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第三章 饮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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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成二十年，七月，东京都。近日随着盛夏的到来，雨水明显增多。
花奈大概是被鳯夜烬吃掉了，自从搬去他家后就没再回来看看，连个慰问电话也不打，因此现在家里只剩下神佑和柯南。学校组织的补习班还没开课，拆城游戏通关后，在家待着光写作业太过无聊，两个人没事就出门去压压马路，拉着手在街上没目的地地转悠，说些没营养的情话，消磨时间——也不是全无乐趣的事。
自从忆起浅井薰后，旷敬萱保留的最后记忆，作为童年最骇人的经历，佐藤川俊一直极力排斥的有关伊藤优纪的那部分，复苏速度愈发加快了，正如当时旷敬萱遇见浅井薰后遭受的困扰一样。神佑知道这是他必须面对的事实，无论如何不能输给旷敬萱，而旷敬萱在来东京之前就已经想得非常清楚了。值得庆幸的是，近几日记忆恢复出现了暂时的停顿，神佑得以有了喘息的机会，也许是长期的心理排斥终于有所作用，巩固了自我领域的限定。
神佑从未见过浅井薰本人，对他仅仅是通过旷敬萱留下的记忆有个模糊的印象。除却一次尴尬的荷尔蒙作用，那些记忆并不妨碍他与柯南的相处。
日子好像恢复了最初刚失忆时的样子，似乎也没怎么变，平平淡淡，每一天都有些小幸福。
神佑甚至天真地想过残缺的部分能够美满地长久留白下去，却没想，柯南会主动带他去填补那段空白。
那是一段对柯南、对神佑、对浅井薰来说，都不大愉快的回忆。
从来旱鸭子的四枫柯南，14岁时曾被人推进水里，差点成了校园暴力的牺牲品。
事情的起因非常简单，与柯南更是毫无关系。
绿川涉和高宫昌浩到高等部学生会办公区找今井弦去打球，在门口等不到人，便直接去办公室问，里面人说今井已经走了，绿川说大概是刚好错过去了，回门口等就是了，却不想刚走几步就听见办公室里几个碎催在背后议论今井的闲话，一句没爸妈的就触了高宫昌浩的禁区。父母离婚得早，那之后没多久父亲便去世了。去世前父亲一成将今井弦托付给伊藤太太照顾。当时今井弦年幼，并不明白家中发生的变化，伊藤夫妇亦无儿女，于是今井便留在伊藤家做养子，昌浩转来帝嘉之前都没有跟妈妈联系过。其实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不是第一次了，今井都忍了，但高宫昌浩性子直，见不得别人念叨他哥，一脸铁青地抄起铁椅子就照着那人的脸砸过去，绿川也没拦他，直到把那人砸得头破血流高宫才罢休。
对付没爸妈的，惊动学校从来不能解决问题，没两天对方就带着弟兄找来了。高宫昌浩惹事自然捎上了绿川涉，俩都是打起架来不要命的主，今井想拦也拦不住，只好退出部长竞选，希望这事能过去。打不过绿川、高宫，那帮人必然是不死心，于是便盯上了绿川涉瘦瘦小小好欺负的弟弟。——老实讲要不是浅井当时着急找四枫，神佑真不想跟绿川涉和他那俩堂兄弟扯上关系，安倍家的孩子全一个样，神经不正常。
帝嘉一共有三个现代舞社团，约定好期末前在学校礼堂尬舞，浅井每天放学都必须去社团练舞，四枫则在自习室等他。那天神佑和前田也在自习室，看见四枫被人叫出去还以为是同学，浅井慌慌张张在彩排中途跑来说绿川正跟人打架呢才发觉不妙。到处不见四枫，浅井不免想到一个地方，顿时脊背发寒：体育馆。
四枫柯南一到室内体育课就遍地找借口请假，加上春令营那次意外溺水，谁都知道他怕水，怕得厉害，从学校南门回中等部教学楼恨不得都得绕道避开体育馆走。
因为帝嘉的体育馆里有一个游泳池。
没错，就是神佑现在面前这一个，由于水管检修目前排净了水，只剩个空池子。
但两年前的六月，可是蓄得满满的，水位线两米一。
“可能你不记得这了，但我记得特清楚。初二的时候有一回，哥跟人打架了，不知道怎么，那帮混蛋玩意儿就想到来整我。他们把我拎过来——真的是拎噢，那时候我比现在要矮多了，那时候你也不高——拎到，这。”柯南站在后面推神佑的肩膀，一直推他到泳池边缘，再往前半步就会跌进去。
“然后呢，”他轻拍了一下神佑的后背，“我就栽进去了。——你还是别站这了。”想起那事就心有余悸，柯南拉着神佑的胳膊往后撤了三米才踏实。现在虽然没水，这两米深的池子，万一脚滑掉进去给瓷砖磕一下也挺疼的。
“换做是你肯定不怕，你会游泳，但我不行。那时候夏天，学校刚组织过春令营，定的度假村旁边有一个湖，我们班上几个同学去划船追鸭子，跟对面船撞上，我们船就翻了。他们都说那湖不深，可我怎么都踩不到底，要不是同学及时救了我，我可能就真死那儿了，上岸的时候说是呼吸都停了。那帮混蛋知道我怕水，才把我带到这来，不过还好，他们没胆杀人，走之前把我捞上来了。
“我知道，肯定是我哥让你教我游泳的。他一直想我克服，但是我害怕，真的，神佑我害怕。我从出生就被人叫‘绿川的弟弟’，我哪都不如我哥，哥他什么都不怕，可我不是他，虽然长得像。所以，拜托你以后别提这事了，好吗？”
听柯南这样说好像很轻松，但当时浅井和神佑跑去体育馆找到他的时候，他完全吓坏了，蹲在墙角哭个不停，看见浅井后更是扑到他怀里泣不成声，浅井想去帮柯南捞书包都掰不开他的手。神佑不是第一次看见男孩子被吓哭了，可从没见过能哭得那么厉害的，绝对是绿川晟人都不容易达到的程度。
事后绿川的反应可想而知，气疯了要去找那帮卑鄙小人算账，柯南一直拦着他，执意说没事，不想哥再打架了，尤其是为了他。真是乖巧的孩子。
但由于这次事件，广田学姐以准嫂子的身份对绿川下了严重警告，强制要求他给柯南办转学手续，转去她和安倍旭武就读的新宿一所私立学校的中等部，离旭武家近，光子照顾他方便，重点是，那所学校没有游泳池。
浅井薰为此难过了很长时间。
不知该作何回应算是恰当，神佑看了柯南好一会儿，才道一声，“嗯。”
“我说了这么多你能不能给个再多一丁点诚意的答复啊，真是……”柯南失望地赏他一记卫生眼，手边则自然而然地挽过神佑兜在裤袋里的手臂，“我像不像女人？”
“有点。”模样、性子、偶尔说话的语气，都有点。
“你说要照顾我的！还挑什么！”
“我，没挑啊。”要说一点不像女孩子，那还是四枫吗？
突然有一种，柯南把自己和浅井薰放在同等位置的感觉，坦白讲，神佑其实挺开心的。
他甚至想，如果他有养猫叫红子的话，柯南会不会答应做它的柯南爸爸。
幸好他不养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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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身后有女孩子唤“绿川”，柯南先是一愣，见人朝这边走过来，才明白对方是在称呼自己。
“呃，不是绿川？”一走近对方便发现认错，这个“绿川”明显短了一截，“抱歉看错了。”这女生看模样十六七岁，一头乌黑的长发齐腰，姬发式，笑容腼腆，有雀斑的颊上浮现出淡淡的红晕。听她直呼“绿川”，该是位学姐。
“没关系。”柯南尴尬地笑笑，早不是第一次被错当成绿川涉，因此他并不放在心上。
“啊，你是绿川的弟弟吧，跟你哥长得真像。我记得你，以前也是帝嘉的对吧？”
“学姐是我哥的同学吗？”
“不同班，刚好认识而已。”学姐把额前的发挽到耳后，“那我先走了。这天要下雨了，你也早点回去吧，见到你哥代我问个好。”
“嗯，我会的。我等我男朋友。再见。”
“……噢。再见。”学姐的动作明显僵硬了一下，但还是很有礼貌地行过礼，才匆匆离去。
看着学姐走远，柯南不大愉快地呼了口气，扒着回廊围护四下张望，没瞧见什么人。
哥应该就在附近吧？
——这个猜想很快在公车站从神佑那里得到了证实。
“我快受够了，怎么去哪都能见着你哥。”等公车的空当，神佑随口念叨，“刚我去破零钱又撞见他，站在楼梯拐角盯着你看。他真不是同性恋？”
“哥关心我。初二那次把他吓怕了，总担心我会出事。”
“我不喜欢这种关心。”从认识绿川涉以来就没看惯过。
柯南埋下头偷笑，挽着神佑胳膊的手又收紧了些。
有些害羞地撇过头去，视线刚巧与不远处站在十字路口也正朝这边张望的女孩撞上，认出那人后，神佑眼神闪了一下，正想假装没看到或是拘谨地用眼神打个招呼，却没想前田早纪会在自己之前移开了视线，似乎看待陌生人一般，并未对他留心。
既然已经主动来找过他，前田不可能对他视而不见，即使近视，前田的眼睛一向敏锐。
远距离看不清的瞳色，但对方没有戴眼镜，该是人形。
不一定是前田，或许是前田的人形咒。
这一日清早便不见太阳，闷了半日的阴云此时终于降下零星的雨点，落在肩上。雨起初不大，气象台预报说是阵雨，时间不长，等坐公车到新宿大概也就停了。
前田早纪从背包里拿出一把颜色鲜亮的红伞，不紧不慢地撑起来。交通灯由红转绿，她迈着轻巧的步子，渐渐远去，像雨天里轻快跃动的幽灵。她大概喜欢雨天，眼里含着清澈的笑意，一如那一抹明快的亮红。
前田向来是讨厌雨天的。
果然是他。
既然是他，那陌生又无辜的眼神，便不奇怪了。
如浅井薰所说，他是个单纯的孩子，率真，懵懂，不懂复杂的感情，难以自拔的迷恋大概也只是一时的悸动。也许他已经遇到令他怦然心动的其他男人，也许他早已把自己忘了，亦或许，他的爱慕已经追随旷敬萱一并消逝去了。
谁摸得清呢，小孩子多变的心意。
“看什么呢？”柯南顺着神佑的视线看去，认出是方才那位错认他是绿川涉的学姐，不由得笑，“女孩子？”
“……好像在哪见过。”
“不记得了？她以前是你的好朋友。”
“好朋友？”柯南居然认识前田？
“嗯，好到一起看午夜场电影的朋友。”
“那是女朋友吧？”神佑看向柯南，柯南也看着他。
男女朋友，和前田之间肯定不是，和他呢？
“应该，不是吧。”
对视了五六秒后，神佑败下阵来，主动调开目光，笑容带着几分遮掩不住的羞涩。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第三章 饮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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