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封三国》涪江遥

2、黑心贼龙泉剪径，白马将神箭退敌

　　雨后湿漉漉的山路旁边，是一座残破不堪的小庙，背后是黑黝黝的密林，风从里面呼呼地吹过，像一头猛兽在发出猎食前的咆哮。
　　顺着几排稀疏的脚印，三个人影慢慢从远处从远处走来……
　　经过了半天的时间，一边赶路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故意和冯习、傅彤闲谈，名叫寇封的青年已经渐渐搞清楚了现在的状况：现在是汉献帝建安十一年，也就是公元206年，再过两年，这个时代最重要的一场战争就将打响。而自己先时辞别舅舅远赴益州游学，现在正打算取道回荆州。目前所在的地方，蜀郡龙泉山，也就是后来的成都东面的那座因为桃花而著名的山。冯习和傅彤是舅舅收留的门客，但穿着打扮和自己相仿，而且器宇轩昂，丝毫没有影视剧里那些穿着粗布衣服的下人的感觉，看样子应该还是心腹。只是……想到这里，寇封不由得苦笑起来，我是寇封，那寇封现在又是谁呢？你说自己穿越成谁不好，为什么偏偏是他呢？！寇封，东汉末年罗侯寇氏的儿子，长沙刘泌的外甥。后来刘泌做了樊城县令，与刘备相见，寇封侍立身后，刘备当时膝下无子，见了他喜欢得不得了，当即过继为养子，改名刘封。后来帮刘备战荆州、夺益州、取汉中、破上庸，战功累累，却因为诸葛亮 “虑封刚猛，易世之后终难制御”而劝刘备将他赐死，死时才三十岁左右。也就是说自己现在虽然才十六岁，但这辈子已经活了一半还要多那么一点点了！
　　想到这儿，寇封不禁打了个冷战。他使劲甩了甩头，努力说服自己不去想那倒霉的结局——历史是死的，但人是活的嘛！历史是由人书写的，当然也就可以由人来改变！我就不信我这受过现代教育的二十一世纪大好青年还真就会在这个连馒头都要靠人发明的时代活生生被扼杀掉！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
　　寇封这样想着，心里一下轻松了不少，却觉得两只腿越来越不听使唤了。也难怪，从卯时出发到现在已经是巳时了，走了足足两个时辰也就是四个小时了！要知道自己高中时可是靠两次补测外加体育老师的同情分才以61分的成绩通过一千米长跑测验的，一次走这么远的路对他来说确实已经接近身体的极限了。正好，一抬头前面居然有座破庙，顿时兴奋得寇封哇哇乱叫。赶忙叫住冯习和傅彤，“冯大哥，傅大哥，走了几个时辰了，我们歇歇脚吃点东西再走吧！”
　　冯习和傅彤不约而同的朝他投来一个疑惑的表情，寇封一愣，这才猛然想起他们可能并不太适应这个称呼，只好摸了摸后脑勺，然后尴尬的“嘿嘿”傻笑了两声。老实说，这么称呼冯习和傅彤让自己也觉得有点怪怪的。按照古人的规矩，对人的尊称应该是叫他的字，但是那一般是用在对平辈或者晚辈身上，据说当年马超刚刚归降刘备的时候，就因为直呼刘备的字而差点招来杀身之祸，这个故事的真实性暂且不论，也不说自己是什么小主人，寇封觉得叫他们的字还是不妥的。更何况那个傅彤的字是什么貌似史书上也没有记载，甚至连自己的字也都被陈寿那家伙给略过了，所以这东西所以还是不提为妙！虽然不知道叫大哥可能不太合适，但好歹也算是敬称嘛！他们慢慢习惯了就好！
　　一行人来到庙里，目光所及，到处都是积满灰尘的蜘蛛网，仅有的佛像也都残败不堪，细细一看，竟然没有一尊完整的。不过显然不久前刚有人在这里留宿过，因为有一片地方打扫得干干净净，旁边还有一个燃过的篝火堆。
　　傅彤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几个蒲垫，拿在手里拍了拍，然后铺在地上，“小主人，坐吧。”“谢谢傅大哥！”寇封感激的朝他笑笑，把包袱和剑往旁边一扔，一屁股坐在铺垫上，然后长吁了一口气，“舒服啊——”。
　　“诶？你们也坐啊！”寇封一边招手对站着的两个人说。
　　傅彤点点头，寇封在旁边坐下来。冯习却似乎并没有坐下休息的意思，他在庙里缓缓踱着步，环顾四周，渐渐敛起了嘴角的笑容，脸上的的表情也开始变得严肃起来，眼睛里扫出两道冷冷的光来，那是寇封从未见到过的。
　　“启程吧，太阳下山前我们得出山。”冯习淡淡的说。
　　“哈？”寇封以为自己听错了，“我们可是刚坐下啊，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呢！”
　　“那就喝一口水，然后启程。”又是一句淡淡的话。
　　寇封正要争执，傅彤却先开口了，“休元是在担心山贼吧？不过那也只是传闻而已啊？”
　　山贼？寇封隐约想起早上似乎听冯习提起过，但是那个时候自己脑子一片混乱，根本没在意，现在才猛的明白为什么冯习急着赶路。根据《三国志》的记载，东汉末年各种天灾人祸连绵不断，不少人为了求活路纷纷落草为寇，某某贼“众数万人”、“攻没城邑”的记载比比皆是 ，龙泉山地形复杂，易守难攻，要说真有山贼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传闻是真的。走吧，路上再跟你们解释。”冯习说着已经跨出了庙门，寇封和傅彤急忙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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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大哥，到底怎么回事啊？”寇封气喘吁吁的跟在冯习后面，傅彤则一脸严肃的紧紧跟着他。
　　“笨蛋，还没看出来么？昨晚在庙里留宿的人都被山贼给洗劫了。”冯习头也不回的答道，脚步明显比刚才快了一些。
　　“哈？！”寇封一惊，“怎么说？”
　　“我们来的时候，路上只有稀稀疏疏几排脚印，至多不过五六人人。后来庙里那一小片打扫过的地面和一个篝火堆也印证了我的想法。但是从破庙那边开始却是一大串凌乱的脚印，如果我估计得不错的话，至少也该有三四十人。后来在庙里，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有几尊佛像并不是自己朽坏的，而是被人用刀砍坏的，而且刀痕很新，如果我的猜测没错，那应该是山贼在行凶时失手砍到的……”
　　“你是说，在这里留宿的人被山贼杀了？！”傅彤也有些惊讶。
　　“这个说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确实有山贼来过，而且就在不久前。”
　　“但是，如果他们有在这里行凶，别说尸体了，怎么除了脚印和刀痕一点血迹都没留下？”寇封听得一愣一愣的，但还是忍不住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如果你是山贼，杀了人以后会把尸体扔在那儿么？这样不仅会引起官府的注意，而且往来路人也会因此而加倍小心甚至干脆绕道，那样这群山贼就可以改行了。同样的道理，他们把血迹清理掉也就不奇怪了。”
　　“原来如此——”，寇封听得不住的点头，对冯习忽然由衷的佩服起来。开始只是觉得这家伙有点嚣张，没想到，人家嚣张得还是很有底气的。
　　正在想时，冯习忽然把手一伸，拦住了跟在后面的两个人。寇封心里一紧，虽然看不到冯习的脸，但却清楚地看到他使劲攥了攥手中的剑。
　　前面是一片幽深的密林，脚下的路一直延伸到里面，然后消失在一片阴暗中。
　　“木头……”，耳边传来冯习低低的声音，“一会儿我尽力拖住他们，你保护小主人逃得越快越好。”
　　寇封还没来得及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只听一声弓弦响，一支明晃晃的箭从密林里射出，直奔三人而来！
　　“叮——”，冯习眼疾手快地挥剑，隔开了这一箭， “走！！！”
　　“杀——”，密林里忽然响起一片喊杀声，瞬间涌出来黑压压的一片裹着头巾、短衣长裤的大汉来，少说也有四五十人！
　　“山贼！！！”
　　寇封吓得大叫了一声，差点瘫倒在地上，却被傅彤一把拽住转身就跑！
　　山贼们迅速分成了两队，一大半人围住了冯习，另外十几个人则一阵风似地朝寇封和傅彤追来。
　　“我要死了吗……”寇封紧紧闭着眼睛，被傅彤拉着机械化的朝前跑着，脑子里除了这句话以外一片空白，只听见耳边忽忽的风声和身后越来越近的山贼的喊杀声。
　　傅彤本来是跑得很快的，但是因为拉着寇封，速度自然比那群山贼慢了一些，两人才跑了不到一里地就在一个山谷里被这群山贼追上并且围在了中间。
　　看着那一把把明晃晃的刀，寇封面如土色，紧紧拽着傅彤的左手，仿佛那就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一般。
　　“小主人，别怕”，傅彤一边缓缓拔出剑来，冷冷地扫视着周围的山贼，一边轻声对他说，“我拼上这条命也会保护你的。”
　　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忽然一下让寇封觉得胆子壮了不少，顿时才发现自己现在的样子确实很丢人。自己不是自称二十一世纪的社会主义新青年么？怎么现在居然被一群拿着古董武器的山贼给吓了个半死？！他慢慢松开了拽着傅彤的手，也学着傅彤的样子拔出腰间的剑来，然后深深地咽了一口口水。
　　傅彤的嘴角浮起一丝微笑，小心的把他护在身后，“这就对了，跟紧我哦！”然后机警地扫视着山贼们的一举一动，眉头一锁，又凝上了满脸的冰霜。
　　山贼们人虽然多，但估计还是第一次见到像傅彤这样遇到十倍于己的对手还如此镇定的人，再加上刚才冯习那一手，一看就是高手，这个家伙想必功夫也不差，所以一时间竟都不敢上前，只是围着他们大声的怪叫着，想从心理上压倒自己的猎物。
　　终于，其中一个山贼按耐不住，大喝一声直扑过来，寇封一惊，却见傅彤星目猛睁，手起处，剑尖直挑山贼咽喉，然后伴随着喉结破裂的声音精准无误的划破了他的喉管，喷涌而出的鲜血瞬间染透了剑身。吃螃蟹的英雄闷哼了一声，软软的倒在了傅彤的脚下。山贼们一惊，不由得纷纷朝后退了两步。但不知道是谁吼了一句，“兄弟们一起上啊！”，这群亡命徒竟然又怪叫着拥了上来！
　　傅彤护住寇封，一把剑左遮右挡，竟然还有余力看准机会反击，寒光过处，只听得几声凄厉的惨叫，两三个山贼受伤倒地。寇封也胡乱地朝山贼们挥着剑，嘴里还大声呼喝，希望帮自己壮壮胆。
　　忽然，傅彤身体一震，猛地停止了动作。寇封一惊，猛回头一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一支箭深深地插进了傅彤的胸口，箭尾的翎毛已经被血染红了。傅彤紧咬着嘴唇，额头渗出了豆粒大的汗珠，显然极度痛苦。山贼们已经退到了几步之外，因为他们现在需要做的不是厮杀，只是静静地等待圈里的猎物把血流干。
　　“混蛋！居然放冷箭！”寇封心底猛然腾起的怒火完全吞噬了先前的恐惧，挥着剑就要往前冲，却被傅彤一手死死拽住。
　　“小主人……不要……”傅彤单膝跪倒在地上，一手拽着寇封，一手把剑深深地插进地里，想用最后一丝意念支持着自己不要倒下。但最终还是熬不过胸口的剧痛，重重地倒在地上。
　　“傅大哥——”，寇封大叫一声，跪倒在傅彤面前，却又不敢乱动他，一下变得手足无措起来。山贼们见傅彤倒地，立刻一拥而上！
　　寇封知道自己无论如何是没有能力反抗了，只觉得背上一阵火辣辣的疼，他紧紧闭上了眼睛，等待着那最后一刻的到来……
　　可是他等到的却是身后一声杀猪似的惨叫，寇封回头一看，愣了……
　　其中一个山贼两只高举着刀的手被一支箭从手掌处生生贯穿了，并且死死地钉在了旁边的一颗树上！！！
　　其余的山贼也都愣了，所有人都顺着箭射来的方向望去。大约百步开外，一个人骑着一匹白马，正在从挂在马身上的箭筒里取箭，后面还跟着几个同样骑着马的人，看样子是随从。
　　“还有不怕死的，尽管上来！”搭箭引弦，马上的人厉声喝道！是一个威严有力的声音。
　　山贼们大概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住了，稍微一愣，就扔下寇封和傅彤，一溜烟的逃走了。
　　那群立刻催马向前，来到寇封和傅彤身边，刚才射箭的人滚鞍下马，一脸关切的问寇封，“没事吧？”
　　“我没事……”寇封忍痛强睁着眼睛，依稀的看到一个峨冠博带的人，四十来岁的年纪，清瘦的脸，留着一把漂亮的胡须……“前面还有一个人……快去救他……”刚说完，背上突然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寇封眼前一黑，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