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都城记》衩布三爷

3、生态平衡定律

　　丫头曾经问过我一个很简单却让我答不出的问题，她说，为什么蚂蚁那么小，还要跑出来，万一不小心被人踩到了就死了，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为什么还要那么拼命的出来。我当时想了想，蚂蚁出洞是为了觅食，对啊，如果还没有找到食物就被踩死了，不就什么都没有了，哪里还去管窝里面的母蚁……我想了很久吧，最后只能跟丫头说，这是生态平衡定律，蚂蚁必须出来觅食，不管会不会被踩死。丫头不懂什么叫生态平衡定律，我更是懒得去解释，后来她看到一件自己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都会一副大彻大悟的模样说，这是因为生态平衡定律。

　　悠悠然的睁开有些许酸涩的眼眸，我看着嫩绿的草地，上面来回来去的昆虫，眯起眼睛，寻找着泛着湿润的土地上有没有蚂蚁，寻了许久也不见，便放弃了，懒洋洋的抬起了头，阳光还是如往日那般明媚，卧在摇椅上已经不知过了多久，闭目倾听，今日不知刮的是东风，还是北风啊。

　　那日酒宴后已经有一月了，我便窝在府内足不出户，祺祥按时的来给我送饭，这段时间从来没有间断过，我都已经快要养成了一个规律的生物钟了，每到吃饭的时间必然会自然醒来，然后睁眼就能看见祺祥站在身边。如果若说还有什么异样的事情，那便就是今日了吧，已经整整一日未见祺祥，我倒是没怎么在意，不过只是穿着单薄的白色里衣在摇椅上卧着还是有些冷的，想不到来了这里之后，自理能力都快要没有了，一件衣服都不会穿。

　　外面传来了个凌乱的脚步声，我抬眼望去，只见祺祥一身风尘仆仆的迎面而来，没有了平日的端庄和理智，眉头微皱，气息不稳，显得狼狈不已。我坐起身，眼神略带疑惑的看去，好像自从认识祺祥之后，便没见过她这般模样。

　　她快步走了过来，也没有行礼，直接拿出衣物替我更衣，替我穿衣的手还在颤抖着，终于穿着好后，祺祥才顺了顺气说道：“世子殿下，过些时日可能要委屈您移驾清都城别院了，门口马车奴婢已经交代完毕，您随即便上路。”

　　我顿时觉得莫名其妙，抓着她问道：“何事急急忙忙的？究竟发生什么了？”

　　她犹豫着抿了抿唇，最后还是垂下眼，声音恢复了以往的平淡：“世子殿下，您安心在别院会无事的，其余的，奴婢会去打理。”

　　我盯着他看了几秒，祺祥很好的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我深吸了口气，前几分钟还能悠然自得的躺在摇椅上做做梦，现在便有如要逃命般。更加让我不能相信的是祺祥，她的每一句话，叫我如何相信。

　　“祺祥，你是谁的人？”

　　祺祥猛然抬起头灰黑色的眼睛看着我，竟让我在那双眼眸里看出了决然来，无言以对，后面那些带有质问的话也全数咽了回去。她没有说话，迅速的从屋中拿出了些我的平日的衣服，然后利索的包起来，递到我手里后，才催促道：“世子殿下，马车已经在外恭候多时，请尽快启程。”

　　我看了看她，本想开口让祺祥和我一起走，这样也好有个照应，可再一想，或许有自己在身边，倒是累赘了，最终也没有说出口。拿着手中包裹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院中的摇椅，我还是挺没良心的，其实最舍不得的是这把椅子吧，不知道清都城的别院里有没有一把一样的摇椅。我这样想着，就走出了府邸，上了门外的马车，车帘子撂下来的时候我好像看见了祺祥站在门口，然后就被那看似轻盈的帘子遮掩了去。

　　驱赶马车的是一个带着斗笠看不清面容的人，这次的马车显然没有去皇宫时的那般舒适，颠颠簸簸，让我浑身的骨架都要散了，这个世子的身子骨听说是打娘胎里就不好，烙下了病根，如今却是我来替他受这罪了，不知对他来说是不是件好事呢，不过我只知道用着他的身子我难受的要命。

　　马车行了一段路程，走的道路也是越来越偏僻，能够清晰的感觉到马车下那不平整的道，我扶着榻上的把手，保持着身体的平衡，想这一个月来都在摇椅上没怎么动过，现在终于遭了报应。

　　就在我寻思还要颠簸多久才能够到时，意外还是发生了，而且真的就发生在瞬间。无数个人影从小路的两侧袭来，看这形势对方也是有备而来，驱赶马车的斗笠男没有丝毫犹豫和恐惧，镇定的更加稳快的赶着马车，想要把那些追袭的人甩在后面，可是仅是几十秒钟，那些人就飞快的追了过来，手里都持有一柄雪亮的剑，而我眼前这个斗笠男也不是个善茬，挥起手中赶马用的鞭子，就抽向了那些人，只是个寻常的鞭子在斗笠男手中却像神器，便把其中两人的剑一卷而飞，又挥向了另一边，卷过一个人的腿撂倒在地。

　　在我眼里这些真的很像我以前看过的马戏团耍杂技一样，只不过是人演着马戏团的杂耍。我还没来得及回想以前看的那次马戏团演了什么，就见几个人影闪现在我面前，气势汹汹而来，我赶紧屏住呼吸，才想起对方不是狗熊……

　　我怔愣间，对方一个掌刀就向我劈来，我晕过去之前真的有在庆幸，幸好他不是一剑向我劈来。

　　……

　　耳边嗡嗡作响，脑袋也疼得紧，不过身下这个还算是柔软的床让我明白起码对方没想要害死我，不过那一个掌刀险些把自己脖子劈断，喉咙很是不舒服，还有些干渴，想要起身喝水，可是眼皮却是沉重的一丝一毫都抬不起来，手指头更是动都动不了，如果要不是我还有着意识，我一定以为我现在死了。

　　耐着性子静躺，等着自己尽快恢复。这时听到了床边上有两个人在对话，一个让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你先下去吧，一会本将自会命太医前来诊治。”

　　“是，多谢卫将军搭救之恩。”

　　然后后者便走了出去。我一下就断定了肯定是卫将军和斗笠男，从他们的对话来说，好像还是卫将军救了我，我突然觉得这可能比被那帮人抓去更难应付，他这一举，便是救命之恩，想起我之前在酒宴那次对他那么不善，他万一记个仇，想尽办法折磨我岂不是更让我难堪，我躺在那细细琢磨着，醒了要怎么跟他说话，然后要怎么溜出这个地方。

　　没过多久，我听到屋内又进来了一个人，闻着从远处飘来淡淡的药味，看来是太医来了。太医很是从容的拉过我的一只手，开始神神秘秘的把脉，我都能够想象到太医一系列的动作，必备的就是要捋捋胡子，眯眯眼睛，如果可以的话还能装个深沉卖弄眼神，想到这里我想起了《铁齿铜牙纪晓岚》里的太医了。

　　“回禀卫将军，世子殿下并未伤及严重，只是之前许是着了凉，世子殿下身子一向很弱，半点也马虎不得，这脖颈上的伤倒是没有大碍。”那太医的说的比较慢，不过倒是字字清晰。

　　我这才想起来，之前因为祺祥没有准时来替我更衣，在摇椅上确实冻了大半天。我没想到这个世子的身体竟然这样差，只是吹了吹凉风，就变成了现在这般。

　　“嗯，他多长时间能醒？”

　　“这……世子殿下想必是一早便醒了，只是浑身乏力，动弹不得。”这太医刚刚说完，卫大将军就笑了两声，这一定是阴笑。

　　我现在肯定脸都变黑了，这太医还真不是庸医，也够诚实，如果我现在身体健康且充满力量的话，一定不介意一脚踹向他□□。

　　“行了，你开了药便下去吧。记得煎药时别放蜜糖，良药苦口尚能利于病。”卫大将军不紧不慢的说着，那太医忙领了命就下去了。

　　这时屋内就只剩下我和卫将军，我听着他缓慢的脚步声走到了床边，即使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那份带着野性气息的眼神，他的语气总是那么张狂又不咸不淡：“世子殿下乃鸿亲王之子，身份异常尊贵，不知这次本将救了世子殿下一命，殿下当如何偿还呢？”

　　他的一番话说完，我就知道我的麻烦来了，不清楚这个世子是否曾经与卫将军有过什么过节，他身为一国大将，竟然处处针对一个小世子，按理来说，自己的这个身份远不及他一国将军有威力，更没有什么东西可令他图谋的吧。

　　“世子殿下慢慢想，细细琢磨，可是定要给本将一个值得的理由，不然本将这番周折为了哪般？”他笑着说道，语气明显高了些。

　　我听了有些气不打一处来，突然眼前一亮，张嘴便道：“自然是为了生态平衡定律。”我动了动有些僵硬的头部，救人一命便是救人一命，哪里有那么多的理由，想开之后我更是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对，生态平衡定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