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里桃花看剑》初锦瑟

5、第五章

　　醒来，才知太阳已挂到树尖，剑秋早已起床，并且做好了早点。

　　她显得很高兴，昨天的一切忧愁仿佛不曾发生，不仅欢快地带我游玩附近山林，还教了我一套女子防身术。她说，这个对于我比较实用，可以应付突发状况。现在所谓的跆拳道空手道等外家功夫或是其他着重内功修为的太极拳等等，需要长年累月的时间练功才会略有成效，我的时间应该放在诗人的理想上，功夫，不行。

　　剑秋教得很认真，只要我稍一偷懒，桃花枝就打了下来，我总是忘了喊叫，因为我看到纷纷扬扬的桃花落在剑秋的脸上、肩上，也落在我的脸上、肩上，我疼得心甘情愿。

　　“左勾拳，上！”剑秋一声喝叱，随即一招“泰山压顶”向我袭来，我的拳才出了一半，就被她压得半跪在地，并且左手也被她扭在背后。

　　“痛死我了！”我哭出声，眼泪也跟着流了出来。

　　剑秋愣了愣，放开我，退后两步。她怪异地看着我，似乎想不透怎会轻轻一招就让我疼得眼泪直流。我站起来，惊慌地低下头，揉着被她抓得发青的手臂。

　　“你……你怎么柔弱到一点力道都没有？”她疑惑地看着我手臂上的青痕，忽然浑身一震，声音竟然有些颤抖。“你一直都没练习我教你的基本功？你根本就没有功夫底子！你把我的话当成了耳旁风，你从来就没有认认真真的听过我的话！”

　　“不是的，剑秋，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害怕地看着她。她的眼神变得怪异，似乎很痛苦，偏偏瞪着我时，眼光凌厉到似乎要狠狠地穿透我的心窝。

　　剑秋挥了挥手，她不想听任何解释，她忽然间显得很疲惫，上午的兴致全然不见。拖着累乏的双脚，她失落地推开桃花庵的大门。

　　我颓然坐在地上，眼泪流了出来。剑秋独行的身影宛如巨大的幕布遮住我的双眼，屏住我的呼吸，压得我透不过气来。

　　急忙翻口袋，才发现为了练功身上穿的是剑秋的练功服，根本没有口袋。我连忙爬起来穿过大门奋力向卧室冲去，剑秋在房里，她手上拿着我的药甁在发怔，看到我，连忙扶我坐下，直到我吃了药喝了水，她才松了口气整个人跌进椅子里。

　　“你有病为什么不告诉我？”

　　“只是一点小病，跟你说了不是让你担心么。”我轻轻地说，堵在心口的压力渐渐疏散，剑秋给了我最好的治疗药物，温暖的友谊。

　　“什么叫做小病？哮喘也叫小病的话，这个世界就不需要有人卖药给你了！”剑秋声音陡然提高，她紧紧握着药瓶，手颤拌不止，青筋突长。

　　“剑秋……”

　　“你来做什么？你有哮喘不好好在家待着，你跑出来做什么？”她突然失控地喊，尖锐的声音划破长长的碧空，抖落院里那株树上的桃花瓣，风铃叮叮当当的又响了起来。

　　“剑秋……”我怯怯地喊她，喉头哽咽，右手不停地揉搓着左手上的青痕。

　　“对不起，我吓到你了。”剑秋坐下来，吸了吸鼻子，擦去脸上的泪，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没事。她见到我手上的青痕，忽又站起朝靠在墙上的柜子里翻找，最后拿来一甁跌打酒。

　　“还记不记得这个甁子，是你送给我的？”她倒了点酒在手上，然后力道适中的揉在青痕处。“这是我前两年自己配制药酒，舍不得用，一直珍藏到现在。你有没有好一点？我是根据我妈妈的那些药方从中取舍的，应该有效吧。”

　　“别担心，我不疼。”我想起剑秋曾跟我说的话，她说，如果连这点疼都受不了，怎么当高手。“剑秋，我真的不是故意不练功，我有练的。只是几年前我生了病，先是咳嗽，再后来喘得厉害，只要我运动过度，就会呼吸困难，严重的时候喘息不止。我进过两次医院，妈妈听从了医生的话，不许我再练功……”

　　“别说了！”剑秋一边揉一边流泪，清清的泪水滴在我的手臂上，凉凉的。

　　“其实，妈妈错了，医生也错了。”我缓缓地说，盯着剑秋苍白的脸庞，但在她的清澈的眸子里，我依稀看到自己的脸和她一样的苍白。“医生不了解我练的功夫是什么，她是妈妈的朋友，她以为我天天不是拍砖头就是打沙包，她警告我不许作剧烈运动——你知道的，甚至是一点长跑运动都有可能引发哮喘……后来，我想你的时候我就去河边……”

　　放下袖子，剑秋拧好药酒盖甁，坐在我对面，说：“基本功类似学校里的体育，旨在锻炼身体的柔韧性和弹跳力，跑步也是为了增强肺活量令呼吸更加顺畅。清云，你还记不记得我教过你一套拳法？”

　　“咏春拳。”我很快地说，剑秋教我的每一招术我都在心里记得分明。

　　“对，是咏春拳。其实，咏春拳是很适合女性学习的一套拳术。当时我教你这套拳，只因我父亲教我的第一种功夫便是咏春拳。因女孩子体质不如男子，所以学习咏春拳就先从内功开始，先修意气神，再习外功夫，倘若你这十年每天坚持练功，身体不至于这样差，知道吗？”剑秋意味深长地看着我，说：“就好比这一次的女子防身术，讲究眼疾手快腿脚灵活，它不像真正的外家功夫必须练出劲道，肌肉有力。这套防身术旨在保护自己属于短期就能掌握的现代武术，主要是掌握以柔为主以刚为辅的技巧，再加上一定的力道，那么就能保护自己不受欺负。”

　　顿了顿，她又说：“基本上，只要招式正确要领掌握的功夫，是不会引发你身体上的任何疾病的。”

　　我笑了笑，点点头。她说的很认真很严肃，就像一个修行多年的道姑严肃地告诉她的门徒，道家的内功心法和招式是用来强身健体不是用来驱鬼捉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