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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涅槃(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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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青颜挑眉,深邃目光凝对袁淳,沉声道:“袁二娘子近来很是招人瞩目,先是蒙冤,现又被谣传不洁,事关乎皇室声誉,圣上说交由我来追查。”
袁淳脸色一沉,不悦道:“还有何可追查的,疑犯老夫已经捉拿,他们也交代是……”
“大人。”冷青颜出声打断,冷冷扬唇,道:“牢内那几名犯人不过是受人指使,真正幕后你我心知肚明。”
“石大人想说什么,不妨直接点。”袁父心料来者不善。
冷青颜也不喜转弯说话,直言回之:“朝政之上你我党分三派,我与宇文大人各自扶持三皇子与七皇子,唯独袁大人你仍一直举棋不定,犹豫五皇子与七皇子之间,而你埋下的其中一颗棋子已经失势,唯一能期望的便剩袁二娘子。可七皇子即便真的夺储,但有宇文大人在岂容你分杯,他甚至会寻机将你打回原形。”
“那石大人有何高见?”袁父面色依然沉着,暗中揣摩冷青颜心思。
“高见没有,就是来找大人商量一事。”冷青颜抿唇。
“噢?”
“何不你我联手,一起对付宇文相。”冷青颜目光狡黠之色。
袁父诧讶,心中狐疑,沉问:“你想如何对付?”
冷青颜低声说:“证实袁娘子是新婚当夜被歹徒虏劫后,失贞。”
“荒唐!”袁父大喝:“你这是要老夫毁了婷儿!”
“当初事因追究起来也是七皇子的过失,事后宇文皇后掩盖事实作假之虚,皇上必会惩之,如此不但打压了宇文族的声势,也令七皇子声誉受损,袁大人便可趁机扶持五皇子入政。”冷青颜不急不缓的解释着,顿声时,看了看袁父微变的神色,又道:“五皇子平庸无能,只知花天酒地,这样的人日后成为君王,还不是事事都需要依赖着袁大人?”
袁父沉默片许,心中动容。
起初他就想过扶持五皇子入政,可宇文相的势力稳扎朝政,他能与之对衡都是尽力,要扳倒实在妄想,只好打消念头。不过现若与正当得宠的石青颜来联手的话,那对付宇文相老贼简直易如反掌。只是得牺牲婷儿,但也像石青颜所说,事后皇上即便追究也不会怪责倒婷儿身上,加上她怀有龙孙,更能自保。
思罢,袁父也是奸险一笑,忽又定神,疑睨着冷青颜,试探道:“大人怎想着来与老夫联手?不怕这样做对三殿下不利?”
冷青颜薄唇勾了勾,冷道:“三殿下始终党势薄弱,我何不多个选择呢?”
闻此,袁父立马软了语气,态度也近人几分,呵呵大笑道:“没想石大人原来这般狡猾。”
他才不会信她的鬼话!明明想联手一起扳倒宇文相这最大难题,日后再彼此相互争个你死我活。
不过此举甚是称意,总好过冷青颜和宇文相联手对付他。
晚膳时,袁洛婷微感不适,卧在榻上食了碗参鸡粥与安胎药后,便早早睡下。
二更天,天还未亮,夜逢正黑。
小兰一夜守在床旁,睡熟间被低低喃喃的痛楚声音吵醒,回神一听,原来是主子发出来的,登时慌忙去摸火折子点灯。
昏暗烛光,点点亮开了屋子。小兰就见袁洛婷脸上都是汗水,浑身在发抖,她随即去探主子的额头,竟是炙手滚烫,不由惊道:“主人,你受寒了!”
袁洛婷脸色苍白,额角俱是汗粒,背后亦冷汗骤涌,脑袋烧得昏沉沉的,浑身使不出劲来,尤其腹里翻搅得难受。她半睁着眼,眼前人影重叠不真不切,虚弱地出声吩咐道:“兰儿,别惊动老爷,悄悄地去喊醒管家,让他去请大夫来。”
小兰应诺,急忙去寻管家。打来热水再返回屋中时,袁洛婷已昏厥过去,她吓得心里甚慌,生怕主子有个三长两短,急忙去将袁淳吵醒。
袁淳一醒,整个府邸的人都得跟着醒了,现在半夜三更的大夫都难找,他立马派出几名家奴多寻郎中来,自个则在屋外廊道走来走去,焦急万分。
三个时辰后。
石府的下人开始忙碌,领头的婢女捧着梳洗物,叩了几声朱门,得主子允许后,便带着几名小婢女轻手轻脚地进去,伺候青颜穿戴洗漱,梳发戴冠。
事毕,天已微微发亮。
马车备好在门外,冷青颜出府赶去早朝,上车落帘时,一名随从不知从哪匆匆跑来,在管家耳旁汇报。
阿易脸色忽然变恙,对着车窗向内轻声禀告:“主子,袁三娘子突然高烧,袁府里请了数名郎中……”
他欲言又止。
冷青颜走出车厢,面色冷沉,有些着急地追问:“如何了!”
“大夫们看不出起因不敢下重药,探子说情况不大乐观。”阿易如实回禀。
话落,就见冷青颜快速拔出一名随从腰间的剑,唰地几下砍断了马车的缰绳。
“主子,早朝……”阿易不由出声提醒。
冷青颜犀眸狠狠扫他一眼,未交待半句,便纵身跃上马背,一路飞鞭赶去与袁府相反的另个方向。
袁府里,袁洛婷的住苑门外站着许多郎中大夫,正在商讨对策。屋内,她在塌上虚弱极了,袁母抹泪与婢女守着。
倏忽,袁淳抓起一个郎中的衣领,再度怒问:“商量了这么久,到底有没有办法!”
郎中惊慌,抹汗解释道:“大人息怒,我等会尽力而为的……”
袁淳老脸黑得厉害,松开手拂袖威胁道:“要是保不住我儿母子,圣上那边你们就等着以死谢罪吧!”
未几,袁恺匆匆跑来,眼神示意。袁淳不作声,与他一起去了偏厅。
他们寻思着袁洛婷昨个还好好的,自袁素来过一趟就身子不适,夜里还突然起高烧,蹊跷必与她有关,于是让袁恺带着人马去五皇子府不论什么手段,都要将袁素带来。
而此时,袁素正坐在偏厅,一脸恼怒。片顷,见袁淳进来,目光如火瞪来,仿佛要将她吞掉。她微微身颤,害怕地紧握着椅把,不等袁淳追问,就先出声解释:“阿爹,三妹妹的事可与我无关!”
袁淳呵了一声,嘲笑:“与你无关,那还能与谁有关?”
“阿爹……”
“闭嘴!”袁淳怒喝,近到袁素面前时,一把紧紧抓握她的手腕,力道极大,疼地袁素双眼盈泪,脸色惨白。
“为父海打算帮你重新获宠,岂知你非但冥顽不灵,更变本加厉,对婷儿下如此重手!速速交出解药来,否则莫怪为父不念父女之情!”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袁素喊冤,急得眼泪都流出来。
袁淳怒极,看来不教训一下是不知悔改的,便道:“恺儿,去请家法来!”
“凭什么!”袁素大叫起来,拦着袁恺愤愤道:“我是皇子妃,事情都没有查明你们就想私自用刑,敢动我一下试试,我定会请父皇做主的!”
闻此,袁淳一把拽过袁素,袁素挣扎之际,只手拉着一旁桌角自保反抗,却连着桌台都给拽倒地上。
桌面瓷杯稀里哗啦的坠落,碎片四溅。
袁淳无所顾忌地说:“我养女为患,惩之何罪?你别忘了,没有为父你这辈子都无法翻身,婷儿出事你也难辞其咎,还不速将解药交出!”
“爹,我看二妹是不受点皮肉苦头,就不会承认的。”袁恺煽风点火,说罢亲自去取皮鞭。
不一会儿,见他手持长鞭回来,袁素心惊胆颤。当年曾亲眼看见这家法要去了阿湛的命,如今父亲用她身上,叫她薄弱的身子骨如何承受,不由连连哀求道:“父亲,我千真万确没有对三妹妹下手,你就是打死我我也没有什么解药啊!我去请御医,御医医术高明,定能助妹妹脱险。”
袁淳置若罔闻,正值气头,一心想教训袁素,不顾她小产不久之虚,随即命长子家法惩之。
袁恺持鞭,啪地一下,不轻不重地抽在女人身上。
“啊!……”袁素失声痛叫,火辣辣的疼痛带着鞭伤,盖过锦缎赫然印在她的肤上,没想父兄对她当真心狠。
“说,到底交不交出解药。”袁恺再扬起鞭,沉声问着。
“没有,我没有!”袁素死不承认自己下药。
啪——
又一声刺耳的鞭抽落下。
旁人见了,都觉残忍,何况从不曾对儿女动手半寸的袁淳,为免心软他便先离开了偏厅,让袁恺继续施惩,直到袁素肯交出解药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