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执事）约定》逸紫冰尘

3、解约

　　第三章
　　清晨，柔和的晨光透过玻璃窗，洒过窗棂，铺在房间里奢华的红地毯上。
　　窗台上，静静地坐着皮肤白皙，五官精致的金发少年，宛如蓝宝石的眼瞳漫无目的地望着窗外，脑海中的思绪却在不停地运转。
　　该如何做才能解除与那个恶魔的契约，保住自己的灵魂不成为食物呢？
　　他不擅长阴谋，尽管那个对自己极好的人将一切□□子弟该学的都教会了他，但论起心计和狠毒，他仍是比不过他那作为继承人的优秀的大哥，不然他也不会中了大哥的陷阱而被杀掉。
　　不过现在不是感叹大哥以及自己上一世命运如何的时候，不管怎么样，他都要让事情在自己的掌握中，而不要像上一世那样，无法握住自己的命运……
　　从二十岁变回到十四岁，本来以前在体型上就没什么优势的他，如今年龄也缩小，似乎仅靠自己的力量，根本做不了什么……
　　然而，幸好他继承了阿洛伊斯•托兰西的记忆，也找到了可以利用的东西……
　　司空凛收回视线，伸手拿起一旁的摇铃，摇了两下又放回原位静静地等待着。
　　不一会儿，厚实华丽的房门被轻轻推开，温顺忠诚的女仆，迈着小步缓缓走到了司空凛前。
　　“主人，您有什么吩咐？”
　　司空凛仍只是望着窗外，淡淡道，“去把克劳德叫来，另外，再去准备一辆马车。”
　　“是。”行动干脆利索，不多问他的事，对他的要求绝对服从，这样的汉娜•安娜菲罗斯令司空凛很满意。
　　果然没多久，一直板着脸的克劳德•福斯塔斯依然西装革履，步伐有条不紊地走进房间，慢步来到窗台上的少年旁。
　　“您找我有什么事，主人？”
　　司空凛转头，不带任何情绪地看着进来的人，“我要去凡多姆海恩家，你陪我去。”
　　“凡多姆海恩家？”克劳德•福斯塔斯一脸意外，“为什么突然……？”
　　“有什么问题？你不是早就想去见见夏尔•凡多姆海恩么？”司空凛很平淡地指出了克劳德•福斯塔斯的心思，脸上却没有克劳德•福斯塔斯臆想中的嫉妒和愤怒。
　　“不……”克劳德•福斯塔斯推了推眼镜，唇边勾起一抹诡异的笑。
　　夏尔•凡多姆海恩，他当然很想去找他，而且想要得到那个诱人的灵魂，要不是碍于契约，还有这个小鬼的利用价值，他根本不用再留在这里。
　　“那就走了。”司空凛瞥见窗外，停在门口的马车后，便站起来走了出去。
　　华丽宽敞的马车里，仍免不了偶尔因地面不平引起的颠簸。坐在马车里的人却丝毫不受晃动的影响，金发少年支着下巴撑在窗口旁，平静的眼眸就像一片深邃的大海。
　　克劳德•福斯塔斯斜瞄了眼对面一直不说话的少年，心里对这个少年这两天的举动感到有些奇怪。
　　突然说任性地说要去找夏尔•凡多姆海恩，如今又不想往常让他驾驶马车，而且完全不吵不闹。不过虽然有些疑惑，但对方不说话，他自然也不会去搭理这个小鬼。
　　“克劳德。”司空凛叫了下坐在对面闭目养神的黑衣男子。
　　“是。”真不想再委身于这种小鬼，不管是血还是灵魂，与那个少爷的味道简直是天壤之别。
　　“我下命令，等下到了凡多姆海恩家，不管发生什么，都要保护我毫发无伤。”声音平淡得没有任何起伏，却隐隐透露着不允许反抗的魄力，“这是……最后的命令……”
　　克劳德•福斯塔斯讶异地睁开双眼，看了这个与自己订下契约的少年片刻，随后轻蔑地笑了笑。最后的命令？这算是觉悟么？
　　“Yes，your highness。”
　　这样就够了，计划可以开始了……
　　司空凛嘴角挂着不易察觉的浅笑，看着外面的景色不断变化，直至一座宏伟古老的城堡由远而近。
　　马车停下后，司空凛对眼前的古堡感到有些吃惊。阿洛伊斯•托兰西的记忆中，夏尔•凡多姆海恩是和他一样年轻的伯爵，而且前段时间因为失火，这城堡重建过，但为什么现在看起来还是那么古老残旧？是故意建成这种风格的么？
　　“欢迎光临凡多姆海恩府邸，请问有邀请函吗？”一位同是穿着燕尾服的黑发男子，彬彬有礼地站在门口弯腰问道。
　　“这样冒昧打扰果然太失礼了吗？”司空凛走到黑发男子身旁问，只是平缓语气中没有一丝的不安。
　　“不，我这就去通知少爷，请稍候。”真不愧是凡多姆海恩家的完美执事，与站在自己旁边的家伙完全不同。
　　司空凛忍不住感叹。接着，没等多久，凡多姆海恩家的大门再次敞开，里面走出一个怒气冲冲的墨发少年。
　　“阿洛伊斯•托兰西！你居然还没……唔唔！”
　　“失礼了，少爷很好客，所以有点控制不住情绪。”
　　看着被捂着嘴，苦苦挣扎的夏尔•凡多姆海恩，司空凛脑海里忽然有种谁才是饲主的混乱想法。
　　“放开我，塞巴斯蒂安！”不堪忍受这种屈辱的夏尔•凡多姆海恩用力挣脱开禁锢，并反手给了自己的执事一个耳光。
　　硬生生挨了打，塞巴斯蒂安•米卡艾利斯不仅没有任何怨言，还冲自己的少爷露出一个微笑，“稍微冷静点了吗，少爷？”
　　此时夏尔•凡多姆海恩冷静了下来，虽不甘，但明白了塞巴斯蒂安•米卡艾利斯的用意也不好再发怒。
　　“你来这里干什么，难道还想继续上次的舞会么？”夏尔•凡多姆海恩转身，冷声问司空凛。
　　继续上次的舞会？看来双方都有这个意思，那他就不必再废心思去策划计谋。“这个提议听起来不错。”
　　“主人……”
　　“你怕了？”
　　司空凛侧脸问眼睛里有些犹豫的克劳德•福斯塔斯。许是觉得受到了刺激，克劳德•福斯塔斯立刻收起了迟疑。
　　“塞巴斯蒂安！”
　　“少爷，您确定……”
　　“这是命令，塞巴斯蒂安！”夏尔•凡多姆海恩昂头，以绝对不容拒绝的语气下令道，“一定要赢，然后杀了阿洛伊斯•托兰西！”
　　是命令么？塞巴斯蒂安•米卡艾利斯勾起嘴角一笑，然后单膝跪下，“Yes，my lord。”
　　继上次未完的舞会再次开始，司空凛跟着夏尔•凡多姆海恩走进了可以通过窗户一览整个花园的会客厅。两人分别在棋盘的两侧坐着，各怀心思地观看着外面两位恶魔的精彩对决。
　　“想不到你的命挺大的嘛，这样都没有死掉。”夏尔•凡多姆海恩冷笑着讽刺道。
　　“这还不是多亏了你刺的位置不准确，而且伤口也不够深。”司空凛的视线不停地随着外面的两个身影移动，双唇弯起笑了笑。
　　恶魔就是恶魔，那身手和速度都不是人类可比的，而他要摆脱被吃掉的命运，选择这个计划果然是对的。
　　“你笑什么？”见对方如此淡定，夏尔•凡多姆海恩心情更差。
　　“我在想，你这么想给你父母报仇，但如果给你机会，你真的能够下得了手杀我么？”
　　“你说什么？”夏尔•凡多姆海恩最不能容忍别人质疑他复仇的决心，因为他就是为了这点而活着。
　　“这不是很明显么？如果你能瞄准我这里……”司空凛抚着自己的胸口，侧脸，带着挑衅的味道笑着，“那我就活不下来了……”
　　“你这家伙！”被激怒的夏尔•凡多姆海恩倏然起身，怒瞪着司空凛，“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你就这么想为你的双亲报仇么？”司空凛微微叹声问。这种感觉他不懂，而且一辈子都不会懂……
　　“不是，我是为了我自己！”夏尔•凡多姆海恩决然道，“为了找回我的尊严，我一定要让那些给我带来羞辱的人赎罪！”
　　“是么？”司空凛又看向外面很拼命与塞巴斯蒂安•米卡艾利斯决斗的克劳德•福斯塔斯。
　　难怪克劳德•福斯塔斯会这么执着这个灵魂，夏尔•凡多姆海恩确实要比一般人耀眼高贵……
　　夏尔•凡多姆海恩与阿洛伊斯•托兰西就像他和他那优秀的大哥。一个是光，一个是永远都只能活下光背后的影子。
　　当光过于耀眼时，就注定会扼杀无法反抗的影子。
　　不过，这一世他不要再当影子，因为他身边再也没有像那个温柔的人可以依靠，可以庇护他……
　　趁着司空凛沉思时，夏尔•凡多姆海恩不知何时取下了挂在墙壁上的两把利剑，并将其中一把丢在了司空凛脚边。
　　司空凛愣了下，或许怕对方不明白，夏尔•凡多姆海恩开口沉声为司空凛解释。
　　“上次的舞会没有结束，所以我们之间的决斗也没有终止。”
　　呵……任性的少爷！所幸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
　　司空凛捡起地上的剑，“那就开始吧。”
　　尽管从小就因私生子的身份被长期遗弃，但那个人从来没有另眼看待过孤独的司空凛，像兄长，像父亲，像恋人般，温柔地呵护着他，陪伴着他成长，同时也教了他许多，武术，剑术，用枪……
　　所以，面对夏尔•凡多姆海恩不算精湛的剑术，司空凛可以说是游刃有余，对方每一次的攻击都轻而易举地躲开。
　　同时，也在决斗中，司空凛用心地寻找着机会，又不能让人看出他的用意。
　　就在夏尔•凡多姆海恩砍向司空凛的右手时，司空凛稍稍往后一缩，对方的剑身刚好打在了他的剑柄上，随着力道一起松开手，剑就这样被甩了出去，同时又故意减缓躲避的速度，让夏尔•凡多姆海恩在他的手臂上划了一道伤痕。
　　白嫩的皮肤裂开了，鲜血如决堤般不停地涌出来。司空凛清楚，外面的人一定有看见他们之间的打斗，但他的执事却丝毫没有动静。司空凛觉得很讽刺，幸好他不是阿洛伊斯•托兰西，不然他会有多伤心。
　　夏尔•凡多姆海恩似乎没有停止的打算，又或者说，机会就在眼前，他怎么能放弃。
　　任手臂的血慢慢顺延而下，司空凛忍着刺痛继续躲闪着，偶尔做一些狼狈的动作让戏剧更加逼真，然后再次等待机会。
　　这样的状况没持续多久，司空凛又找到了的破绽。
　　在夏尔•凡多姆海恩全力刺过来那一瞬，司空凛侧身一闪，拉近两人的距离后，双手同时抓住对方的手和剑，紧接着提腿，用膝盖重重地撞击在对手的腹部上，决斗停下了……
　　但司空凛没有就此停住，迅速捡起掉在旁边的剑，抵在夏尔•凡多姆海恩的脖子前，另一只手抓着他的反手，将他按在了地上。
　　“少爷！”
　　“别过来。”
　　随着会客厅的玻璃被冲破，司空凛冷眼看着冲进来的塞巴斯蒂安•米卡艾利斯警告道，然后低头看着夏尔•凡多姆海恩。
　　“真遗憾，这次可不会再像上次那样……”
　　“可恶！有本事就杀了我！”夏尔•凡多姆海恩咬着牙愤恨道，“塞巴斯蒂安，我命令，把阿洛伊斯•托兰西杀了。”
　　“呵呵，少爷，您打算违约么？”塞巴斯蒂安•米卡艾利斯无奈地一笑。谁都知道，他要是杀了阿洛伊斯•托兰西，那他的少爷也活不了，那么他们之间的契约就……
　　不过无奈归无奈，他不能违抗命令。取出小刀，迈开步伐，却在踏出第一步时被身后的人截住。
　　“你打算怎么做？”克劳德•福斯塔斯用金色的小刀架在塞巴斯蒂安•米卡艾利斯的脖子上沉声问。
　　“终于可以好好说话了……”司空凛见局势已经固定，便全心对着夏尔•凡多姆海恩道，“放心吧，我没有杀掉你的打算。”
　　“我才不需要你的同情。”夏尔•凡多姆海恩怒喊道。
　　“是么？你别想太多了，我只是想说一件事。”司空凛俯下身，凑到夏尔•凡多姆海恩的耳边低声道，“你的双亲不是我杀的。”
　　又是这句话，之前的决斗阿洛伊斯•托兰西就说过，难道这真的，而不是为了求饶撒下的谎言？
　　“我凭什么相信你？”
　　“信不信由你，知道真相的人就在你身边，为什么你不好好问一下？”
　　说完，司空凛将剑丢到远处，才松开对夏尔•凡多姆海恩的禁锢。
　　就在自己的身边？夏尔•凡多姆海恩一怔，站起来怒视着司空凛，“喂，把话说清楚。”
　　司空凛瞥了下夏尔•凡多姆海恩，却转身走向克劳德•福斯塔斯，“克劳德，之前我下的命令你还记得么？”
　　命令？克劳德•福斯塔斯思忖了片刻，才忽然记起来的路上他们之间的对话，眼瞳里却映入一片鲜红。
　　是血，那就是说他……
　　“没错，你已经违约了……”
　　克劳德•福斯塔斯推了推眼镜，努力装得愧疚的语气里没有丝毫的歉意，“对不起，下次一定……”
　　“不用了，我们之间的契约到此为止。”
　　“嗯？”
　　“再见了，托兰西家曾经的执事，克劳德•福斯塔斯。”
　　总算契约解除了，那样他也不用担心会成为恶魔的食物了……