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泪,倾城罪（2021修）》寒正

97、风起（四）

　　“你什么都不说，看来是下定决心与尹天启为伍了。”冷青颜冷冷勾唇，一抹嘲笑。

　　夜离恼红了脸，略有负气的语调，责道：“你不用激将，你是知道我宁与世人为敌，都绝不会背叛你。”

　　“那你为何什么都不肯透露。”冷青颜终是恼了，脸色红涨起来。

　　“这一切都是为了你的好。”夜离暗自咬牙，只能如此告知。

　　冷青颜眉心一蹙，更气：“我尽心把她隐藏起来，可你把她引到万众目光之下是为我好？我希望她平安无事，你却利用她精心布局，陷下圈套一步将我套出，一步又设计害死五皇子，也是为我好？”

　　“雁儿……”

　　“我爱她，我爱那个女人！想爱她有错吗，想得到她有错吗？她已经不是我的仇人了，她是我冷青颜想要得到的女人。”冷青颜怒声大喊，语气一声强过一声，满是悲愤和哀伤。

　　“我……”

　　“倘若真是为我好，就别再对她出手！我知道是你们把她掳走，有意借题对付七皇子，而这次我不阻拦你们的计划，但不表示下一次我还会置之不理。”冷青颜眸光锐利如刃，戾气尤锋。

　　“雁儿……”夜离又唤一声，重了语调：“那女人与我比较，孰轻孰重？”

　　他待她如兄妹，与她之间的情义十几载，都比不过那个女人？而今令她这般责备着，好生心寒。

　　冷青颜面色一黯，知自己方才言词有些过重，可她已经尽量克制情绪，要是换做别人哪还动嘴皮功夫，早就被她挫骨扬灰了。

　　“为了你，我堂堂男儿之躯受身下之辱……任他人享用！我的煎熬我的痛苦，你可想过？”夜离不禁闭了闭眼，如决堤的洪水再也压抑不住。

　　“我也有心爱的女子，我也有想得到的女人，你又岂知？”他无比悲伤抽泣着说：“我发誓穷尽一生去守护她，去抚平她的痛，去成全她的恨，可得到的结果又是什么？”

　　说到这，夜离紧紧凝视着冷青颜，眼神中温情脉脉，但更多的是悲痛。

　　“雁儿，我爱你有错吗？”他认真问。

　　冷青颜措不作声，怔然失神。

　　“我可以义无反顾的为你牺牲所以，死也无悔，即便你并不再需要我的付出，也不会再去领情我对你的好。”夜离的心从来如此，他的泪一连如狂奔的洪流。

　　他的身子，整个都在颤抖。

　　“看着你一点一点长大，心中曾一点一点的期待。期待大仇报后，你我归隐山林，闲云野鹤，男耕女织。”他可以随性得去拥抱她，亲吻她，这种情愫日日夜夜的折磨，他陷的越来越深。

　　“可怎又料及，你竟……”

　　雁儿喜欢的竟是女色。

　　他的梦一瞬破碎，碎得那样惨烈。可心却不死，他愿甘之如饴。

　　夜离吸了吸鼻，含泪轻笑，复又嘲讽道：“过去曾不懂师父为何那样傻，一辈子都在念念不忘着一个得不到的女子。而今我明白了，也像他一样的傻了。只是从此以后，我不再是你的离哥哥，你也不再是我的雁师妹，我们就此形同陌路吧。”

　　决裂后，他做什么，她再也干涉不了。

　　冷青颜表情僵硬，不知该说什么，面对如同兄长般的男人对她的爱意，显然难以接受。可他为何要说出来，这会成为他们之间的一道沟壑，一根刺。

　　“你是早就打算好与我决裂的吗。”她哑声质问。

　　夜离不再说话，他的沉默表示着回答。

　　倏而，他起身，手执灯笼径直离去。

　　冷青颜没有出声挽留，静静得坐在阶上，听着那道沉着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细不可闻。

　　“离哥哥。”

　　她独自嘀咕。

　　三皇子府中，主房的烛火通明。

　　忽森然一声响，夜离推开朱门，又徐徐阖上。

　　一道修长的身影走近他身旁，将他一把搂进怀中，低声轻唤。

　　“阿离。”

　　这二字出口，其音沉靡，竟是数不尽的缠绵入骨。

　　夜离没有看他，视线停在地面二人纠缠的影上。

　　“你去见她了？”尹天启将唇凑到他耳旁，沉声低问。他对他的事，对他的行踪，已经了如指掌。

　　“嗯。”夜离轻轻应一字，神色显黯，遂又淡道：“我已同她讲明，今后不再与她为伍。”

　　尹天启唇角上挑，满目欣喜：“如此便好，如此你就只属于我一人的了。”

　　言落，他将他拥得更紧，仿要融入自己的身体里。

　　“但我也答应她，不再对袁氏出手。”夜离忽道。

　　尹天启面色微沉，声凉：“袁氏对我们还有很多可利之处……”

　　“放了她吧，就当我们偿还欠她腹中的那条性命。”夜离这般劝说。

　　尹天启不禁默然，思付片刻，只好颔首答应。

　　翌日，溱国郡主被送回七皇子府。

　　她从梦中苏醒。

　　这一觉似乎睡的过久，浑身酸痛，幽幽间想起自己受了黑衣人的袭击，没想到醒来后自己还在屋阁内。她心中生疑，又低头查看自己的装着，见没有被凌辱过的痕迹才宽心几分，继而起身去叫唤屋外的仆人为她准备洗漱。

　　正在院外打扫的奴仆见郡主从里屋出来，惊吓得不轻，连礼都没行就仓皇得跑去前厅通知管家。

　　溱国使臣先闻消息，急忙赶去探看，见郡主无恙才敢松一口气，并向郡主详说她在前一夜离奇失踪，现又完好出现屋里，实在叫人匪夷。思前想后一遭觉七皇子府太过诡异，也不安全，提议郡主不妨住回驿馆，再派自己的溱国亲兵调入城内把守，总比这些商兵更能信任。

　　溱婉衣并无意见，长住七皇子府还会招人话柄，便由使臣去安排。

　　尹天璟赶回府时，见门前备着马车，还有一队溱兵在看守，不用猜也知是什么情况。他心头一紧，急忙入府，正巧溱国使臣与郡主在花厅久侯归来。

　　溱婉衣以一种高傲的姿势立在门前，风拂动她的衣袍发缕，清澈的瞳眸闪动着水漾的辉华。

　　多么孤傲的一朵青莲。

　　多么绝艳的一道身姿。

　　她的姿态，深深烙在他的眼底。

　　当触上她的视线时，尹天璟胸口颤了一颤，那道视线淡漠而冰凉，从始至终一直如此。他不禁觉得自己有些可笑，明明贵为皇子身份尊贵，被多少女子稀罕着巴望着，却唯独也入不了她的眼。

　　她到底是无欲无求，还是真不懂儿女情长，或是她的心早有所属。此时此刻，他好想将她的心挖开来一看究竟，但他还是克制住了内心的狂躁，一幅若无其事的模样上前与她说话。

　　知她去意决，也不多言说劝，将她送出府，目睹她上车离去。

　　他的心，越发躁乱起来。

　　七月初九，尹天启实力储蓄已满，终于展开攻势。

　　其岳父尚书右丞冯项与数十位重臣趁着宇文相不在朝中，聚于前殿联名上奏寅王，弹劾了宇文相自恃政柄在握数年，辄敢擅权骫法，邀结党羽残害忠臣，罪迹多端并供有许多铁证为据，其中还包括着当年镇国将军被诬谋逆，也是他幕后操作。

　　条条罪状看得寅王手心都渗出汗，在群臣威逼下不得已派出禁卫军将宇文一族及其一干党羽捉拿审案。

　　朝堂内乱顷间爆发，党政角斗之间尹天启愈发得志，七皇子一势连受挫败仅短短半月时间，尹天启在群臣拥护之下，成功夺储监国。

　　宇文一族已算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