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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三章 饮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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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天实在不是个好季节,频发的痛症搞得食欲不振、心情烦躁,性/欲却容易旺盛。性/欲旺盛的时候,痛症发作得就更……虽然这么联系起来怪怪的,不过步入青春期后的确有这样的感觉。归根结底都是身体某个部分得不到满足引发的叫嚣。

      例行睡懒觉的周六上午,浅井意外起得很早,动静太大,于是把神佑也吵起来了。叼着牙刷从盥洗室回来,看见浅井恨不得把自己的脑袋跟床单一起攒起来塞进洗衣机里那糗样,神佑顿悟这小子为什么起这么早了。
      昨晚上和四枫通完电话就没想好事吧,哈哈,小子!
      之前还一直担心如果自己偷着洗床单先被逮到,肯定会被浅井一顿挖苦到想一头撞死。现在顾虑全消,神佑在心里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你刚干什么了?”
      “打手枪不行啊。”浅井咬着牙,没好气地挤出这么一句,气势完全备战状态,敢损他一句绝对能原样拽回来。
      差点被嘴里的泡沫呛到,神佑使劲忍住了愣是没笑,“不是吧,我才刷个牙……你也太麻利了,年轻人就是好。”
      “混蛋,才差八个月……”
      假装没听到浅井小声的抱怨,神佑淡淡然翻眼,从柜子里拿了新床单来换。
      八个月?十年零八个月吧。

      “哲哉你又换床单啊,不是刚换过?”
      “那是上个月的事好吧。”
      “是么……哇。”浅井掰手指计算了一下日期,感叹道,“两周一换?真爱干净啊。”
      “跟女人住久了,习惯了。”原先在京都连被单也是要换的,有希对这些贴身的东西有洁癖。
      “可是我跟三月都一起住三年了。”
      “我姐姐有点洁癖。”
      “不是妹妹么?”浅井眼睛一转,伸手问神佑要床单,“哲哉我帮你一块洗了吧。”
      “不好吧。”神佑抬眼看他,不自主往后撤。怎么突然这么好心?
      “反正我也要洗。”
      “我不习惯别人碰我的东西。”
      “习惯习惯就好了,三月就经常帮我洗啊。拿来吧。”说罢浅井又把手向前伸了些,这般热心好像不是件很正常的事。
      “不要。”
      “那我们石头剪子布吧,输了帮对方洗床单。”
      “……不要。”提到就脑袋痛,“我总是输。”
      “那就赢的人来嘛!”
      “……?”
      “石头剪子布!布!布!布!——麻烦了。”
      浅井把叠好的床单往神佑手里一塞,无视他鄙视的眼光,起身哼着歌就去盥洗室了。

      我cao——四连败,这什么人品!混蛋小子,给他算计了!优纪居然还有耍无赖的潜力,以前怎么都没看出来。要不是嘴里叼着牙刷没法说话,神佑真想好好问候一下他祖宗。
      闭眼深呼吸后,神佑很男人地认栽,抱起床单去盥洗室往洗衣机里一扔,拉过浅井的胳膊踹他出去,“你个无赖!”
      浅井坏笑地冲神佑做了个鬼脸,叼着牙刷跑去楼下的盥洗室。
      楼下传来三月的概叹:下楼梯都用跳的,年轻人真有活力。
      他那是小人得志!——神佑愤愤念道。

      跟四枫约了去看第一场八点半的电影,早餐浅井没怎么吃就匆匆收拾背包出门去了。
      “姐,午饭我去社长家吃,不用等我了。哲哉,床单晾的时候展平了记得拉一拉,别起皱喔。”临走还不忘挖苦他一番,真是坏透了!
      看神佑一脸倒霉相,三月忍不住笑,问他怎么惹到阿薰了。
      “许他做春梦还不准我笑啦!哪有这样的!”
      “他害羞。恋爱中嘛,很正常。你去烬学长那吧,床单一会儿洗好我来晾。”
      “三月姐你太好了!”
      “不过哲哉啊,前天晚上晾了两个小时就收走的床单,是你的吧。”
      “姐……”
      “唉,年轻人真是精力充沛。”三月摇摇头笑,把热好的牛奶递给神佑。

      距上次浅井痛症发作、失控袭击神佑已经一周。
      如果没记错,夏天是痛症频发的季节,发作最厉害的时候,两次间隔不到一天——那次刚好因为晟人,阿涉和优纪大吵一架,也许是报复心理作祟。依前田说,相比优纪,浅井至少有克制的意识。
      无论如何,身边守着这么一个不定时炸弹,实在叫人没法安心。刚好,鳯夜烬打电话给三月,要神佑这天上午去医院找他。
      长了双女人眼睛的老男人一见面就拿他打趣。
      “呦,脖子怎么了?来我看看,这血印子,啧啧……”
      “上周给一畜生咬的。”明知故问。
      “哪个小畜生这么不怕死,我们敬萱都敢咬。”烬笑着拉过窗边的椅子让神佑坐,“学长帮你弄死他好不好?”
      “学长,我现在不是开玩笑的心情。”被烬摁住肩膀,神佑重心不稳往后跌了一步才坐下,“他为什么没变成樱冢祭?三月他都信不过?”当初安倍旭武还询问过神佑的意见,最后决定送浅井去片桐三月身边就是为了让他成为樱冢祭,以免重蹈覆辙。
      “恐怕不是信不信得过的问题。我真的劝过他,亲自劝过他。他不肯,跟优纪一样,固执。”双手摁着神佑肩膀,烬站在他身后,弯下身把头枕上右手手背,从面前资料柜的玻璃拉门反光来看,好像他抱着自己一样。
      讨厌靠背小的椅子。

      “……我们敬萱,不会想做他的晟人的,对吧?”
      “学长叫我来,不会就是为了说这个吧?我还没到嫌命长的份上。”
      “很好。”烬松开对神佑的钳制,绕到办公桌另一边,从抽屉里拿出一部手机丢给他,黑色外壳的iphone,“拿去用吧。”
      “?”
      “你没手机,小畜生想咬人了怎么跟你联系啊。”
      “……”什么意思嘛!
      “拿着吧,我会定期查你通话记录的。”
      那还不如不要呢。——翻到手机的名片夹,果不其然存了鳯夜烬的号码,还绑定了快捷键!就这么肯定自己会给他打电话?
      “没事我回去了。”神佑起身就走,临出办公室又折回来,“你这有止痛药吗?安定也行。”
      “开安定药写报告审批的,弄不好死人,我可没有。对待那种牙尖嘴利讨人厌的小畜生,同情心绝对不能泛滥,止痛药吃多了可上瘾。——唉,敬萱!好奇心最容易惹出事,经验谈。”
      最后三个字咬得格外清楚。一副事不关己等看好戏的口吻,真令人讨厌。
      神佑皱皱眉,关门走了。

      5
      浅井的痛症再次发作是在三天后,放学和神佑一起回家的路上还好好的,刚进家门,三月招呼他去厨房帮忙,才走了几步突然就倒在地上,蜷成一团,压低声音呜咽起来。这情形三月已经司空见惯,却让神佑有些不知所措。晚饭自然是没吃的,怕自己控制不住,浅井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让神佑去客房睡,不要靠近他。即使看不见人,夜里被隔壁和室传来的抽泣声吵醒,神佑的担心一点也没有消减,把头埋在被子里,怎么都睡不踏实。
      走廊里回荡着轻微的喵呜声,快斗企图爬窗户钻回房间又被浅井扔了出来,不得不在和室外踱步,路灯的光把它的影子拉长了,投上隔窗,耳朵一动一动的细微动作变得清晰。
      该是有多疼呢?
      太久没有经历过,神佑已然记不很清了。
      如果说凭借薄弱的记忆去寻找一些恰当的形容,大概是,身体好像不再是自己的了,有什么东西被剥离出来,缺了一块,空荡荡的,空荡荡得发慌,而那位置却又确实是被填满的,满满的空虚几乎要溢出来,并且不断膨胀着,从指尖、到尾骨,都感受得到的撕裂感,要把身体撑爆似的……那种感觉吧。
      和颈静脉被咬破、血液逆流相比或许算不了什么,但发作持续的过程要比吸血的长得多,优纪常常被折磨到一副快死了的样子,真叫人受不了。
      但浅井不是优纪,次日一早他照样没事似的笑着拉神佑去学校。神佑下意识躲开,差点来个过肩摔给他撂地上。
      像死过一样的痛,居然就这么硬生生地……挨下来了?
      三月拜托神佑盯紧浅井,他自然不敢放松。
      整个上午浅井表现得与平常无异,包括课间四枫来班上找过他,曈色自始至终没有变化。直到午休时,神佑跟着浅井到教学楼顶层摆放杂物的天台,看他偷偷抽烟,就知道他还是在硬撑。

      “这次还没过去吧?上次在公园我找到你的时候,也没事了一样,结果你还是咬我。”神佑递给浅井一瓶矿泉水,走到他旁边坐下,中间隔了一段距离。
      “一般是能挺过去的。早纪在帮忙找目标,不行我会考虑。”
      “为什么不在家好好待着?”
      “我只想抽支烟。”浅井背靠防护栏坐着,最后吸了一口,然后把手里的半截香烟摁在水泥台上,熄掉。
      “找四枫如何呢?你们关系好。”
      “绿川会杀了我。……他最好不知道。”

      他搭在膝盖上的手在打哆嗦。
      神佑轻叹口气,撇过头去不看他。

      “忍不住了怎么办?”
      “……再说吧。”
      拉开护腕看了一会儿左手腕上的疤,浅井把护腕重新戴好,银灰色的眼瞳微微闪动,他闭上眼,握紧拳头,不再说话。
      沉默加剧了时间的几乎停滞。

      如果是优纪呢?
      优纪是坚强的人,若不是实在被折磨得不行了,他不会盯上晟人。
      他不会。
      即使讨厌旭武,优纪是绝对关心弟弟的,他知道阿涉想成为斩灵师,他知道阿涉不开心。
      他是为阿涉好。
      晟人怕疼,心肠又软。晟人难过的时候,优纪会陪他哭。他总是尽可能不弄疼晟人的。除却最后一次。
      他是为阿涉好。
      优纪是坚强的人,但不免有时候很残忍,一边可怜兮兮地说川俊我不想伤害你一边做出痛苦难耐的表情,利用同情心来折磨别人让他自己感觉好过一些,也由此博得了晟人的怜惜和好感。
      浅井薰也是一样。虽说不愿为人所知,谁不希望有人注意到自己的存在、明白自己的苦楚。尤其是亲近的人。
      没有人是绝对无辜的。

      天气变得更加燥热了,即使在天台仍旧无风。枫叶繁茂处,蝉鸣大作。
      ——什么时候响起来的?方才上天台时似乎还没有。
      神佑扯松了领带,解开衬衫领口的扣子,闭眼,深呼吸。

      6
      放学几乎是被浅井拖着到家的,神佑困得不行,回房便睡下,醒来时太阳已经遁入地平线,天边是大片的玫瑰红,接壤靛青色,色彩过渡分明却柔和。这时候三月一般正准备去前店开门,晚饭时间想必是错过了。
      越睡越累。肩膀处的酸痛加重了,看来要减少打电脑的时间了。
      神佑揉揉肩膀,翻了个身,便看见浅井坐在写字桌前,正在看手里的什么东西,好像是,他的钱包。
      “唉,那是我的。”神佑坐起身揉揉眼睛。乱动别人钱包可不是好习惯呐。
      “我当然知道是你的。”浅井凑过来把钱包递给他。
      原来他在看自己钱包里夹着的和有希的那张合照,去年春假送出差的养母上飞机后,在机场用立拍得拍的,庆祝久违的二人世界。
      “这谁?你养母的女儿?”浅井指着照片上挽着神佑手臂的女孩子问,第一次见到神佑钱包里这张合照就想问了。
      “嗯,我姐姐。”
      “不是生日比你晚点吗?”
      “我叫她姐姐。”
      “噢……”浅井点点头,突然抬眼看他,笑着问,“初恋?”
      “嗯,漂亮吧?”
      “挺耐看的,是模范生吧?标准的模范生长相,看着就乖巧——想她吗?”
      “想。”尤其夜半梦醒后的时候特别想,想姐姐在,抱着安慰他。
      “那你还来东京干嘛?你们姐弟应该感情不错啊。”拍个照片还又挽手臂又搂腰,笑得那么开心,旁人看来是多亲密的一对小情侣,哪像姐弟。

      单从这张照片来说,他们其实一点也不像姐弟吧,神佑摇摇头笑。
      和有希之间的默契,是与别人再磨合也无法达到的程度,因为他们是看着彼此长大的,信任深厚到完完全全将自己交托给对方,几乎是心灵相通。
      再不会有这样的人了。

      “太乖巧了,在京都的时候,乖巧得像戏子。我得学坏一点,否则会闷疯了。”
      “来东京学坏?——这也行?”

      浅井不解他的意思。
      对于有希不足道的心情,他大概很难会懂。

      “说来,如果说学坏的话……下次你再扑上来的时候,我应该一脚踹开的是吧?”
      “……”浅井笑得尴尬,“你开玩笑的吧?”
      “是啊。”神佑附和地笑,笑了几声便不笑了,他侧过身拿肩膀撞浅井的肩膀,“唉,真的挺疼的。”
      浅井鼓起嘴巴,可怜巴巴地抬手摸摸神佑的刘海,突然笑喷了。
      “笑什么?”
      “哲哉你,你好像小狗狗啊,才发现。难怪和快斗合不来。”
      神佑逆光看着窗台上的快斗活跃跳动的黑影,怔住。

      7
      不就死了只兔子么,哭那么厉害。
      养只兔子叫咩咩,早晚得死。……阿涉会再给他买一只的。
      买兔子肯定还是叫咩咩。
      ……买猫吧。我想养只猫。等你走了,我就去买一只。
      怎么,不想给我免费看啊?
      不是。你瞧我们川俊长得多像小狗狗呀,肯定跟猫合不来,我可不想抱回来就看你们打架,哈哈……
      优纪!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第三章 饮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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