好，我将钱囊忘在方才的酒楼了。”说时，泪眼粼粼的看着姝儿，“怎么办，那是我母亲在世时亲手为我绣的。”
“小姐莫急，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姝儿这就回去为你取来，小姐且放宽心，定是还在那儿的。”为君影寻了块大石，细心的用手绢垫上，姝儿才安心离去。
哪知，姝儿才离去没多久，君影脸上早就换下了刚才的可怜神色，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副似笑非笑的娇艳模样。“不知何方高人，一路尾随，如此辛苦，何不出来一聚。”
君影说完这话，身后的杂草丛中传来几声响动，她微不可见的撇了撇嘴，似是嘲讽不屑。静默片刻，草丛中飞出一个极快身影，纵是君影出鞭再快，也不过将那人头上的斗笠击破。令她没有想到的是，那人斗笠之下，还带着一个银色面具；弄得如此神秘。
“公子好身手。”君影将银鞭收回，一脸媚笑的看着来人。“却不知公子此番，所来为何。”谁知，那人只是站着，就站在断桥边上，只稍往后退一小步，便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正当花君影等得不耐，准备出鞭时，她忽然注意到那男子手中的佩剑，那佩剑造型古朴别致，剑身上用铭文刻着“上玄”二字。
君影愣住了，她缓缓抬起头，用尽全身气力，盯着那男子的眼睛，半晌，才发出声，“庄季荛，你还没死。”一字一句的说出这句话，好像每说一个字，就要身上、心中，用刀拉出一个口子；说完，全身虚脱，早就泄下了此前凌厉的杀气。
庄季荛仍旧没有回答一个字，只是伸手扶上脸上的面具，深吸一口气，便将那面具慢慢摘下。此时正值暮色近晚，随着他将面具移除，最后的那抹耀眼的阳光迅速布满了他的面庞。一缕缕阳光，爬满了他满脸的伤痕，将脸上成千上万条深深浅浅的沟壑一一细细勾勒。
见到他梦魇般的面容，偷偷尾随而来，躲在一旁树梢上的清染，低下了头，不忍多看。
是啊，如此这般的修罗面容，敢问世间又有几人勇于直视，觉得恐怖，更感到难以言说的残忍。但，花君影没有丝毫的侧目；她目光像是被锁住，一分一厘也没有离开过庄季荛。她就这样面无表情，神色冷然的看着，谁也读不懂平素乖张、狂傲的铃兰仙子，此刻眼中闪烁的情愁。
断桥边上的两人，就这样沉寂的对视着，此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住了，天地间，只余他们二人。
这时，几只雀鸟飞过，窜过清染身旁的树枝时，发出了几声响动。铃兰被那响声惊动，惊醒过来，挥鞭击向清染的方向。庄季荛也随声望去，铃兰趁他分神之时，将银鞭往回一拉，朝着他身前的悬崖又是重重一击，生生将地上震出一道裂缝。眼看着，随着裂缝扩大，岩石即将滚落悬崖，庄季荛反应不及，清染只得现身相救，将他拉离崖边。
只是，等他们到达安全之处，回过神来，铃兰早已没了踪影。
铃兰离开断桥边后，并没有即刻返回了秦家堡，而是去到了之前与易殇会面的破庙。“易殇，你给我出来。”铃兰此刻，执起银鞭，像中邪入魔一般，四处狂舞，已是断垣残壁的庙宇殿阁，哪里经得住如此摧残，不消片刻，便轰然倒塌。
“仙子为何如此动怒？”易殇悬在破庙外的一棵参天槐树之上，轻拍衣袖，不愿方才破庙倒塌时溅起的尘土，沾到自己一丝一毫。
铃兰看在眼里，越发的激愤，抬手一鞭，直击槐树树干；可怜这棵百年槐树，竟被这么拦腰击断，挣扎了一会儿，就笔直倒在了地上。
“易殇，上玄剑是你给庄季荛的。”铃兰用银鞭指着易殇，眼角似乎还残留未消散的泪痕。
“仙子何处此言？”易殇全然不将铃兰的气怒悲愤放在眼里，仍旧笑靥盈盈，如同在与老友举杯叙旧，惬意得很。
“当日火烧琉璃山庄，只有你、我二人在场，我明明当着你的面，将上玄剑丢在火海之中，此事并无他人知晓，除了你，还能有谁。”铃兰说时，挥手又是一击，击向易殇。易殇也不闪躲，抬手将银鞭攒在手里，握得极紧；铃兰多番想抽出，都未能成功。
“仙子何须如此动怒，且待易殇与你讲个故事。”说完将银鞭猛的一放，铃兰一时收不住力，节节后退，几乎要摔倒在地上。“哎，我要讲的这个故事，可谓感天动地，令人唏嘘不已啊！”易殇绕到铃兰跟前，用极为惋惜的语气为她将这个故事娓娓道来。
“话说，从前有个武功超然，用毒更是一流的女子，奉师门之名，前去接近一位成名江湖已久的庄姓少侠，以图混进山庄之中，盗取宝物。女子天姿国色，聪慧过人，果然不负师门重托，成功俘获了这位庄少侠的真情，早早探得宝物所在，为了能顺利取得宝物，更是不惜嫁入庄家。”
“就在这时，这女子的师傅得知，庄少侠已经动用了宝物中的灵力，于是下令，要女子除掉庄少侠及其父亲，老庄主。只是，”说道这时，易殇长叹一声，“只是，那女子早就对庄少侠暗生情愫，这时要她痛下杀手，她又情何以堪，于心何忍呢！”
铃兰听着易殇低沉诉说，仿佛进入到故事中情景，失神跌坐在地上，眼眶中蓄满了泪水。“于是，那女子为了能够救庄少侠一命，想出一个瞒天过海的妙计，为此，不惜牺牲山庄全一百零七口人的性命，以图骗过师门，让江湖上都以为这庄少侠早已不在人世。”
听闻此，铃兰痛哭失声，泪水如江水决堤，奔流而下，滚落脸庞，嘶吼道；“别说了。”铃兰站起身，挥手一鞭，“我只要庄季荛活着，其他人的死活与我何干？只要他能活着，再杀一千、一万人，我也绝不后悔。”
“哼。”易殇冷笑一声，“你为了能让师傅以为庄季荛死了，平白牺牲了百余口人不说，还毁去他的容貌，让他落得个不人不鬼的样子苟延残喘于世；害怕他去找师傅报仇，枉送了性命，宁可让他将仇恨全数记在你自己身上。只是，你这般苦心，他又如何能够体会？”
“他不需要体会，更不用承我的情；我杀他全家，灭他满门；他日，纵是死在他剑下，我也无怨无悔。”铃兰握紧银鞭，强忍住泪水，语气中的决绝，撼动人心。
“好！”易殇眼中闪过一道金光，旋即拍起手来，“仙子敢爱敢恨，情深似海，易殇不得不钦佩。”说着，玉箫往手中一打，“可惜啊，可惜，仙子如此费心设计，恐怕还是瞒不住师傅啊！”
“你究竟想怎样？”铃兰不是没想过，屠奚可能早已察觉她偷梁换柱；现下，连易殇都这么说了，只怕她的雕虫小技早就被屠奚看穿，积蓄在心中的不安与恐惧霎时崩决，不禁惊慌失措，乱了方寸。
“仙子莫急，我不想怎样；只不过想向仙子讨几样东西。”易殇嘴角上扬，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似乎已经断定他所提的条件，铃兰不会拒绝，“易殇想要的，就是名震天下的见血封喉，以及魂牵和梦引。”
铃兰秀眉微蹙，见血封喉虽说举世闻名，但知道魂牵的人，天下间找不出一二，更莫说更为神秘的梦引，不知易殇如何得知，更不知他要来做何。
“只要仙子做到，易殇答应，一定尽全力保庄季荛一命。”铃兰望着易殇，“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出尔反尔。”
易殇轻笑一声，“可，现如今，你还有选择余地吗？”说完，淡笑着望着铃兰的双眼。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十九章 恨相逢 是情是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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