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你这么好》混世精灵

8、第八章

　　八、
　　按时到达公司，薛祇跟着人事办了入职手续，然后被送去见他的直属上级。薛祇今天的心情很不错，特意选了一套灰色的正装，低调而不失华丽，严谨又不乏风度，但总体而言，薛祇觉得今天的这身装扮已经惨无人道地掩盖了自己百分之三十的外貌指数，没办法，谁让上级是男人，赵熙宁他不放心，总是自作多情地以为全世界的男人都跟他有相同的性癖，恨不得把他给弄丑一点。
　　薛祇被带进了办公室，偌大的一间屋子收拾得很干净，甚至连桌上的文件和笔都放置得有条不紊。老板椅背向朝着他，薛祇站地笔挺挺的，多少还是有点紧张，毕竟面前这个男人将要在未来的一个时期里和自己朝夕相处，不，朝夕相处这个词用得太□□了，薛祇使劲扯了一下裤腿。
　　“霍总，您的新助理来了。”人事大姐作了一个简短的汇报。薛祇一听，气血顿时在大脑里冲浪了起来，心想这年头姓霍的人怎么突然多了起来。紧接着，老板椅缓缓转了过来。
　　一瞬间，薛祇觉得有闪电把自己从头顶心一分为二劈开了，可窗外分明是阳光明媚的一天。
　　这就是传说中的晴天霹雳。霍启森像坐在那，一动不动，像个鬼一样出现在他面前。薛祇用半分钟回想了那天女主管告诉他上司出差的事实以及冷延亲口证实的霍启森出差的消息，终于恍然大悟，自己上当了，上了用侥幸心理打造的大贼船。

　　当天晚上，赵熙宁回到家时，居然破天荒地看到薛祇在切土豆，再确切一点说，是剁土豆、碾土豆，总而言之，薛祇已经把土豆变成了土豆泥。
　　“不是说炒土豆丝么，怎么突然想吃土豆泥了？”赵熙宁脱下外套准备来帮忙，一看薛祇那木然中暗藏杀机的神色，大概猜到了这小子第一天的工作经历并不愉快。
　　“……”薛祇的小嘴巴扁了扁，终于还是没能把一肚子的委屈说出来，实在是觉得说出来也不过是徒增赵熙宁的烦恼罢了。
　　赵熙宁见他不肯说，也就不多问了，有些事你越是提它越是挥之不去，但他愿意静静地陪着薛祇，等到什么时候他愿意说了，他也愿意当个称职的听众。
　　吃过晚饭，赵熙宁陪他看了会儿新闻，他知道薛祇的心思没放在电视上，小脑瓜子还在纠结于过去几个小时发生的事。
　　的确，薛祇是走神了，他想起看到霍启森的一刹那汹涌而出那种不相干了、破罐子破摔的冲动。尽管回想起来，薛祇不觉得自己跟霍启森有什么大不了的深仇大恨，才认识几天，话都没说上过几句，可他就是心里头不舒服，最起码，霍启森那自以为是的个性和态度都让他觉得浑身焦灼。
　　薛祇觉得他不是冷延，他没办法治得了这家伙，所以在他底下干活的下场无疑只有两种，要么被玩死，要么自动走人。薛祇当即就想趁早选了第二条路成全自己，可他狠话还没到嘴边，霍启森倒先说话了：“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不好，是不是觉得宁可饿死也不在我手下干活？你现在当然可以走，但这么做只能告诉我你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我是个公私分明的人，再给你一次机会是认可你的实力，虽然毫无经验，但凭我对你的观察，你是个有韧性的人。我霍启森一向如此，认定谁可以，谁就一定可以。”
　　当时薛祇的眼珠子在眼眶里打了好几转。霍启森说这席话的时候气势磅礴，有那么点让人招架不住，甚至还有那么点小小的煽动性。
　　“我给你一分钟时间，要么选择留下，要么无声无息地从我面前消失，但是，你走以后，你的人生会因为错过这个机遇而完全改写。”霍启森说完，用手敲开电脑，开始专注于自己的事情。
　　薛祇打了个寒颤，权衡了一下，客观地来说这份工作的待遇不差，各方面的情况都让薛祇很满意，细想的话还真没必要跟自己的偏见同仇敌忾，更何况霍启森都这么赤裸裸地向自己“宣战”了，他能像个缩头乌龟一样临阵脱逃？不能，薛祇从小就不是这样的人，他宁可别人暗地里嘲笑他是打不死的小强，也容忍不了有人骂他是无能的小白脸。
　　就这么热血沸腾地下了决心以后，薛祇在第五十秒的时候脱口而出：“行，我留下，就看在你这么诚心诚意挽留我的份上。”
　　第五十五秒的时候，霍启森仰起头，看了看他，以胜利者的姿态笑了笑：“那好，现在去帮我倒一杯水，不能太烫，放一点菊花，要胎菊，我熬夜上火；然后给我去领两只签字笔，要我前一次用的那种，这两样东西，十分钟内放到我桌上。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隔壁办公室的海伦，你来之前她坐你这个位置。”
　　“……”听完这一连串命令式的指示，薛祇的火顿时又燃了起来，“刚才的话我收回！”
　　“很抱歉，一分钟已经过去了。”
　　“……”
　　事情就是这样，所以最后薛祇还是咬牙切齿地接下了这份经理助理的活。第一天的工作量谈不上有多累，只能说自己“遇人不淑”。
　　上午剩下的时间，在海伦的指点下帮霍启森整理了一会儿山一样高的文件夹，转眼就到了吃饭的点，霍启森不吃饭，他底下的几个小兵也不敢随便动弹。霍启森一说大家去吃饭吧，所有人都跟接到放风通知一样冲了出去。然而薛祇确实不幸的，刚要跟海伦一起出去觅食，就被霍启森给逮了回去，要求是给他带一盒快餐。
　　薛祇忍了，心想给你带盒饭也就是个顺便的事，谁想霍启森还得寸进尺了，紧跟着补充了一系列详细条件，不能是路边摊、要少油、清淡一点、荤素结合、他不吃猪肉……等等等等。
　　等他终于在方圆一公里以内买回了符合要求、还是处心积虑用几个饭盒凑成一起的午餐时，薛祈已经没有时间填饱自己的肚子了。要放在往常，他一定会在内心诅咒霍启森一百遍，可是此时歪倒在座椅上的薛祇实在是饿得连发泄的力气都没有了。
　　霍启森合上文件，瞥了一眼面前的饭盒：“看上去还可以，就是太慢了，你想让我直接就着这些菜喝下午茶？”
　　“那改明换你给我买一次，让我看看你能多有效率？”午休时间，薛祈觉得没必要跟他这么客气。
　　“我？要是我，我就会打电话叫外卖，我一直吃惯了那家的快餐。”霍启森掰开一次性筷子，轻描淡写地这么一说。
　　“……”瘫在椅子上的薛祇陡然挺了起来，“靠，你怎么不早说？”
　　霍启森微微地一笑：“你问我了么？”
　　薛祇的眼睛立时瞪得像探照灯一样，看着霍启森掰筷子，心理毒辣辣地臆想，掰的真他妈应该是你的腿，不捅死你我枉为人！
　　然而薛祇还是没发作，他忍了，一声不吭地要回自己的地盘上准备下午的工作。可刚走到门口又被霍启森给叫住了。
　　薛祇刚一回头，一个三明治朝着他的胸口扔了过来。
　　“早上冷延做了给我当早餐的，我没来得及吃，赏你了。”

　　于是吃了三明治的薛祇又活了过来，但他打心眼里不愿意也不可能承认自己对霍启森的这番施舍很感激，他的所有感动只是源于对冷延的倾慕。
　　下午的时间也过得慢一些，霍启森出去见了个客户没功夫消遣他，唯一的悲剧发生在他回来以后，霍启森召开内部例会。薛祇第一天上班，什么都还刚刚上手，懵懵懂懂地坐着听霍启森长篇大论实在是如坐针毡。
　　就这么远远地仰视霍启森，彻头彻尾的领导范儿，一言一行都很潇洒、气势逼人，薛祇联想起冷延的话，确实觉得这样的霍启森一丝不苟得让人害怕。高高在上，中间像是隔着难以接近的屏障。
　　这样的人，也许真的也只有冷延才能够走进他的生活，薛祇这么懒洋洋地想着，然后懒洋洋地打起了瞌睡。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到了最后，薛祇是被霍启森用激光笔给照醒的。等到他睁眼了以后，那个变态还不停地在他眼前晃啊晃。
　　薛祇把快到嘴边的口水咽了一下，一伸手想把那激光笔拍飞的，谁知道……好巧不巧地打在了霍启森的脸上。可这能怪谁，谁让薛祇就是这样的生物，起床后十分钟内生人勿扰。
　　想到这儿的时候，薛祇的眼角抽抽了几下，随即被赵熙宁往嘴巴里塞了块梨肉：“想到什么好玩的了，跟我说说？”
　　薛祇直晃脑袋，心想还是算了，自己在脑子里把这些经历回想一遍已经是筋疲力尽，再让他把伤口上的胶带撕了又贴，岂不是太自虐了。更何况赵熙宁也不见得多待见那姓霍的，要这么一说，他一毛躁把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工作搅黄了，也太伤神伤神了。
　　可是也不能什么都不说，薛祇想了又想，忍不住问了一句：“赵熙宁……要是有一天我真的累得不行了，把工作辞了，你不会不高兴吧？”
　　赵熙宁愣了一下，薛祇见他第一时间没反应，心情顿时荡到低谷。孰料赵熙宁伸手就把他勾怀里，扯了扯脸：“不高兴就辞了吧，我养你。”
　　“真的？”
　　“真的。我把你当仙人球养，高兴了就给你浇个水，不高兴就扔角落里一个月。”
　　“去你的！”薛祇一蹬腿，就把赵熙宁给踹倒在沙发上，“没出息的家伙！让你养个男人都没这本事，没这魄力，你还是男人么你？”
　　赵熙宁放肆地笑，抓住薛祇的脖子往下一拽，把他整个人都放倒在自己胸口。手下一使劲，驾轻就熟地把薛祇裤子上的腰带给松开了：“是不是，你身体力行一下就知道了。”
　　“混蛋！流氓！看谁比谁流氓！”气血旺盛的薛祇更绝，一下就掌握了赵熙宁的命脉。
　　在这上面，绝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赵熙宁的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